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又來新人
時間長了,宙非終於摸索規律,隻要自己一身光鮮,神采奕奕,被揍必定更重。
隻要一身破爛,含胸塌腰,低三下四,被揍則定輕上幾分,腰彎得越低,程度越輕。
有了這等體會,宙非時刻注意形象,時刻低頭哈腰,不敢有半分直挺。
再不敢一身黃衫,錦衣綢緞,風度翩翩,玉樹臨風。什麽最土穿什麽,怎麽最狼狽怎麽做。
有時被揍之後,還不忘抓起泥土,在臉上抹幾把。態度誠懇,舉止謙卑。
不知不覺,兩個月時間過去。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算算時間,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玉娘腹中胎兒就要出世了。
這一次,場景變換,眾人出現在一片赤土之中。
方圓百裏,寸草不生,嫋無人煙。
大地龜裂,裂縫中暗紅色火焰流淌,一塊塊土塊被燒結得黝黑如鐵,踩在上麵,如同踩在炭火之上。
好在大家都有了三煉修為,提起修為,這點熾熱,倒也無懼。
玉貓照例暴揍宙非一頓之後,才向古風請教,如何應對。
宙非一進場景,就自動趴下,場景是水,就趴在水中,場景是火,就趴在火中。
不敢有絲毫猶豫,哪敢有些許遲疑,他總算明白,人家這是提醒他,時刻不忘寄人籬下,時刻不忘地位卑微。
古風打量場景,四周情形如出一轍,一眼望不到邊際,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皺著眉頭思索一陣,隻能提議選定一個方向,邊走邊看。
宙非這時候主動靠近,小心翼翼提出建議,是不是可以在原地觀望一陣,看哪邊風來更加清爽,就朝哪邊走。
這本是一種常識,隻不過有時卻容易忽略,不容易想起。
提出這種建議,也不見得有多奇怪。
古風聽後,認真打量宙非幾眼,也不知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最終,古風采納了宙非的建議。
不過,卻有所完善,等到風來,感到熾熱,就往反方向走,感到清涼,就迎風前行。
大家就這樣跟著風走,熱時反向,涼時前進,大致方向不變。
這一走就走了三天,才見到綠色草地,零星出現。
盡管草地零星出現,仍然熾熱無比,仍然一眼望不到邊際。
眾人行走之間,玉貓眼尖,發現前方泛起的熱浪之中,影影綽綽,似乎有一個人影晃動。
經玉貓提醒,大家仔細辨別,確實是一個前行的人影。
以為情景終於要出現,立刻提起修為,加快速度,向那人靠近。
待到近前,發現是一名老者,白發蒼蒼,氣喘籲籲,嘴唇幹裂,形同枯槁,步履蹣跚。
似乎已經油盡燈枯,隨時將一命嗚呼。
老者發現古風等人,眼睛一亮。
就象發現救命稻草,還沒等古風他們開口,竟然主動出聲詢問,“年輕人,能告訴我這是哪裏麽?”
古風正小心措詞,準備相問,哪知他先開了口。
玉貓早大叫,“老人家,難道你老糊塗了,世居此地,還問我等外鄉人,這是哪裏?”
老者沒反應過來玉貓所說外鄉人含義,“你們是外鄉人?請問從哪裏來啊?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麽?”
古風心想,你倒比我們還急,怕玉貓亂接話,立刻接過,“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這裏人生地不熟,確實需要您的幫助。”
老者聽到需要幫助,眼神更亮了,那是一種飽受饑渴看到食物的亮光,是一種行將就木看到重生希望的亮光。
“需要什麽幫助?快說,快說。老漢定全力為之。”
“老人家,您就告訴我們,這是哪裏?為何大地赤裂,梟無人煙?”
“這我哪裏知道啊,年輕人,實不相瞞,我才是真正的外鄉人啊。第一次到這裏,什麽都不知道。”老者迷惘了。
這時一直站在後邊,不曾出聲的北漂,忽然上前,也不說話,拿出一塊瓜遞給老者。
“老人家,看你饑渴,先吃塊瓜吧!”
說完,兩眼直直的看著老者。
玉貓狂叫,“小北,沒我允許,誰讓你私自給瓜?”北漂這次似乎沒聽見,仍然緊盯老者。
老者接過瓜,欣喜異常,兩眼發綠,連聲稱謝,一口將瓜吞下。
剛剛吞下,老者突然一聲驚呼,“北漂之瓜!”
這下北漂才抬手施個禮,“卜怪,別來無恙!”
老者聽到這一聲稱呼,驚得倒退出去好幾步,場景之中,能夠叫出這一聲稱呼的,不是沒有。
但是能吃到這瓜卻是第一次,吃到這瓜之後,聽到這種稱呼,更是第一次。
這才細眼打量眼前之人,這一看,也認了出來,“南乞北漂!”
“卜怪,還有我呢。”後麵再走出一人,尖聲細語。
“北偷海歸!”老者被震撼,“你們是真人?”
“卜怪,你越活越回去了,不是真人,你哪有瓜吃。”北偷輕聲笑道。
“古風,我們又碰到真人了,這位正是卜怪,五怪之中唯一有姓名的沙清靜。”北漂回過頭來,對著古風說道。
卜怪一塊瓜吃下,饑渴全消,神態恢複。
對著大家一抱拳,“各位小友,老漢有禮了,幾十年不見外界之人,唔……”
又像前麵幾個一樣,激動得哽咽不止,泣不成聲。
玉貓見又遇到外界之人,就想如以前故事,暴揍一頓。
大喝一聲,“老頭,這把年紀了,哭什麽哭。憲翼之中唆禍,引各方成仇,害我等身陷險境,這筆賬先算算。”
說罷就要動手。
玉郎實誠,“卜怪前輩,你說幾十年,說多了。隻有十四年而已。”
“怎麽隻有十四年,你別安慰我老漢了。進入小徑時,受裏麵法則影響,修為盡失,壽命百年。”
“我進來時的年紀,應該算作了七十多歲,現在已經將近百年壽命,再出不得小徑,命將休矣!”
說到時間,老者停止了哭泣,想到壽命不久,見到外界之人的那點喜悅,蕩然無存。
玉貓又狂叫,“老頭,你騙誰呢?十四年前,你在憲翼深淵,神經兮兮的算出一卦,我們都在場看著呢。”
“怎麽?此時要清算,想抵賴不是?還是才皮作癢,欠收拾啊?”
“各位,我真沒有騙你們。你們看我像開玩笑嗎,有必要拿自己壽命說謊嗎?”
“那你憲翼深淵所為,作何解釋?”玉貓緊咬不放。
“既然如此,我就將前因後果,一一告訴你們,大家看我說的是也不是。”
於是卜怪將自己進入小徑的原因及過程,一一告訴大家。
卜怪稱,三十七年前,他觀天地運勢,推算百萬年難見的天大氣運,將出現在憲翼深淵。
經過反複推演,認為除了傳說中的靈訣,再難有其他事情,能夠引起如此驚人的天大氣運。
後來,又經過仔細觀察、推演,認定靈訣將出曲折小徑。
考慮到自己壽命無多,以自己的修為,靈丹難以承受地火熾烤,遲遲不敢邁出最後一步。
心想,修煉之途難以再進一步,反正都是一死,不如進小徑,來個捷足先登,碰碰運氣。
說不定能有逆天機緣,尋到靈訣,修煉之路,還有前程也未可知。
進小徑之後,修為盡失,被小徑按修煉情況,折算成七十來歲的樣子。
哪知這一進,就是三十七年,敘說間,卜怪拿出一塊南丁表,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小徑具體折算了七十幾歲,算來,離百年大限,最多也就三年時間了。
至於玉貓提到的憲翼深淵自己曾經出現一事,卜怪更是矢口否認,十四年前,自己已經進入小徑二十三年了,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外界。
古風之前問玉貓小徑外情形時,對卜怪出現,也有過疑惑。
疑惑之處主要在於,卜怪是如何探聽到靈訣出小徑的消息的,如果幕後人告知的,那麽其他的四怪怎麽沒有出現呢?
後來,認為卜怪卦術神奇,也就勉強想通了。
另外就是行為顯得也有些奇怪,據玉貓講,期間並未與其他勢力有過交談,不但沒有交談,反而突然消失了。
古風知道卜怪身份,是五怪中唯一知道姓名的,按道理來講,作為沙家旁係,至少應該與沙家元老打聲招呼,才合情理。
眼前這位,言之切切,小徑之中,更沒有隱瞞欺騙的道理。應當就是卜怪本人無疑,那麽外麵的卜怪,到底又是誰呢?
當今世上,能夠偽裝一名七煉強者,而又不被發現的,又有哪些人呢?
這樣的人不是沒有,藥怪就有這個能力。
五怪中排名第二,易容術天下第一,不但外可改形,內還可以改變靈丹色彩,無人能夠辨識。
藥怪曾癡情南丁“一隱”丁治山,定下三不醫規矩,南來不醫、有孫不醫、富貴不醫。
其中南來不醫,就是因為癡情丁治山不果,趁帶連累南方父老,隻要是南方來的,一律不醫。
如此說來,因此怨恨南丁一族,也說得過去。
但僅以此推斷,理由又過於牽強,何況藥怪女子身份,實力也一般,參與其中,能力也略顯不足。
要麽還有一種假設,藥怪就是幕後黑手,這一切都是她推動的。
以她用藥的手段,說不定控製了幾個七煉強者,甘心為她跑腿。
如果是這樣,她這份謀劃之心,準備之充足,用心之良苦,就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凰鳥可能已經為她所用,還不知道其他七煉強者,有哪些已經成為她的棋子。
這一切,都是迷團。隻能留待以後慢慢琢磨,真要弄清真相,隻能出小徑後,再細致觀察了。
目前,所有的努力,還是以探明靈訣消息、逃脫小徑為重。
卜怪一頓敘說,大家已經原地停留了不少時間。
古風提議,真假之事,先放一旁,先應對場景再說。
提議完之後,與玉貓對了下眼色,玉貓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情。
北漂、海歸一旁察顏觀色,知道兩人沒好事,心底咒罵,連老者都不放過,喪心病狂、喪盡天良。
宙非在一旁也仔細留意,心裏有些竊喜,蒼天有眼,找了個老頭來頂班,再不用受無妄之災,再不用受皮肉之苦。
心底還有些小期待,往死裏揍,拆散這把老骨頭最好。
卜怪是沙家旁係出身,宙非本來想終於有個自家人了,以後多少有些幫襯,但一想到挨揍之苦,立刻將這點心思放下。
暗自摩拳擦掌,做好跟上去狂揍準備,表明立場,站好隊伍,哪還管得了同不同姓,親不親情。
又做好徹底發泄的準備,盡情釋放連日來所受委屈。
古風、玉貓真的動手了,不過讓北漂、海歸大跌眼鏡,讓宙非毫無心理準備。因為,被揍的還是宙非。
這一頓揍,狂暴得令卜怪心驚膽戰,三觀全毀。
下手之狠,就跟有不世之仇似的,拳拳見肉,招招見血。
卜怪還不知道宙非身份,後來知道了,也不敢輕易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