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所向披靡_四十二、難解的戀情
四十二、難解的戀情
黑夜在與白晝輪回中,再次呈現了它的幽深、靜謐和沉穩。山風和蟲鳴震蕩著山穀不要死去,睡則睡已,休養好身軀後繼續保持住生的氣息。滿天星鬥,在山尖上跳躍。雖然沒有月光,但其微小的晶體依然讓蒼穹拿出了他的美麗。
洪雷無論如何是睡不著了,依靠在山體一角,眯著眼慢慢回憶過去。開始想他曾經的戀人,那些難忘的歲月。
他的異國戀人叫小萱,身體嬌小清麗,膚色白晳,長著一對丹鳳眼,說話總是一副笑模樣,和中國姑娘一樣的美麗。走起路來,就像一串叮叮當當的編鍾,迸發著美妙令人心醉的音樂。那身改過的軍裝,掐出了她挺挺的胸、細細的腰和翹起的臀。要不是似曾相識的輪闊,他無論如何不相信眼前這名戰俘就是他支援那個國家的戀人。
想到女俘衣服的肮髒、滿臉的汙濁、透著凶光而且帶著血絲的雙眼,這哪裏是昔日依人的戀人小萱,分明是敵國政治下的殺人機器。
洪雷想到這,不覺一驚,“遭了,要出事。”慌忙掏出手槍向看押女俘的地方跑。
吳江龍看見洪雷驚慌的樣子,站起身也跟著跑了過來。
洪雷雖然想到了,但他還是來晚了。他沒有想到,一個國家都能背信棄義,何況經過政治教化、武裝到牙齒的敵國軍人。她怎麽會因為昔日戀情而不殺戮呢!
洪雷和吳江龍走到看押女俘的房前時,隻見屋門虛掩,不見哨兵。
兩人戒備著推開屋門。
屋子裏早已不見了女俘。隻見哨兵倒在地上,身前是一灘血,脖子上的刀痕還在汩汩向外冒著血泡。
洪雷傻眼了,他真的變傻了,楞怔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深知自己犯罪了,由於一時的仁慈,相信了這個叫萱的女人,白白搭上一條年青中國軍人的生命。
吳江龍急忙上前搬動哨兵身體,探了探鼻息,提醒洪雷:“指導員,小柳沒氣了。”
“啊!”洪雷這才回過神來, 驚恐地望著哨兵屍體,稍作停頓,木然地對吳江龍說,“把小柳弄走。”說著,伸手抓過吳江龍手裏的槍,抬腿向門口走去。
吳江龍覺得洪雷有些異樣,問,“指導員,你去哪?”
“追俘虜。”洪雷頭也不回地提槍衝出屋子。
這裏發生的情況驚動了史柱國,他帶著幾名戰士急忙趕了過來。見吳江龍抱著小柳屍體向外走,問“怎麽回事?”
“那個女俘殺了小柳,跑了。”吳江龍含著眼淚說。
“指導員呢!”史柱國問。
“去追了。”吳江龍回答。
史柱國吼了一聲,“媽的,畜牲。”一揮手,跟我走。帶著幾名戰士向黑暗中追去。
吳江龍把小柳交給另一名戰士,“兄弟,幫幫忙。”不由分說,抓過這名戰士的槍,也從後麵追了上來。
漆黑的夜色可以掩蓋一切不發光的物體,但對於罪惡,被人們痛恨之及的罪惡,哪怕偽裝的再巧妙,掩蓋的再精細,也逃脫不了光明的追逐。
那名叫萱的女俘殺死哨兵後,又借著黑夜掩護躲過巡邏隊,終於逃到山角下。她長長鬆了口氣,開始放慢速度,在草叢、灌木中摸索前行。
雖然夜很黑,看不見路徑,但她是在山野裏呆慣了的人,這點荊棘對她來講跟本不算什麽。她在草叢中不停地跳躍,不停地縱身。隻要出了這片山穀,攀過那座山頂,到了大山背後,就到了她的營地——第九公安屯。
但她哪裏知道,就是因為她殺死了那名中國哨兵,才招致了幾十名中國軍人的追殺。
在戰場上,有個把俘虜逃跑純屬正常。遇到這類情況時,部隊也進行搜索,能抓回來最好,抓不到也就算了,總不至於為一兩個俘虜影響整個部隊行動。然而,這次卻不同。一名女俘,在捆綁雙手的情況下,竟然還殺死一名軍人,在眾多戰士的眼皮底下逃跑了。無論是出於戰友情份,還是中國軍人的顏麵,眼下的四連弟兄們絕不會讓她跑掉。今日她跑了,明天戰場上說不定又會有多少戰士死在她的槍下。越是強者,越要除惡務盡。
這時,最為憤怒的要屬洪雷。他憤怒萱言而無信。如果不是她說逃跑後不再參加敵國戰鬥。如果不是她說自己母親正在生病。如果不是她說不傷害看押的戰士,洪雷決不會對她有側隱之心,也就不會在捆綁萱的繩子上打了個活扣。萱的逃跑不但背信棄義,更為嚴重的是她殺害了哨兵,搶走了武器,由此說明萱仍然是個頑固不化的敵人。
洪雷發風似地在草叢、灌木中穿插,他想在萱通過山頂時截住她,決不能讓她殺了哨兵後再逃掉。洪雷要用萱的血為小柳以命抵命,要用抓回宣的行為,挽回自己的錯誤。
萱的逃跑路線與洪雷追蹤路徑隻差五十米。由於夜色和蒿草的遮蔽,洪雷衝過段時沒有發現萱。
洪雷上了山頂,放眼望著山上山下,除了山風抖動草叢的挲挲聲,根本看不到人的影子。
洪雷有些絕望了,判斷著可能是自己來晚了,萱已經到了山的另一麵。洪雷想:“不管你到哪,我一定要把你抓回來。”
想到這,洪雷準備下山,朝著可能藏有敵人的公安屯方向尋找。
他剛一轉過身,就聽背後草叢中有人在拔弄蒿草。
洪雷警覺地埋下身子,藏了起來。
距離山頂十幾米遠的山坡上,半人高的蒿草不停地晃動,從行成一條線的情況分析,洪雷判斷出有人過來了。
洪雷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用槍瞄準來人方向。
過了一會,蒿草變矮,從裏麵露出一個人頭來。
洪雷借著星光,看清了來人正是他要搜尋的萱。
洪雷內心“嘭嘭”亂跳,攥著步槍的兩手有些微微顫抖,真要用槍麵對昔日曾經戀愛過的女人,他不可能不躊躇、不心軟。做為男人,一個真正男人中的男人,他們會為自己的真愛拋棄一切前途,無所顧及,甚至會不惜丟掉自己的生命。在旁觀者看來,這種行為是盲目,是草率,是魯莽。其實不然,這是一種真性情的表露,是一種無私的表現,是一個真正男人具備的應有素質。真則真亦,但也要看看對方是何種女人,千萬別做“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那種庸男。
此時的洪雷會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草叢終於停止了晃動,萱的身影出現在洪雷麵前。
洪雷忽地站起身,用槍抵住萱:“不許動。”
萱在一驚之下,麻利地順過手中步槍。兩人對峙著,沒人敢開第一槍。在此情況下,隻要有一人開槍,對方也會不由自主地扣動板擊,在樣近的距離上沒人能躲過對方的子彈。
萱從聲音中聽出是洪雷,仔細一看沒錯,此人正是洪雷。一時間,萱的緊張心情放鬆了。她認為,洪雷能放走她第一次,自然會放走她第二次。於是萱放下了槍,用溫柔的語音再次進行哄騙:“你不是說放我走嘛,怎麽又在這攔我。”邊說邊往洪雷身邊靠近。
洪雷後退一步,繼續用槍對著萱:“這回你不能走了,跟我回去。”
“為什麽?”
“因為你違背承諾,殺了我的戰士。”
萱沉默了一會,接著說:“我不殺他,我能走的掉嗎!”
“你能。你有的是辦法,這騙不了我。你殺了我的人,說明你心存仇恨。像你這樣的人,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萱見洪雷態度堅決,轉而說,“算我殺她不對,但他在你我之間誰遠誰近,你分的清楚。”
“你錯了。我的戰士就是我的兄弟。你說誰近?”
萱見無計可施,語音中開始出現悲切,“我殺了你們的人,我跟你回去肯定沒有好下場。我死了不要緊,可我還有生病的母親。”
“你不一定會死。我軍有對待俘虜政策,隻要你認真悔改,相信他們會給你優待。”洪雷不再硬氣地向萱解釋說。
萱沉默了一會,說“好,我跟你回去。”
“把槍放下。”洪雷警惕地命令萱。
萱把槍往地上一插,伸出雙手遞向洪雷,“要不要捆上?”
“不用。”
洪雷身上沒帶著繩子,他拿什麽捆!因此,隻好用槍押著萱往回走。
剛走幾步,洪雷聽見身後響起草動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洪雷心想不好,十有八九是敵人特工。
走在前邊的萱笑了,當她聽見草叢響,第一個意識就判斷出是自己人來了。
“快走。”洪雷輕聲命令道。
不管洪雷怎樣督促,萱就是磨蹭著不快前行。洪雷有些急了,走過來推了她一把。
突然,萱猛地回轉身,朝著洪雷沒有防備的腦袋狠狠一擊。
洪雷受到突然打擊後,踉蹌著跌倒在草叢裏。
萱開始沒命地向山頂跑。
洪雷畢竟不同於一般戰士,在受到突然襲擊之下,很快作出反應。隻見他站起身,朝著逃跑的萱連續開槍射擊。
槍聲響後,正在向前奔跑的萱停住了,緩慢地,半轉著身體栽倒在地上。她終於沒有轉過身來看洪雷最後一眼。這一眼也許是責怪洪雷不講戀情,也許是責怪洪雷不該朝她開槍,也許是稱讚洪雷是個真正的軍人。但不管怎麽樣,她終於結束了自己的曆程,再也沒有機會握著槍,凶猛地向中國軍人射擊了。
洪雷見萱倒地,便停止射擊,提著槍向萱倒地方向跑。
突然,那片晃動的草叢傳出槍聲,十幾發子彈向洪雷飛過來。洪雷身體連中兩彈,跟著也倒在地上。
正在此時,史柱國帶人趕到了,與對麵草叢中的特工進行對射。幾名特工終因寡不敵中,不得不趁著黑夜掩護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