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攻克諒山_五十九、不能沒有我
五十九、不能沒有我
三個人衝出小屋,邊跑還邊虛張聲勢“殺呀、衝呀”地喊個不停。
本來敵人注意力全都跑到李森那邊了,你們三個悄悄地繞過去不就得了。可吳江龍不這樣。他從地上揀起敵人丟下的衝鋒槍,連槍拴都不用拉,直接朝山上射擊。邊打邊提醒牛強和彭光榮兩人,“揀槍,向山上衝。”
這兩個新兵也弄不清吳江龍是在突圍還是在進攻,反正在後邊跟著就是了。倆人就近拾起衝鋒槍也是猛跑猛射。
山上敵人突然受到兩麵夾擊,一時也顧不過來了,能夠打到哪就打哪,打不到也就算了,最好還是躲一躲的好。失去了有效組織敵人變的大亂,有三人一夥的,也有各自為戰,槍聲零亂不堪。
敵人這一亂,正好給正向山上衝的吳江龍他們有了可乘這機。
沒有了成片火力壓製,吳江龍再想往哪跑,也就不那麽被動,不那麽緊張了。隻要是快躲快藏,總能尋找到可鑽的縫隙。
這時,吳江龍看見一個碉堡內躥出兩個敵人,而且距離又很近。不由分說,抬槍便是一陣猛射。
他打倒兩個敵人後,接著向牛強和彭光榮喊:“跟我來。”
敵人兵力很分散。一般情況下,守在碉堡裏的敵人隻有一兩名。一方麵是他們需要守著大片山區,兵力不足。另一方麵,他們還在高估著自我作戰能力。總以為修個碉堡,就能一夫當關,中國莫開。
這兩個敵人商量著要衝出碉堡去支援後山時,還沒發現吳江龍三人過來。當他們露頭看見吳江龍時,啥都晚了。
吳江龍消滅了這兩個敵人,使這座碉堡變成了一座空堡。
當吳江龍湊過來時,碉堡裏一點聲音沒有。特別是那挺輕機槍更是寂寞的不得了,盡管山上山下槍聲四起,可它卻沒人要。
吳江龍一見就樂了。跑上前,伸手從射孔裏拎出來,丟掉衝鋒槍,握起機槍喊:“牛強、彭光榮,往山上跑。”
牛強和彭光榮奔跑出來,閃過吳江龍身邊,從這個剛剛撕開的口子衝了出去。
跑了幾步,牛強回身不見吳江龍上來,喊:“組長,快點。”
這時的吳江龍不是不想跑,而是他不敢跑。就在他抄過機槍向山下回望時。突然發現有兩個越南兵正在裝填火箭彈。
如果這兩個敵人把火箭筒裝填的再快些,即使吳江龍看見,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炮彈過來,你看見了還能怎麽的!也許這兩個敵人正是這樣想的。別看你們跑出了小屋,但卻不能活著離開。
巧就巧在,正是這截骨眼上,吳江龍回頭了,而且一回頭便看出敵人企圖,啥也沒說的,誰快誰占便易。
吳江龍瞄都沒瞄,抵著槍托便開槍了。
“噠噠噠,”十幾發子彈像雨點一樣撞了過去。
幾近於吳江龍槍響的同時,那個火箭手也扣動了板擊。但就在他向上一抬一瞄的刹那間,被吳江龍搶了先。兩發子彈擊中身體,身體一彎,火箭彈便斜著飛了出去。
“轟”的一聲,
火箭彈在離吳江龍兩米多遠處爆炸。
隻見吳江龍隨著火光一閃,身體也跟著飛了起來。
火箭彈炸起的煙塵一時間眯住了緊盯著他的牛強。等硝煙散盡,牛強卻找不到吳江龍在哪裏,於是急著喊:“組長,怎麽了。”
“組長,在哪!”
牛強和彭光榮提著槍又跑回來。
吳江龍倒在地上,緊閉雙眼,一聲不吭,任憑兩人尖叫。
“組長,你別死啊!”彭光榮帶著哭腔喊。
牛強跪在地上,搬起吳江龍頭部使勁搖,“組長,別死啊!你千萬別死。”
看見這三個中國軍人紮在一起後,幾處敵人一邊向這裏開槍,一邊圍了過來。
李森見這裏炸起一片火光後,對戰士喊:“看見沒有,那可能就是吳江龍他們,向那衝。”
聽到衝鋒命令,從山上下來的這些中國軍人們,邊跑邊向敵人開火,又是一陣密集火力打擊。
牛強一把翻過吳江龍,對彭光榮說,“老彭,咱得把組長弄走。”說完背起吳江龍。
彭光榮推了一把牛強,“你背組長快走,我掩護。”
彭光榮好像也學會了說台詞。其實不是這樣。在戰場上,這是句通用語言。是軍人們在生、死之間的一種選擇。把生的機會留給別人,把死的危險留給自己。這是一種勇氣,更是一種真情,一種獻身精神。絕不是“弟兄們,給我頂主。”那種官方語言。頂住做什麽?無非是讓別人當炮灰,自己留條命。
可我們的戰士不這樣,他們在麵對死亡時,拿出的都是大無畏的勇敢精神。別看他們還處在剛剛**,或者還沒成年的年齡上。可他們做出的選擇,有時要比那些所謂經驗豐富的成老成持重的真正成年人,要真情的多!要**的多!要愛國的多!
彭光榮見牛強沒動身,急了:“你還不快點,你想讓組長死在這嗎!”
“一起走。”牛強堅持說。
“沒看見敵人上來了嘛!”晚了誰都別想走。
從山下已經衝過來四五個敵人。他們有人在喊,有人在射擊。子彈在牛強和彭光榮身邊亂飛。
“你還不快走。記住,組長的命比咱倆值錢。”彭光榮氣的大叫,“快點。”彭光榮一邊開槍,一邊向敵人迎了過去。
牛強看著奔過去的彭光榮,再說什麽都沒用了。於是,一咬呀,背著吳江龍向山上跑。說是跑,其是不可能。因為山上到處是蒿草,在陰暗處不時還有灌木叢出現。有時連行走都非常困難,不得不一步步扒開蒿草向前行進。
跑了一會,牛強一個不小心被絆倒了,不僅自己摔倒,而且吳江龍也從他身上滾了下來。
就聽唉喲一聲。這一聲是從吳江龍嘴裏發出來的。
牛強拐著腳,站起身,順著聲音去尋找吳江龍。
這時,吳江龍竟然坐了起來,盯著牛強問,“我是不是死了。”
牛強呲牙笑了,“哈哈,組長,你沒死。”
“我沒死嗎?”吳江龍不相信似地摸摸後腦瓜,“可我覺得,我好像飛天了。”
“你沒死,組長,你那是被炸的。”
“真的,吳江龍噌地從地上站起來。沒死好。”往左右一看,問“彭光榮呢!”
“他在那邊阻擊呢!”
吳江龍臉一繃,“這怎麽行,他還是個新兵。”說完,站起身,提起機槍就要往山下衝。
這時,從彭光榮那個方向傳過來的槍聲越來越近,漸漸能看見彭光榮身影了。
“老彭,組長沒死,過這邊來。”牛強喊。
吳江龍沒死,還真是大幸。當那邊火光一閃,吳江龍急忙轉身向旁跳。人的一縱不可能太遠,何況爆炸距離很近。
火箭彈爆炸後的衝擊波,加上吳江龍有意識的一縱。兩個合力之下,讓吳江龍就跟被人架起來一樣,不由自主地飛向一邊。
經過落地後這麽重重一摔,吳江龍昏了過去。但他隻是被震婚,彈片沒有傷著他。
“這兩小子,盼我死呢!”吳江龍低聲說句後,也跟著大喊:“彭光榮,過這邊來。”
彭光榮聽見有人在喊他,邊倒退著,跑了過來。
彭光榮越來越近,槍聲也越來越近。眼看著敵人就要追到了眼前。
“打。”吳江龍喊一聲,三人朝著敵人開始抵進射擊。
忽然,從背後呼呼跳出幾個人來。
吳江龍聽到身後響聲,急忙回過頭來。心裏暗想,要是敵人可就徹底完了。仔細一看,是李森他們,吳江龍高興地吼叫:“排長。”激動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你小子。”李森問,“沒事吧!”
“沒事。”吳江龍滿不在乎地說。
“沒事就好,帶著你的人,撤。”
“你看這些敵人被消滅的差不多了,放走了多可惜。”吳江龍看了眼山下惋惜地說。
“哼!你還可惜。敵人沒抓到你,那才叫可惜。”李森接著說,“咱們任務不在這,趕緊撤。”
“牛強、彭光榮,撤。”吳江龍向兩人喊。
幾名戰士在後邊掩護著,眾人邊打邊撤。
甩掉敵人後,這十幾名中國軍人專挑人跡罕至的山路走。
看不見的太陽在山穀裏蒸出了厚厚霧氣,古人都把這種霧氣稱做障氣。因為障氣裏含有大量毒素,在氧氣不充分情況下,經過這裏的動物很容易窒息死亡。
翻過幾座山,時間已快近中午。這時,剛好走到一座山的山穀底。每個人都是大汗漓淋,氣喘籲籲。
“排長,休息一會吧!”有幾個戰士企求地向李森說。
李森伸手,在空氣中試了試濕度,看著四周圍的樹林,皺緊眉頭對大家說:“這裏霧氣太大,可能有毒。”
“排長,這裏涼快,就歇一會吧!”這個戰士說話聲越來越小。
李森感覺不對,走過去問,“亢春生,你怎麽了?”
亢春生發著微弱聲音說,“排長,我嗓子緊。”他剛說完不久,又有幾個戰士緊跟著也喊嗓子緊。
李森意識到這裏的空氣可能有毒,急忙命令吳江龍,“吳江龍,快去看看,這裏有高地沒有。”
吳江龍答應一聲,順著山坡向上跑。當他看到前方出現山頂時,大聲向李森喊:“排長,這裏有山頂。”
李森聽到吳江龍說有山頂,知道大夥有救了。於是連踢帶踹地把躺倒在地,硬是不想起來的戰士轟起來,“起來,起來,不想死的,就都給我起來。”
戰士們簇擁著,緩緩爬向山頂。
山頂雖然不高,但它裸露在樹梢之上。習習吹起的涼風,壓製住了幾欲騰起的霧障。
站在山頂上,回頭觀望剛才爬上來的那條山穀,所有在場人不由的倒吸冷氣。
看不透的,混濁的,接近於**白色的大塊氣體在山穀中不停遊蕩,極像神話故事裏魔瓶中噴出的魂魄,一絲絲,一縷縷繞山而轉。若大的白色氣團,讓這片山地形成了兩個層麵,兩個世界。一個是清幽,清雲直上。一個是混濁,暗無天日。
李森深深吸了一口空氣,下命令道:“好了,現在原地休息。”
戰士們拿出幹糧和水,一個個坐在地上,開始彌補昨天晚上沒來的急吃的晚飯。
“大家好好檢查下裝備。”李森說,“檢查一下槍膛,看看還有多少子彈。”正說著,一眼看見吳江龍手裏的輕機槍,問:“吳江龍,你哪來的輕機槍。”
“嘿嘿,是從敵人那揀的。”
“你的步槍呢!”
“子彈打沒了,背著怪沉,扔了。”
“你小子,槍可是戰士**子。”李森瞪起眼說。
吳江龍將輕機槍向上提了提,“排長,咱不虧,我這,比那步槍值錢多了。”
“狡辯,你這是戰利品要繳公。”
“行,行,沒問題,我就先借用兩天。”
“你小子。”李森說著,從身上拿出兩塊餅幹遞給吳江龍,“你的沒了吧!”
“嘿嘿,真沒了,”吳江龍一邊接著餅幹一邊說,“不過,不是我吃了,是讓敵人攆丟了。”
李森歪頭看了眼吳江龍,“哼,”要是不救你出來,這場仗,你就別想了,下輩子都別想。”
吳江龍把大塊餅幹塞進嘴裏,攆著問,“這次要打哪?”
“鬼屯炮台”李森重重說出了這四個字。
“那我的去,這仗可不能丟下我。”吳江龍跳起來說。
“那就看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出這片山。”李森沉得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