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血戰197.7高地_二百七十九、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二百七十九、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
李森不解了,心裏暗忖,“那裏出現什麽情況了,難道是敵人發現了史柱國他們。找到大魚,放掉小魚,這也純屬正常。不過,那樣一來,史柱國他們可就危險了。”
李森又從上麵下來,稍稍鬆了一口氣,一屁坐在地上。
張忠問,“李連長,敵人怎麽不打了。”
“敵人走了”李森說這話時,身上沒有一點輕鬆。沒成想,張忠卻長出一口氣,“那可好了,我們可以安全回家了。
李森卻冷冷地說,“沒那麽容易。”
“怎麽,敵人還沒撤嗎?”張忠不解地問。
“敵人是撤了,但他們很可能奔隊長他們去了。李森咬著牙說。
“啊!那我們不是白引敵人了嘛!”張忠感到了沮喪。
“不能就這麽完了。我們上去,再跟敵人打一家夥。”李森扶著牆,費力地站起身來。
“打,我們拿什麽打。”張忠茫茫然。
“先不管他,上去再說。”李森一把拎起張忠,“你先上去。”
李森在下麵托著張忠,兩個人費了半天勁,終於從壕溝內爬了上來。
也是兩人僥幸,剛剛從下麵上來,就聽見壕溝內傳來一陣雜踏腳步聲,和嘰哩哇啦地說話聲。
不僅如此,就在他們剛剛上到地麵之後,李森發現,在距他們大約一百米的正前方,突然出現了幾束光線,而且,這些光線都是直直地朝他們這個方向射過來。如果不躲的話,估計用不了幾分鍾,這些光線就會打到他們身上。
敵人不是都走了嗎?怎麽在這裏還有?
李森和張忠怎麽也沒想到,敵人在追趕吳江龍的同時,也留下一部分人繼續圍殲李森他們。敵人可不是傻子,也不是熊瞎子,不會掰一個丟一個。即然發現了中國軍人,那他們分兵就是了。反正有的是人。於是,他們在分出一部分兵力之後,又留下了至少一個班以上的兵力來對付張忠他們。
剛才之所以出現了短暫平靜,沒有敵從蜂擁著,對李森和張忠進行追悼擊,那是是因為敵人在分兵。分兵,總要開個小會吧!總要把各班,各排的人分部一下。這樣一來,從李森和張忠的角度來看,敵人的進攻便出現了短暫的停止。
越軍可沒那麽多好心眼,把到口的肉輕意地吐出去。除非這人變味了不能吃,或者裏麵有骨頭,卡嗓子。否則,他們都會饕餮地來一頓大餐。因此,等敵人一調整過來,他們便繼續開始圍殲眼前的這兩個中國軍人。
無論是從上麵,還是從壕溝內封堵過來的越軍都知道,他們從槍聲中已經判斷出麵前的這兩個中國軍人快要彈盡糧絕了。
對於軍人來講,槍裏沒了子彈,那就等於燒火棍。對於拿槍的敵人來講,他們難道還怕你這燒火棍嗎?所以,這些敵人都顯得很大膽,進攻速度也很快。
沒有子彈就不用怕,隻是大著膽子向前衝就行。
李森和張忠上到壕溝後,也就不再管壕溝內的敵人了。可是, 下麵的敵人可以不管,但是,壕溝上麵的敵人總不能不聞吧!你裝耳聾聽不見,裝近視看不見。可敵人卻不管你那一套,逮住你,你就是死路一條。
看到敵人逼上來,李森感到他們倆人很可能已經上了絕路。現在真是到了上天不能,下壕溝都不行的地步。但是,在最後這一刻,李森和張忠也不絕不會讓敵人探囊取物般地把他們拿走。要想靠前,那也得拿命來換。
李森意識到自己和張忠沒有退路後,對張忠說。
“張忠,給自己留顆子彈。”
說完,李森拉了下槍機,也取出一顆子彈,握在手心裏,然後又重新拉上槍拴,讓子彈上膛,接著說,“咱們跟敵人拚了。”
這時,也可能壕溝上的敵人發現了目標,也可能是他們害怕黑暗中李森他們射出的子彈。所以,這些晃過來的光線接近李森他們的速度很慢。雖然是向前逼近,但還是讓李森等的有些心焦。
李森輕聲罵了句,“龜兒子的,有種就上來,磨蹭什麽?”
敵人可不管你急不急,他們還是想穩紮穩打。既然你們沒子彈了,還怕你們什麽。
壕溝上的敵人漸漸朝李森和張忠逼近。
眼看著距離差不多了,李森喊了聲,“打。”
頃刻之間,李森和張忠毫不怠慢地把槍裏的子彈全都射了出去。
槍聲一響,隻見前麵的敵人又倒了好幾個。
從槍膛裏飛出去的子彈不過兩三發。這兩三發一射出後,槍擊呱噠一聲便不響了。
不想就不想吧!反正兩個人已經有了思想準備。
突然停下來的槍聲,終於讓對麵的敵人看到了希望。不知是哪一個越軍喊,“他們沒子彈了,同誌們衝啊!”
這個越軍一喊完,“嘩”地一聲,剛才還被李森和張忠子彈壓下去的幾個敵人,迅速地從地上跳起來,嚎叫著衝向李森和張忠這邊。
隨著敵人的衝鋒,那些還亮著的光束,也對準了李森和張忠。如果不是敵人想捉活的,就憑眼下這些敵人的火力,在光線引導下,足能在幾秒鍾之內,在兩人身上穿出十幾個洞來。
過來的這五六個越軍,眼無雜物,心無旁睹,全都是大著膽子,邊衝邊喊地撲向李森和張忠接近。
此刻,對於李森和張忠而言,那就是生死一線。
憑眼下實力,他們倆人除了投降就是拚死,在這兩條道之外,基本上是沒有第三條道可走。投降不可能,就是死,他們也不會這樣做。那就隻有一拚了。可是,一旦拚起來,如果敵人不給你拚的機會怎麽辦!弄不好那就是活捉。如果被活捉了,也就意味著要做戰俘。
任何一名中國軍人都知道,戰俘意味著什麽?所以,他們寧可選擇死,也不要當這樣的戰俘。因此,在此前李森留下了最後一顆子彈,就是準備把他留給自己。
“卡嚓”一聲,李森把最後一顆子彈上膛。
隨後,張忠也照著李森的樣子把最後一顆子彈推上膛。
就在李森把槍口對準自己腦殼,準備扣動槍機時,他的手又停下了。
李森對張忠說,“張忠,我們不能這樣死。”
張忠楞住了,不解地望向李森。
“不行,這顆子彈還得送給龜兒子們。”李森說著,便要緩緩地起來。
在最後時刻,李森為什麽變掛,難道,他是想拿著空槍跟敵人死磕嗎?
沒錯,李森正是這樣想的。
李森覺得,用槍自殺,這個做法實在是有辱中國軍人的麵子。做為一名軍人,怎麽能被自己的子彈打死呢!要死,也得死在敵人槍口之下。
李森從地上站了起來,對張忠說,“張忠,站起來,瞄準敵人。”
李森站起來後,直接挺起了胸膛,什麽也不說地端槍便朝著衝過來的敵人射出了最後一顆子彈。他的目的,是想用這顆子彈做引子,好引起敵人的報複。敵人一發火,必然會有無數顆子彈飛進身體。這樣一來,不是比自己的一顆子彈更有效果嘛!因此,李森這樣做,目的就是準備用自己的身體,去迎接敵人子彈的洗禮。
緊接著,張忠的槍聲也響了。
他們倆從的槍聲一響,還是有兩個越軍被打到。
衝過來的最後三名越軍可就楞了,不是沒有子彈了嗎!怎麽有打上了,難道是這兩上中國軍人在跟他們玩鬼花活。
就在這幾個越軍楞神之即,突然間,從他們身邊的另一側,響起激烈槍聲。
這些槍聲,可不是爆竹,讓人放著玩的。每聲都帶著淒婉的哀鳴。他們不是來慶祝,而是來奪這幾個越軍的小命來的。
這陣槍聲一過,“噗噗噗”又是幾聲穿透身體的聲音。
頃刻間,對麵的最後三個越軍也相繼著撲倒在地。
李森驚悸之下轉過頭去看。心裏暗想,難道是隊長他們又返回來救他們來了。那樣可不好,這裏敵人太多,萬一被粘住,情報還能回國嗎?
正在他暗自著急時,突然看見,斜刺裏又有幾個人朝他跑來。
李森不知來的是什麽人,於是警惕地問,“站住,你們是什麽人。”
李森剛一喊完,卻聽到了一個熟悉聲音,“是李連長嗎?我是老武。”
“什麽,老武。”李森飛速地做出反應。脫口而出,“老武?”
待這些人走近,李森從模糊的身形中認出了來人,於是高興地問,“老武?真的是你們?”他看看眼前這些人,並未見有史柱國等人,於是又問,“你們怎麽來了,隊長他們呢?”
“隊長他們很好,已經帶著韓元去安全的地方了。”武昌平說。
老莫和他的兩個助手也上前和李森握手。
“沒傷著吧?”武昌平問。
“沒有”說著,李森回頭看已經支撐不住的張忠,對武昌平說,“快把和忠救走。”
“好。”武昌平說完,就對老莫和他的助手說了幾句越語。
兩個助手上前,一左一右攙起了張忠。
突然,已經有敵人從壕內上來了。
上來的敵人認出眼前這些人不是自己同伴時,便突然朝著人堆開槍。
“噗噗”有兩顆子彈擊中緊靠外邊的武昌平手臂上。
武昌平一咬牙,回過身便把向他開槍那個敵人幹掉了。急切地對李森說,“快撤。”
李森從地上抓起一支衝鋒槍,拉住武昌平開始朝著北麵跑。
他們在前麵跑,從壕溝上來的敵人開始從後邊追悼。
李森在前麵跑時,總發現後麵有兩隻手電光線不停地前晃。
“老武,你先走。”李森停下。
“你幹啥?”
“我得把這光給他銷了,不然,咱誰也跑不掉。”李森說著,舉槍朝著光線處瞄準。
“嘭,嘭”兩聲過後,對麵的敵人突然便沉入黑暗之中。
光線一沒,無論是敵人,還是李森他們誰都看不見誰了。
“好了,老武,咱們走。”
五個人摸著黑,朝著大約向北的方向便是一通的瞎撞。
一有了空餘時間,武昌平問,“你看到吳江龍了嗎?”
“他不是與你們在一起嗎?”
“沒有,他一個人過來救你們了。”
李森沉默,問,難道說,剛才把敵人引開的不是你們。”
“不是,我們剛到,就看見你們了。”
“那吳江龍可危險了。”李森像是自語。
“怎麽?”武昌平問。
“那些敵人都朝著他那個方向追去了。”李森說著,把目光望向曾經出現槍聲最激烈的那片叢林。
聽到這話的人頓時便沉默了,不用問,誰都能猜出眼下吳江龍會遇到什麽情況。
這些跟越軍打慣交道的人都明白。獨自一個人,麵對那麽多全副武裝的越南人,後果不用想也知道。別看這裏是叢林,可那是人家越軍的地盤。在這跟他們玩捉迷藏,吳江龍能算老幾啊!
“老武,請你和老莫把張忠帶回去。”李森將目光轉向了幾乎耗盡精力的張忠。
張忠還是個軍校學員。隻要有一線希望,一定要讓他活著回國。李森這樣想。
老武也是聰明人,他聽了李森的話後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呢。於是說,“李連長,你不要做傻事,我知道吳江龍是你的兵,但你現在去,也是白去,一個人救不了他的。請你冷靜一點,還是跟隊長他們匯合,然後再想想其它法子。”
“不行。吳江龍不光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兵,他還是名戰士。我不能就這樣把他丟了?”
“李連長,你真需要冷靜。這樣做是白白送命。”武昌平一手托著受傷的胳膊。
李森看見武昌平痛苦的樣子說,“老武,你也有傷,你就先跟老莫他們走吧!”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老莫走到武昌平跟前,在他耳邊嘀幾句。由於說的是越南話,李森子聽不出他們在說什麽。他隻管想自己的。
低頭檢查一下衝鋒槍,說,“媽的,子彈不多了。”轉向武昌平,問,“問問老莫,他們還有多餘的子彈嗎?”
武昌平對老莫說了李森要子彈的想法後,老莫從身上掏出一個彈夾,湊向李森。
在遞上子彈的同時,嘴裏說出一句,也聽不出是越語還是柬語。
說什麽無所謂,李森要的是子彈,又不需要你什麽客氣之類的語言。
正當李森接過子彈的瞬間,已近走到他身後的武昌平突然抬手,對李森頭部發出一掌。這一掌,正好打在了李森的後腦上。
李森頓時便被打暈過去。
“李連長,你不要恨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武昌平說著,一手去搭李森。
老莫知道武昌平一隻手有傷,主動上前,說,“我來。”
李森是個大個子,老莫又比較低。這要是把李森死人樣的身體放在他身上,可真夠他受的。可眼下,除了他,和那兩個助手外,就在也沒旁人了。那兩個助手還得弄張忠呢!
老莫咬著呀,硬是把身體挺起來,在武昌平一旁幫助下,他終於能發力地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