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會去找別的女人結婚么？
梁語佳到了S大的時候還沒有下課，別人告訴她韓教授還在給學生們在實驗室里講解課程，她只能按捺著焦躁的情緒在韓江的辦公室里等他。
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鐘，辦公室的門終於打開了，梁語佳驚喜的站起身，卻在看到來人時愕然的瞪大眼！
來人顯然也很吃驚，呆愣了很久，才吶吶地出聲：「梁老師……」
梁語佳沒想到事情就是這麼的巧合，來的人竟是韓優！
在她的記憶中，韓優是很少來爸爸這裡的，他跟爸爸的關係其實真要說起來應該比爸爸和韓良的父子關係好很多，最起碼，爸爸對待韓優一向都不會太嚴肅。還記得韓優小時候有一次考試考了一百分，爸爸還非常高興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頭，稱讚他很棒！那樣子，看上去儼然就是父慈子孝，那個時候的韓良也很乖，而且那一次考試他同樣考了一百分，但是爸爸只是看了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臉色也很淡，她後來還偷偷地買蛋糕哄韓良開心……
以前的事突然湧現出來，梁語佳這個時候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韓優，更不知道該不該跟爸爸坦白韓優的身份，還有之前，她聽韓良說到的關於韓優抽煙打架夜不歸家的事，這些……現在還有必要跟爸爸談么？
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她很快恢復冷靜，微笑地看著韓優一臉沉默安靜的樣子，「韓優，你怎麼來了？找爸爸有事么？」
韓優的神色依舊是那種淡淡冷冷的，看了一眼梁語佳，道：「我來跟我爸爸說點事。」
「哦……」梁語佳點點頭，有些尷尬的想解釋，卻又一副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其實她真的不知道爸爸有沒有把他們認父女的事在家裡說過，不過她想以潘紅慧的性格，應該早就在韓優的面前把她的是非說的不堪入耳了吧？所以，其實，韓優應該是知道她現在跟爸爸的父女關係的吧？
辦公室內的氣氛格外沉默，梁語佳和韓優分別坐在桌子一邊，誰也沒再開口說什麼。
好在沒過幾分鐘韓江就抱著一疊資料進來了，看到了他們倆，眉眼笑開了。
「語佳，小優，你們怎麼來了？一起來的？」
梁語佳和韓優一起站起來，韓優面無表情，梁語佳淡淡一笑，上前替韓江拍打了一下他肩頭落下的白色粉筆灰。
「爸爸，我是來看看你的，我剛到就正巧看到韓優也來了。」
「哦，是這樣。」韓江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跟他們倆說道，「你們姐弟倆今天還真是湊巧！哦對了，小優，這位是你梁姐姐你知道吧？爸爸已經認了她當乾女兒了！而且她也是你的老師，往後哇，你跟小良一樣，在家裡就叫她姐姐，在學校叫老師。」
韓優很難得看爸爸這副高興的樣子，嘴角輕輕抿了一下，乖聲答：「知道了，爸爸。」
韓江脫下了外面的外套，「你們倆先坐會兒，我去換身衣服，等會帶你們去吃飯。」走到一半他又回頭叮囑，「對了，語佳，你打電話給小良，晚上爸爸請你們姐弟一起吃飯。」
韓江滿面笑容地去換衣服了，辦公室內的梁語佳和韓優再次陷入沉默，好在梁語佳要打電話給韓良，氣氛不至於太尷尬。可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個電話要不要打，不過難得看爸爸那麼高興，她也不忍違背他的心意，最終還是打了電話給韓良，心底忍不住嘆了一聲：要不然，等下次跟爸爸單獨相處的時候再跟爸爸說吧……
……
晚飯的時候，韓良，韓優，梁語佳三人的臉色都比較尷尬和沉默，倒是韓江今天似乎心情出奇的好，點了很多的菜，也有招呼他們使勁吃，一副樂呵呵的樣子。
韓良跟梁語佳交換了一個眼神：姐，這是什麼意思？
梁語佳撇撇嘴，微微搖頭表示：我也不知道！
韓優則只是沉默的扒飯，連眼都沒抬。
大概是也察覺到飯桌上的氣氛古怪，韓江望著他們三人一眼，問道：「怎麼了？你們三個為什麼奇奇怪怪的？」
說著又自顧自說：「哦也是，你們三個恐怕還沒那麼熟悉。」他望向韓優，臉色帶點惆悵「小優，爸爸認你梁姐姐的事你媽是不是沒跟你說？」
韓優抬起眸，清澈黑亮的眼沉寂的彷彿水平面，淡淡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韓江嘆一口氣，「你媽不說估計是怕你多想什麼，而且她也不喜歡你梁姐姐。不過你放心，爸爸認梁姐姐是爸爸的事，她是一位好姐姐，也是一位好老師，往後你也要多多尊重她，畢竟她還是你的代課老師。」
韓優望一眼梁語佳，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輕點了點頭，「姐姐好！」
梁語佳眼神微微複雜地一閃，繼而一笑，卻並未答話。
韓良似乎微不可見地輕哼一聲！
「你哼什麼哼？」韓江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韓良輕嗤的更大聲，「沒什麼，想哼就哼了！」
韓江的臉色微沉，梁語佳趕緊推了一下韓良，提醒他注意一下，隨即夾了一塊魚給韓江，「爸爸，來吃點魚，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糖醋魚了么？」
韓江立即又眉開眼笑了，隨即又冷哼一句，「不孝子，瞧瞧你姐多孝順！」
韓良正要回話，梁語佳瞪他一眼，他撇撇嘴，不再言語。
這一幕，看在韓優的眼中，眸色微微暗了暗。
梁語佳注意到韓優的神色，眼波一閃，隨即微笑地又夾了一塊魚給韓優，體貼地道：「來，小優，吃塊糖醋魚，這魚爸爸和小良都挺喜歡吃的！」
韓優的碗里頓時多了一塊紅紅酥酥的糖醋魚，他的眉頭微不可見地輕皺了一下，隨即他很快掩飾好情緒，輕輕扯動唇角，「謝謝姐姐！」
韓良又「嗤」了一聲，卻不再說話，直接別開了眼。
韓江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韓優，有些驚訝，「是么？小優你也喜歡吃糖醋魚？」
韓優唇角動了動，最後點點頭，「嗯！」
「那快吃，爸爸的這塊也給你。」韓江立即就把剛才梁語佳夾給他的那塊魚也放進了韓優的碗里。
「……」韓優望著碗里的兩塊魚，拿起筷子夾了一塊一口放進嘴裡，可想而知，幾秒之後他就連忙咳嗽不止……
韓江驚訝地站起身，語氣略微責備，「這孩子，你吃魚要小心點啊，有魚刺的，卡到了么？」
「咳咳……」韓優還在咳嗽不止，一張白凈斯文的臉憋的通紅。
梁語佳也狀似吃驚地道：「哎呀，小優你是不是不吃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以為你跟爸爸和韓良一樣喜歡吃魚……」她知道韓優小時候有一次吃魚卡到了魚刺，那一次爸爸不在家，潘紅慧大發雷霆，把她和韓良都狠狠地打了一頓，從那之後，韓優再也不吃魚。
韓良這時候冷哼了一句，「呵呵，他從小就不吃魚！裝腔作勢——」
「你閉嘴！」韓江怒喝一聲，罵韓良，「你知道他不吃魚你怎麼不早說？」
韓良不服氣地回吼：「你不是他爸么？你都不知道，我幹嘛要說？」
韓江一噎，神情頓時複雜了起來。
韓優的臉色看上去也似乎蒼白了幾分，他一手按在喉嚨處，忍耐著魚味，眼帘卻垂了下去，看不清他的眼神。
「來，喝杯水吧。」梁語佳適時遞給他一杯溫開水。
韓優接過，說了聲「謝謝」，喝下水之後，他起身道：「爸爸，姐，哥，我去一下衛生間，你們慢慢吃。」
直到韓優的身影消失不見，韓江的臉色還沒緩和下來，再也不復之前的高興。
「爸爸……」梁語佳擔心地喚了一聲，韓良也不自覺地雙眼盯著他。
韓江突然嘆聲一笑，「我是不是不是一個好爸爸？」
梁語佳皺眉，「爸——」
韓良也沉默了下來。
「我連自己的孩子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
梁語佳不說話，韓良這一次也沒有反駁他。
沉默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韓優很快就回來了。
他看一眼在座的人，突然他對韓江道：「爸爸，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問你。」
韓江卻似乎已經料到了，「是不是你媽叫你來找我的？」
韓優沉默了，那也就是默認。
韓江搖搖頭，一臉的灰敗，似乎眼底還藏有一抹難言的痛苦悲涼。
韓優卻開口了，「爸爸，我來找你不完全是因為媽媽的囑託。其實，我也想問問你……你什麼時候回家？」
韓江沉默。
「爸爸，你已經很久沒回家了，媽媽她……想你！」
韓江似有動容，微笑著伸手輕輕拍了拍韓優的頭，「小優，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爸爸，但你如今也長大懂事了，我想有些事你也應該知道。」頓了一下，他暗嘆一聲，「我和你媽媽的事有點複雜，爸爸暫時不會回家的，你好好學習，就跟以前一樣。你放心，爸爸不會虧待你們母子倆……」
聽了他的一番話，在場的人都是一副震驚不已的樣子，就連一向冷靜鎮定的梁語佳也難掩心中的震撼！
爸爸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做什麼決定了么？
……
晚飯之後，韓江把韓優送上了計程車，目送車影消失，他才轉過身，就看到了梁語佳以及韓良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望著他。
他一笑，揮了揮手，「你們倆也早點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還有個課業資料沒整理。」
「爸爸！」梁語佳喊住他，卻在猶豫著要不要說，要怎麼說，而一邊的韓良也微微蹙眉，似乎也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
「你們倆還有什麼事？」韓江回身問。
韓良忍不住，先開口了，語氣有些惡劣，「你是不是準備跟那個女人離婚？」以前也是經常不回家，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麼久，而且還一副再也不回去的打算，這樣還不讓人懷疑要離婚就奇怪了！
韓江微微沉下臉，卻沒有反駁，只是眉眼間神態疲憊倦怠。
「我的事你們倆就不要操心了。」
韓良一聽就來氣了，正要開口被梁語佳擋住了，「爸爸，我們只是擔心你。如果你真的決定跟潘阿姨離婚，我跟小良……我們都是支持你的！」
韓江一怔，街道邊的路燈照在他陰晦不明的臉上，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半晌他道：「好了，你們倆回去吧。」
眼看再勸無用，梁語佳拉著韓良上了計程車。
在車上，韓良忍不住發了牢騷，無非是看不慣爸爸這樣的做法，梁語佳等他說完，才慢悠悠的道：「小良，我們應該尊重爸爸的決定，不管他最終跟潘阿姨兩個人怎麼樣，我們都無權去替他決定。」
韓良輕哼了一聲，也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韓良突然幽幽的道：「姐，你知道我媽媽是什麼樣么？」
梁語佳一愣，下意識就要回答什麼，可韓良卻又像是自嘲一笑，「我也是瘋了，你怎麼會知道呢？真正知道我媽媽的人只有我親姐和我爸啊，可他們倆都很少說媽媽，現在我親姐走了，我爸更是……」他聲音微哽，說不下去了。
梁語佳鼻尖一酸，伸手攬過韓良的肩膀，安慰他。
「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你媽媽，但我也聽你親姐提過她，我感覺你媽媽——不，咱媽媽應該是個很溫柔很愛家的女人，她那麼辛苦的生下你，我想她走的時候一定覺得很幸福！」
媽媽躺在手術台上閉眼安睡的樣子她永遠都不可能會忘！那個時候，她分明看到了媽媽嘴角輕輕勾起的幸福微笑啊！
「是么？」韓良笑了笑，「我親姐也是這麼說的！」
梁語佳也笑了，「那真是巧了，這話我也跟你親姐說過！」
韓良鬱悶的心情好轉，盯著梁語佳看了看，突然道：「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就是我親姐！」
梁語佳心裡一驚，笑了一下，不答話。
韓良又很快露出笑容，「不過你們倆長相又不一樣，我是不會認錯的！」
這話終於讓梁語佳鬆了一口氣，拍了拍韓良的肩膀，「那就好，不過我雖然血緣上跟你不是親姐，但實際上你已經把我當做另一個親姐姐了是不是？」
韓良臉色微微一窘，耳根突然紅了，斜眼嗤道：「才怪！」
……
回到了家，梁語佳的心情卻輕鬆不起來，洗了澡躺在床上，她拿著雜誌看，其實卻一直在發獃。
突然一隻修長的手抽走了她的雜誌，可是她顯然還沒回過神，直到宋言一把把她擁進懷中，她驚的微「呀」一聲，這才回過神看過來。
「你發什麼呆呢？」宋言問。
「在想一些事情。」
「什麼事？」
「……」梁語佳不回答，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宋言那張俊臉看。
宋言被她看的心裡有些發毛，「怎麼這樣看著我？」
「我問你個問題。」梁語佳很嚴肅很慎重地問，「如果有一天我去世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宋言已經皺起眉打斷她，「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不喜歡，我不要回答。」
梁語佳卻是很執著地想問出結果，「我說的是如果而已，但這世界上的事誰也不能保證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啊？所以，如果我去世了，你會去找別的女人結婚么？」
宋言的眉皺的更深，伸手輕輕碰她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梁語佳伸手推開了他的手，微微不悅，「我是認真的，請你也認真回答一下吧！」
宋言重新擁住她，下巴蹭著她的額頭，「就像你說的，這個世界上誰也不能保證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你叫我現在回答你，其實根本就是一個無果的答案，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梁語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換了個問題，「那好，我換一種方式問，如果我去世了，而你也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子了，但後來你發現那個女人背叛了你，你會原諒她還是會繼續跟她過一生？」
宋言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今晚的問題很多啊，把我當百科全書么？」
「是啊，所以想問問『百科先生』，你會怎麼辦？」
宋言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如果那個女人不是你，我想我不會原諒吧！」
梁語佳眼神一亮，連忙問：「為什麼？」
宋言望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突然一笑，「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什麼問題？」
「你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梁語佳垂下了雙肩，猶豫了一會，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聽了她的話，宋言自然也明白她一直追問他的問題緣由了，沉吟了一會，他道：「不會原諒是因為，不管是誰，那個人都不是你，不是我最愛的女人！」
「……」梁語佳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心底卻微微一動。
宋言卻又接著道：「但我想我會跟她繼續過一生的。」
「啊？」梁語佳震驚不已，「為什麼？」
「因為……她不是你，所以不論她是誰都無所謂，不過就是一個過日子的女人，跟誰搭夥不是搭呢？」宋言微微聳肩，失笑地親了一下發愣的她，「但是你放心，就算你之前說的『如果』成真了，我也不會去找別的女人的，沒有誰能像你這樣讓我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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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私事太多，卡文嚴重，唉，對不起大家！以後少更點，但希望減少斷更！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