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氣貫長虹_二十一、誰與爭鋒
二十一、誰與爭鋒
天漸漸黑了下來,一輛輛坦克帶著隆隆聲浩浩蕩蕩向前開進。盤山公路道路狹窄,岩石突出,坦克不得不放慢速度行駛。
坐在坦克履帶甲板上的五連連長曲愛國,趁著這個機會手忙腳亂地卷了一根煙,點著抽了幾口後,遞給旁邊戰士。這個戰士抽了兩口,又遞給下一個。卷煙在戰士們手裏轉了一圈,又回到曲愛國手中。
人在緊張時有各種表現。有的一緊張就想撒尿,屢屢往衛生間跑。還有的,一緊張就想大便,其實不一定有,但是隻要蹲一蹲就能緩解緊張情緒。還有的身體發抖、出冷汗、四肢無力、大哭大叫等。如果是在戰士場上,這些毛病可要不得,不管出現哪一類,都會極度影響戰鬥力的發揮。
戰鬥開始前,沒有人不緊張。特別是那些沒有打過仗的新兵,心髒跳動次數可能要超過每分鍾一百下。嚴重的狂跳,不僅會傷害身體,還會嚴重影響戰鬥力。幾場戰鬥過後,有些戰士終於找到了這個簡便易行的治療方法。就是在上戰場前,讓大夥抽上一口煙。這不是在過什麽煙隱,而是在對接中透出一個信息,把戰友的情義,兄弟的感情和勝利信念通過這種方式傳遞出去,讓一個團隊的決心,在小小煙頭上瞬間展露出來。
部隊在行進中,雖然沒有受到敵人的大規模阻截,但從山上時不時射出的冷槍,還是讓一些戰士心神不定。所以,曲愛國盡可能地想著法子,讓戰士們安靜下來。
黑夜越來越濃,所有坦克不得不打開車燈,在崎嶇山路上擺出了一條黃色長龍。隨著燈光晃動,在山穀中打出了一個又一個亮麗的弧度。
這場戰爭從開始到結束,雙方都沒有投入空軍力量。否則,行駛在山路上的這支步坦聯合部隊,不被逼的掉進山穀,也會在空軍的絞殺下,麵臨滅頂之災。
從戰爭打響的第一天起,中國軍隊的殲六、殲七殲擊機一直在邊境線上空盤旋,起著威懾作用。同時,中國軍隊的強5強擊機,轟6轟炸機,早已裝滿了威力無比的炸彈,停放在邊境機場上整裝待發。為了不把戰爭規模擴大,中國軍隊絕不首先動用空中力量。但是,如果敵國敢用的話,中國軍隊將以幾倍的空中力量予以反擊,“不打則矣,打必贏,攻必克。”所以,當戰爭進行兩天後,在某國的天空上仍然見不到一架飛機的影子。
坦克部隊在公路上盤繞著。忽然,前麵的坦克停住不動了,後麵的一輛輛坦克也跟著停了下來,幾十輛坦克受阻於山坡下。
為防止敵特工襲擊,所有搭乘坦克的步兵幾乎全都布置到山頂、山腰各個部位,明哨、暗哨相配合著組成了嚴密防線。
吳江龍站在101坦克上,看著曲愛國把戰士們一個個派了出去,終於忍耐不住,跳下坦克,來到曲愛國跟前,小心翼翼地說:
“連長,讓我,也幹點啥?”
吳江龍在事後才意識到,自己打曲愛國那一拳實在是魯莽。不說是以下犯上,但就從軍隊紀律而言,幹部不準打罵士兵,那麽士兵同樣不能打罵幹部。而他竟然在情急之下打了五連連長曲愛國。仔細想想,也許是現官不是現管吧!要是換成他們連長史國柱,就是給吳江龍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你小了啊!”曲愛國借著燈光認出吳江龍,“回車上呆著去,這沒你的事。”
因為吳江龍不是自己的兵,所以曲愛國在挨打的事上表現的很大度,他不計較。現在,情況危險,他也不想讓吳江龍這個不是自己兵的人做出犧牲,因此,他不給吳江龍任務。
“連長,我錯了,我不應該動手。要是,你還記仇的話,你就打我一拳。”吳江龍持著小心地說,他以為曲愛國是在記仇。
曲愛國哈哈一笑:“你說話,怎麽像個娘們似的。我就那點小心眼嗎?”
“那你,為什麽不給我任務。”吳江龍語氣衝了一些。
“我是不想讓你死。”曲愛國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一指山上,“你看看,誰知道特工藏在哪!給你任務,要是你死了,有人說我公報私仇,我沒地解釋去!”
吳江龍抬眼看看黑黢黢山頂,笑了:“這有啥,不就是放哨嘛!連長你說吧!我上哪。”
“嘿,你小子還死纏上了。”曲愛國說,“這樣吧!你跟我一塊上山頂,查哨去。”
“是,”吳江龍高興地答應。
“說好了,你得跟在我後邊。”曲愛國叮囑。
“連長,你別拿我當外人,就當我是你通信員。”吳江龍說著話,跑到了曲愛國前邊。
“我呀!我就是一個兵都沒了,我也不要你這通信員。”曲愛國打趣地說。
兩個人邊說話,邊向山頂爬。來到一個哨位前,曲愛國停住了,向四下張望,自言自語說:“不對呀,這裏放哨了,怎麽沒人呢!”
順著這個哨位往後山看,一道緩坡直通山頂。從山下上來,必經此處。曲愛國看出了地位的重要性,心裏判斷著,要是讓特工從這摸上來,給山下部隊來個突然襲擊,那他這個連長也就到頭了。想到這,臉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這是誰的哨?”曲愛國大聲問。
話音落後,從不遠處傳來一句半生不熟的中國話,“我的,我在大便。”
“罵的,懶人屎尿多。”曲愛國轉向吳江龍,“我先去那邊看看,你在這等他,等他回到哨位上,你再過來。”
“是”吳江龍持槍站在哨位上。
曲愛國離開後,吳江龍不放心地抬眼向後山搜索。
這時,剛才有人回答的地方高草晃動,從裏麵站起一個人來,貓著腰向吳江龍爬過來。
吳江龍以為這是原來的哨兵,便沒在意,轉過身向另一個方向搜索。
突然,過來的人一下子摟住了吳江龍脖子。吳江龍以為是哨兵和他開玩笑,便說:“唉,什麽時候了,還弄這個。”說著,伸手去掰對方的手,不經意間摸到了這個人的頭。
吳江龍一摸之下覺得這個人有問題。部隊出發前,所有戰士都理了光頭,而這個人卻是長長的頭發。猛然間,他猜到這人不是哨兵,是敵特工。吳江龍想到做到,迅速彎腰,低頭,立即把摸頭的手換成了滿把抓,揪著這個人的頭發,向前來了個大背摔。
一下子,這人從吳江龍身上折了過去,順著山脊向下滾,邊滾還“哎喲哎喲”地叫著。吳江龍剛一直身,又有一個黑影衝到他懷裏。吳江龍向左一跨步,躲過了來人一擊。緊接著,吳江龍一反手,用肘卡住來人脖子。麻利地從腰上抻出一顆手榴彈,朝著這個人的腦袋狠狠一砸。“喀嚓”偷襲他的特工連哼都沒哼一聲,腦漿迸裂地癱在地上。
吳江龍還沒來的急揀地上的槍,又有四五個黑影向他撲過去。
突然,從不遠處響起手槍聲:
“啪、啪、啪”幾槍過後,一個黑影倒地,另外三個黑影見吳江龍有了外援,轉身逃進了山坡草叢中。
曲愛國跑過來,看見吳江龍沒事,這才把心放下:“我覺得不對勁嘛!還真讓我猜到了。”
陸陸續續有戰士衝過來。
“山下有特工,給我看好了,一個也不許放過來。”曲愛國再次向戰士們布置任務。
由於第一輛坦克被阻在了一個陡坡前,所有坦克便堵在了這條簡易道路上。坦克連長帶人進行了幾次爆破,仍未能達到坦克通行的限度。
這是一段有600米長的彎曲陡坡,一眼望不到底,4個石坎棱線明顯的突現出來,形成三個長度不等的台階。稍緩的兩段均在40度以上,而最陡的第三段則在50度以上,最陡處為56度,“這樣的坡度,坦克能下去嗎?”所有過來察看的人都這樣認為,
根據裝甲車輛技術資料的保守說法,坦克的最大爬坡度是36度,最大下坡度不超過50度,一旦超過了縱向穩定角,就會車毀人亡。但是在此種情況下,所有坦克都堵在這裏,除了此路,別無選擇。
十幾束手電光打在陡坡上。坦克連長幾次從坡下走上來,又從坡上走下去,滿臉為難之色。
“再拖延下去就要貽誤戰機,就是死也要闖下去!”坦克連長下了最大決心。
陳鋒站出來說:“連長,下令吧,我開第一輛。”
坦克連長想了想,說:“好!你開第一輛!注意角度。”
陳鋒從其它坦克讓出的道路上,把101坦克開到陡坡前。
“戴上工作帽,沉著駕駛,我來指揮!”坦克連長站在最前邊。
101坦克帶著“轟隆隆”震耳聲,衝過了第一坡。
在衝向第二坡時,履帶經碎石一滑,呼呼啦啦地一下子就下到了坡底。陳鋒一腳踩死刹車,坦克在原地打了一個彎,安全地接近了最陡的第三坡。
這時,幾乎所有的坦克燈光都射了過來。百十雙眼睛盯著101進克。人們屏住呼吸,看著101坦克緩慢向前移動,漸漸地,坦克前部到了棱坎,忽然車前半部及後側懸空了。
正在人們驚呼時,101坦克一頭栽了下去。
這時的陳鋒,死死踩住製動器,緊緊抱住操縱杆,努力控製坦克下滑衝力。接著,坦克車頭猛地一栽,飛也似地滑了下去,咚地一聲,頂住了坡底下一塊大石頭,停住不動了。
看見坦克沒有翻,所有在場的人都大大地鬆了口氣。
中國坦克兵,創下了坦克滑下56度陡坡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