第十六卷,回家之後_五百一十四、詐降還是真降
大雨的滂沱,又加上山區的原有濕氣,在滿山遍野中很快形成了霧霾天氣,能見度非常之低。即使沒有樹木遮擋,五六米之外根本就看到人。
攻山的越軍想利用這種天氣條件,一舉攻下山頭。沒想到,打了很長時間,他們也隻能呆在山下。
大雨的澆築,使很多越軍失去了耐心。他們有的躲在大樹下,有的躲在崖壁下,盡量減少雨水的衝量。每次進攻,都是指揮官多次喲喝,才形成一個小小的攻擊隊形。久了,不僅士兵們厭煩,就是軍官也沒了勁頭。
沒辦法,越軍營長阮誌勇隻得下達停止進攻命令,準備在雨停後,或者天亮後進攻。
人是不上去了,可越軍的機槍並未停下來。
越軍射擊,中方也盡量進行還擊。打了一會之後,中方主動停了下來。
中方一停,越軍也不再開火。他們開火的目的就是怕山上的人突圍,所以才不停地向可疑地點射擊。
好不容易圍起來的這些中國軍人,是中越開戰以來,越軍主動包圍撤退的中國軍隊的一次成功戰例。
現在,其它中國部隊都撤走了,眼前的這支部隊已經成了孤軍。如果連這樣的軍隊都消滅不了,越軍就別想在人前吹什麽第二第三了。
因此,山下的這股越軍把徐昕他們占領的這片山地圍的水泄不通,幾乎一個營的兵力全部用上,連後備隊都不留。
連續的幾次衝鋒,讓阮誌勇吃盡了苦頭。他也想等天明之後再攻擊,但怕的是,到那是情況有變。雖然情報上說中國大部隊已經撤走,但誰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再殺出一支救兵呢!所以,阮誌勇就想來個速戰速決。不能讓到手的鴉子飛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支部隊打的異常勇猛,一付與越軍血拚到底的架式。打到最後,阮誌勇基本上不存在活捉中國軍人的想法,全都消滅了也行。
看看大雨下個沒完沒了,他不想等也沒辦法了。那就等到天明再說。
恰在這時,中方主動停了下來。
既然中方主動停下來,越方也是求之不得。看看中方不再突圍,越軍開始減少陣地上人數,能躲雨的人便朝避雨的地方溜去。
過了一會,山頂上的中方陣地打出一麵白旗,接著聽到有人在喊,“我們要談判。”
發生這種情況,實出越軍意料之外。與中國軍隊接觸過的越軍都知道,打白旗的隻有越軍自己,中國人能幹這一出,的確是稀罕。所以,越軍中有懂漢語的人忙著翻譯給越軍營長阮誌勇聽。
阮誌勇想了想,“好,讓他們過來,不過,隻許下來一人。”
那個會說中國話的越軍又把話遞了上來。見越軍同意談判,徐昕開始著手安排山上的人員。
除了那幾名準備與他一起下山向越軍投降的人員之外。其他的人,全都由李排長帶領,趴到後山半山腰上,蒿草最密的地點隱匿起來。他們鑽進去之後,還不忘在周圍埋上幾顆地雷,防止多事的越軍過來。準備著在徐昕把越軍領走後,他們再另尋出路下山。
一切安排好後,徐昕解掉身上佩槍,交給留下的戰士。
“我下去後,如果越軍再向上攻擊。你們要把火力打的盡量猛些,讓越軍知難而退。”
“是”戰士段水落接過徐昕配槍。
徐昕回頭看看那些隱藏起來的戰士,如果越軍不到近前,在這樣的壞天氣下,他們是看不到那裏隱藏著近三十個中國軍人。
徐昕開始下山,手裏揮著撕開的白襯衣,向越軍防守之地走來。
灰蒙蒙的霧靄中,隻見白衣在動,人影模模糊糊。
一名越軍對阮誌勇說,“中國人會不會有詐?”
“不會,”阮誌勇滿有把握地說,“我們有一個營圍著他們,諒他們也不敢。如果乖乖繳槍,老子就放他們一條活路。否則,天一亮我們殺上去,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盯著徐昕下山路線。
大雨一直在下,雨水打在徐昕揮舞的白衣上,發出噗噗響聲。徐昕的軍帽上,雨水線一樣向下淌著。他沒有雨衣,在下山時,把凡是稍有使用價值的物品全都給了準備突圍的戰士們。現在,他隻有一身軍裝在身,薄薄的軍衣早就被雨水淋透,渾身上下任憑雨水澆灌。
徐昕的視線模糊,被水霧全部擋住。這裏即有雨水也有淚水。他知道自己走過去,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不是生命的可貴,而是恥辱的誕生。他不怕死,但怕被人瞧不起。而他此去的路,正是一條永遠不複歸的路。就是活下來,他的靈魂也不再屬於那片純潔的土地。
前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此時,他想起了屈原這句話,雖說情況有些異常,但彼此的心都是向著祖國,其行為都是偉大而光榮。表麵上看,徐昕的投降是貪生怕死,其實質,他是想用這個辦法掩護更多的戰士們突圍。犧牲生命故然不是我們願意做的,但去受敵人的汙辱,活著比死還難受。中國人與西方人不同,我們寧可拋棄生命,也不願放棄榮譽。而今天,徐昕正好是相反。正應了佛家那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下麵的越軍在喊,“舉起手,向這走。”
徐昕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被線稍稍有些清晰。他看見,在他十米之外,站著十個荷槍實彈的穿著雨衣的越軍。這些越軍把槍口對準了徐昕,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搜索。這時,隻要他們發現徐昕稍稍有所企圖。十隻槍就會一齊朝他開火。
徐昕非常明白此時的狀況,稍有差錯,便會前功盡棄。所以,他的兩隻手舉的高高的,讓越軍看的非常清楚。越軍在沒有受到威脅後,他們也不會朝赤手空拳的一個人開槍。
此時,越軍最擔心的是什麽?就是怕徐昕身上有手榴彈。如果這樣一個人到了越軍跟前進行爆炸,人體炸彈的威力仍然能造成巨大破壞。
在徐昕距離越軍五六米時,兩個越軍朝他跑了過來。一人用槍抵住徐昕後腰,一人則在他身上翻個不停。
搜身的越軍在徐昕身上什麽都沒找到後,便對阮誌勇報告:“營長,這人什麽都沒帶。”
“把他帶過來。”阮誌勇到現在還沒敢露頭,在沒有摸清徐昕的底牌前,他不得不這樣慎重。
徐昕被越軍帶到了阮誌勇跟前。
這裏是阮誌勇的臨時指揮所,前麵有麻包堆成的掩體,上麵是用竹杆支起的篷子。上麵蓋著雨布,擋住了天上的雨滴。
徐昕被帶進來後,阮誌勇使勁打量徐昕,他想要看透眼前這是什麽樣一個人,竟然用少量的兵力,據守百十多平方米的山頭三天三夜,讓自己損十了幾十號人。
阮誌勇圍著徐昕轉了一圈後,突然發話道:“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這還用問嗎?”徐昕譏笑道,“打了三天,你還看不出來?”
“你們有一個連。”阮誌勇聲嘶力竭地吼道。
“哼哼”徐昕不屑地,“百十平方米的山頭,你把一百個人放那試試。”
阮誌勇不言語了,心中想,“徐昕說的沒錯,百十號人擺在這樣一個陣地上,幾乎就得人挨人,別說是炮彈炸,就是子彈掃,一槍也能穿透兩三個。”
稍停後,阮誌勇又問,“ 到底有多少人?”
“先談判,然後再說這個問題。”
“哈哈哈,”阮誌勇大笑,“談判?你們有什麽資格談判。老子一會就上去把你們全都捉下來。”
“好啊!那你們就捉捉看。”徐昕轉身要走。
“站住。”阮誌勇厲聲喊。他知道,如果上麵的中國人抱了誓死決心,就是把這個山頭攻下來,他還得搭上幾十條人命。用這麽多人命,換回一個沒有人氣的山頭,這不是他所要的。他想要的,不但要把中國軍人消滅,最好是活捉幾個,而且自己又沒什麽損失。所以,他看到徐昕態度強硬後,便轉變了想法。
徐昕停住,頭也不會地等著阮誌勇要說什麽。
“說說你們的條件?”阮誌勇說。
“條件隻有一個,我們下山後,按著國日內瓦公約對待我們。”徐昕說。
“日子瓦公腰?”可能是翻譯的士兵翻譯錯了這個單詞,阮誌勇發出這幾個音。隨後說,“老子沒聽說過。”
徐昕又說,“就是說,你們不能虐待我們。”
“你們槍都繳了,下來的事是老子說了算。”阮誌勇態度強橫。
“那好,”徐昕轉身邁步,身體又進入雨中,“那咱們就戰場上見。中國軍人寧可戰死也決不投降。”
“回來,回來。”阮誌勇喊。幾個越軍上前用槍逼住徐昕。
“怎麽,你們不守信用嗎?”徐昕瞪著眼前的越軍士兵。
阮誌通趕過來,“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徐昕重新走入篷內。
“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五個。”
“什麽?”這會臨到阮誌勇驚呀!“不可能,不可能,你們五個人能頂住我一個營攻了三天三夜。”
“我是說還剩五個,有七個同誌犧牲了。”
阮誌勇想了想說,“好,五個就五個。”轉身朝外麵的人喊,“三連長,你帶人上去,把他們抓下來。”
徐昕又是一聲冷笑,“如果我不回去,他們會跟你們一拚到底。”
阮誌勇一想也是,又說,“那好,就由你帶隊,上山接受投降。”
隨後,徐昕帶著阮誌勇和幾十名越軍上了山頂。
到現在,阮誌勇不是完全相信徐昕的話,他不相信山上隻有五個人。所以,他站在山頂開始朝四處打量。
很快,搜索回來的越軍向阮誌勇報告說,“除了七具屍體外,還有五名活著的中國軍人。
阮誌勇沒有說話,目光盯向李排長他們隱藏的那片草叢,對一名軍官說,“派幾個人過去看看。”
六七個士兵走下山頂,朝著半山腰處的那片蒿草叢摸去。
看到這個情況,徐昕的心嚇的咚咚直跳,這要是讓越軍發現這裏還有人,他的這個詐降之計算是失敗了,不僅如此,眼前的這五條生命便是白白地死自己手中。
山頂上的人把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到下山的這六名越軍當中。
眼看越軍就要接近草叢了,徐昕突然說,“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
“說,”阮誌勇看都不看地說。
“那是片雷區。”
徐昕話音剛落,一個越軍踩上了一枚地雷。一聲巨響,把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