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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似有明悟

  機會再次降臨,丁一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這次,他做好了充分準備。


  ??盡管如此短暫,在丁一看來,仿佛是刹那永恒,盡管如此的輕微,在丁一看來,仿佛是天崩地裂。


  ??什麽都是虛無,刹那的極致就是永恒。什麽都是虛無,細微的極致就是天崩地裂。


  ??丁一對虛無的理解更深了,他契而不舍,再次陷入深深的感悟中。


  ??丁一突然間有了一種明悟,在他的眼中,再大的東西,也可以看的無限小,再小的東西,也可以看得無限大。


  ??在他耳中,再小的聲音,也如同晴天霹靂,再大的聲音,也如同蚊蠅在飛。


  ??漸漸的,虛無中出現了亮光,出現了聲音,這就是極致。


  ??亮光耀眼,仿佛能照亮整個蒼穹,聲音尖銳,仿佛能震動整個宇宙。


  ??這一刻,丁一是如此平靜,無憂無喜,是大徹大悟的平靜,是勘破虛妄的平靜。


  ??丁一雙眼已經合上,既然一切都是虛無,這個亮光自然也是虛無。


  ??既然是虛無,用眼看與用心看,有何區別。亮光已經在他腦海中出現。


  ??亮光在腦海出現之後,就沒有再消失了,丁一集中精神,意念緊緊跟隨亮光。


  ??腦海中的亮光,以劃破天際之勢,在陣法中穿梭,這次,丁一對這個大陣的理解,才算真正的有了實質性的收獲。


  ??毫無疑問,這個亮光,就是被布陣之人調動的灰色。


  ??丁一正是以意念追隨這個亮光,才發現布陣之人有天大的才華,這個亮光沿著一條相當繁雜的軌跡,永不停息的奔跑。


  ??左右這個亮光,沿著既定軌跡運行的,是一個個看不見的點,丁一腦海中清晰的映射出這一個個看不見的點。


  ??這些看不見的點,是更加死寂的灰色。靜止在某一個位置,永恒不動。


  ??這更加死寂的灰色,仿佛與這個亮光,天生排斥,亮光到達死寂灰色處,就被排斥改變方向。


  ??改變的方向,也有精確的計算。正是這種精確的計算,勾勒出一條繁雜無比的軌跡。


  ??意念追逐亮光,丁一看到了數不盡的節點,這些節點上,放置著各種各樣的材料,如果放在外界,無一不是稀世珍寶。


  ??比如地心百萬丈處的精鐵,是用來引導金屬性能量的;櫃山的櫃木,是用來引導木屬性能量的;遠水和近火,是用來引導水屬性和火屬性能量的;卷土和傷風,是用來引導土屬性能量和風屬性能量的。


  ??這些材料,都帶著元素屬性,以丁一目前的見識,隻能認出一小部分。


  ??最關鍵部位,放置了他山之石,看到的就有七塊,大的有成人的拳頭大小。


  ??能量生成,互強互補,竟然維持了如此長時間,而不見消散。


  ??追逐亮光,丁一才發現,這個山洞巨大無比,並不是第一次進入時看到的,一條條叉道,一個個叉洞。


  ??原來,這些都是陣法生出的景象。


  ??生出的景象,如此真實,正是因為這是個活陣,能夠自動吸收能量。


  ??也不知道這個大陣存在了多少歲月,積累下來的能量,豐厚而又精純,甚至吸引了元素聚集。


  ??因為元素的聚集,生出的景象,不但視覺如真,甚至觸覺如真,氣味如真。


  ??追逐亮光,丁一還看到了凰鳥。


  ??這個老鳥,正在磨煉靈丹,丁一能夠清晰的看到,老鳥的靈丹如同一個小太陽,無比熾亮,金黃、木綠、水藍、風白,四色纏繞,其中風白最亮、最耀眼,幾乎將其它顏色掩蓋。


  ??丁一隻是追逐亮光,意念憑借虛無,也是虛無,凰鳥對丁一的意念查探,毫不知曉。


  ??以丁一現在的陣法水平,以及低下的修為,當然也無法對凰鳥做出什麽舉動。


  ??追逐亮光,丁一發現,陣法中竟然還困有一名強者。


  ??這名強者,看起來年近花甲,兩眼內陷,臉頰內沉,看起來臉上沒有半兩肉,與自己現在的身體,看起來倒有幾分相似。


  ??這位強者,也在磨煉靈丹,靈丹比凰鳥的小許多,木綠、水藍、土黑,三色纏繞,木之綠色最盛。


  ??丁一判斷不出這人來曆,也不多想,繼續追逐亮光,發現這個山洞還有一個入口。


  ??這個入口,不是他們進入的那個,而是在一處萬丈深淵的懸崖上。


  ??丁一陷入其中,完全忘卻世俗,還要再接再厲,追逐亮光,將陣法原理摸透,身體卻吃不消了。


  ??畢竟修為低下,三月未進滴水,未進滴米,餓得從感悟中醒來了。


  ??從深層次的感悟中清醒過來,丁一重入世俗,立刻發現玉貓已經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態。


  ??回想起追逐亮光時發現的懸崖上的入口,底下萬丈深淵,不正是玉貓提到的懸崖嗎。


  ??懸崖底下正有一位高人隱居,當今世上醫術無雙的藥怪。


  ??有了亮光的指引,找到這個入口,就非常簡單了。


  ??不過,丁一還沒有理解陣法,隻能憑借記憶,在陣法中摸索前進,走走停停,花費三四天時間,才到達懸崖上的洞口。


  ??懸崖深不見底,丁一也無法判斷深淺,但玉貓命在旦夕,容不得丁一多想。


  ??從玉兔口中接過刑天之刃,抱著玉貓,背著兔子,就往懸崖下跳去。


  ??鮭牛之翼要借助修為,身體根基被毀,要得修為就要耗費生命,除非不得已,誰願意耗費生命。


  ??丁一已經有了三煉修為,修為無法提起,底子還在,更主要的是身體根基被毀,巨力還在。


  ??貼在骨頭上的那一層肌肉,雖然已經停止生長,力量依然恐怖。


  ??下墜之勢,迅如疾風,等到身體無法承受,猛然將刑天之刃插入懸崖石壁,減緩下墜之勢,然後,再次跳下。


  ??如此往複,速度奇快。


  ??但是,比他速度更奇的是懸崖的深度,大半天過去了,懸崖還是懸崖,深淵還是深淵,深不見底還是深不見底。


  ??想起寒木歌謠,“冰山高萬丈,常年雪不化,天塹數萬裏,銀龍臥宵漢。乘風見參宿,仰首接星辰,飛鳥不可渡,無人問寒暑。”


  ??心想,這裏莫非就是歌謠中的天塹。


  ??當年玉貓縱身此崖,可見決心,為了丁一得一線生機,不惜以命換取。


  ??當年二狼等下不得,宙非悻悻而回,也是因為懸崖太深。


  ??一個實力不夠下不得,一個以為玉貓必死尋不得,徒耗精力,徒費心神。


  ??懸崖還不知道有多深,丁一全力以赴,繼續下降。


  ??玉貓最後一點生還的希望,全在崖底,早一點到達,多一分保障,心安一分。


  ??這個親叔叔,原來對自己不止是溺愛,而是在用生命守護。


  ??生死存亡之際,最難抉擇,玉貓卻寧可放棄一線逃命的機會,也要為自己徹底剪除後患。


  ??宙非消失了,貪狼也消失了,經過自己的努力,凰鳥也被困在了山洞大陣。


  ??以後的日子,隻要自己小心謹慎,生命受到威脅的機率,降到了最低。


  ??懸崖下墜,去勢如電,快疾如風。


  ??耳邊風聲竟然發出音爆,下墜之快,風如刀割,以他這種變態的體質,也感到陣陣生痛。


  ??就在這種下墜之勢中,又是小半天過去。


  ??這時丁一才發覺有異,快一天了,怎麽還不見底,一處懸崖而已,怎麽可能有這麽深。


  ??心想,以青丘穀到寒山的距離,近萬裏之遙,自己借助鮭牛之翼,不惜耗費生命,強起修為得極速,耗時三刻時間。


  ??而這個懸崖,以自己如此迅猛下墜之勢,速度可能不下鮭牛之翼,耗時近一天還不見底。


  ??深至少四五萬裏,就是寒山也沒有這麽高,因此丁一覺得有異,生出懷疑。


  ??也不下墜了,刑天之刃托插入懸崖石壁,附於其上,仔細觀察。


  ??這一觀察,才發現,自己陷入陣法,還不是普通陣法。


  ??陣法堅固,威勢強大,自生幻境如真,自己未留心之下,竟然著道。


  ??尋常人不知,陣法阻不得入,探不到深淺,認作是天塹。


  ??乃至初時丁一都是這樣認為,也因此不曾有疑。


  ??玉貓當年縱身懸崖,心神已失,回光返照,並不記得過程,因此並未提起。


  ??聯想到底下是五怪之一的藥怪,丁一就想通了,五怪名滿江湖,能得如此陣法守護,並不奇怪。


  ??莫說是他們,哪一處勢力沒有陣法守護,哪一個七煉修煉之處沒有設置陣法。


  ??怪不得二狼等下不得,可能就是被陣法所阻,藥怪憐其弱小,怕生心結,隻阻不困。


  ??怪不得宙非悻悻而返,西沙之陣本就有名,作為後起之秀,怎可能辨識不出。


  ??一旦辨識出來,定然知道陣法之中,隱藏何等強大,以他實力哪敢再探。


  ??當然也可能為靈訣消息所累,不顧凶險,繼續查探,或許因此遇到了真正的凶險。


  ??或許還是因為藥怪手下留情,宙非才得保全性命,從此不敢再入。


  ??從此卻變本加厲折磨自己,想以此引誘玉貓主動現身,用心何其歹毒。


  ??確認了是陣法,就好辦了。


  ??接下來破解就是,盡管陣法強大,丁一自信還難不倒自己。


  ??本有求而來,卻不敢破壞,甚至不敢動靜太大,太過驚擾。


  ??丁一不認為,藥怪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陣法,或許剛出山洞時就已經知道。


  ??卻不阻止,任由自己被困陣法之中,卻不知道藥怪到底是何用意。


  ??連宙非都放過,怎麽不放過自己。


  ??不放過自己,卻不發動陣法攻擊自己,或者直接擊殺自己,丁一也想不清楚。


  ??或許隻有一種可能,藥怪已經知道自己身份,出於對玉貓的承諾,要關照自己一二。


  ??以七煉之強,能辨自己的身份,不是難事,更何況自己特征如此明顯。


  ??在還未見麵之時,就幾乎已經了藥怪,這就是玉貓提到的丁一,就是希望她關照一二的丁一。


  ??丁一邊破解陣法,循序漸進,一邊在思考。


  ??忽然有一種不詳預感出現,藥怪為什麽隻困不阻,因為她斷定了自己身體根基無法恢複。


  ??以她醫術之奇,也無法恢複。


  ??兌現不了承諾,與其見麵,不如不見。


  ??莫名的傷感湧上心頭,藥怪都無法救治,天下之大,還有誰能救治。


  ??傷感中仍然在破解陣法,仍然在前進,不為別的,就為玉貓,隻有藥怪能保玉貓性命不失。


  ??此時忽然又有異樣升起心頭,這種異樣不是危險,而是熟悉感,陣法布置手法的熟悉感。


  ??丁一已有淚水爬麵,這是卜怪的布陣手法,帶著他的獨特理解,帶著他的獨門方法。


  ??知道是卜怪所成之後,丁一甚至從陣法中,感受到了卜老爺子殘留的些許氣息。


  ??在如此的傷感中,不久懸崖之底就出現眼前。


  ??不等丁一跳落,不等他細致觀察,一道法則之威憑空出現,仿佛時空穿越,瞬間就出現在一人麵前。


  ??而這個人,一襲白衣,不染世俗。


  ??雖年近花甲,卻臉無重紋,身無贅肉,舉手投足,盡顯貴態,音容笑貌,自有大家風範。


  ??不是玉貓口中的老嫗,天下醫術第一的藥怪,還會是誰。


  ??丁一天生聰慧,卻生性木訥,不善言語。


  ??見到老嫗,心知終於找到正主了。


  ??雖然不善言語,但唐突闖入,總得要打個招呼吧,何況闖入的是這種強者的地盤。


  ??正組織著語言,準備開口,那老嫗倒先說話了。


  ??“你就是丁一?”


  ??“晚輩丁一見過前輩。”丁一見問,小心回答。


  ??“四歲骨齡,卻有如此體質,少見,少見,不過根基被毀,可惜,可惜。”


  ??老嫗搖頭,不等丁一說話,又接著說道,“玉貓小友所托,我卻幫不了你,毀得太嚴重了。”


  ??丁一原本就有準備,立刻回答。


  ??“前輩,晚輩此次前來,隻是想醫治親叔叔。”說完,後背上將玉貓放下,扶在身前。


  ??“我早看過了,玉貓小友所受之傷,與你父母古風、玉娘如出一轍,靈丹開裂,我也無法醫治。”


  ??藥怪又推了個一幹二淨,原來都無法做到,怪不住不願見麵。


  ??丁一之前隻是從岐狼口中,聽到“玉郎已死,玉娘被廢”,並不知道具體如何被廢,更不知道父親現狀。


  ??現在從藥怪口中得知,父親竟然也靈丹分裂,心底黯然神傷。


  ??但現在並不是傷感的時候,丁一心思縝密,早準備好說詞,收起傷感,強打精神說道。


  ??“前輩,晚輩知道靈丹分裂,斷無救治可能,晚輩隻想保住親叔叔性命,留得一口氣在,如此心願足矣。”


  ??藥怪如此說法,本就是想將許下承諾抵消,免得心中有事掛念,妨礙修行。


  ??此前陣法困住丁一,也是這樣的想法,大不了保他陣法之中不死。


  ??算起來他山三百年一現,又到時間,耗到他山出現,離開此處,再不讓他找到就是。


  ??聽到丁一如此表達,更合心意,於是說道。


  ??“既然你如此執著,我就勉力而為,從此以後,不再有承諾之事。可否?”


  ??丁一見藥怪答應,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連聲答應。


  ??“一定,一定。隻要保住親叔叔一口氣在,我以後再不提承諾之事。”


  ??藥怪見丁一答應,一個轉身,已經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丁一身前的玉貓,空氣中留下一句話。


  ??“待在原地,不可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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