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她不準備愛任何人
遠處，警笛聲嗚嗚傳來……
黑龍目光一跳，伸手一揮，阻止了手下們繼續再打下去，眼神微微一暗，他憤恨地一哼，帶著手下們迅速離開了。
韓良根本沒管黑龍他們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地上躺著的那個身影。
他目光獃滯地盯著，怎麼也沒想到剛才那一危及瞬間衝出來替他擋住那一擊的人竟然是梁語佳！
梁語佳後背吃了那一記悶棍痛的厲害，她躺在地上試圖起身，一動立即全身扯痛。她目光微抬，望向愣著沒有反應的韓良。
喘了一口氣，她輕聲道：「韓良，過來扶我。」
這一聲終於驚醒了韓良，他睫毛輕抬，突然撲到了梁語佳的身前，慢慢扶著她坐起身，眼底一抹緊張和擔憂，語聲帶著顫抖：「你……怎麼樣？」
梁語佳露出一抹淡笑，安慰他：「還好，別擔心。」
韓良好像還是受驚過度的樣子，垂下眸，他低低地問出聲：「你為什麼要救我？」
梁語佳回答的理所當然。
「因為你是我的學生，因為你是我的弟弟。不管是因為哪一點，我都不能看著你受傷！」
韓良嘴唇動了動，最終他默默地一點頭，「我帶你去醫院！」
「不！」出乎他的預料，梁語佳拒絕了他，一臉執著而認真地看著他，「韓良，我救你，是希望你不要再頹廢下去，你應該就像剛才你自己說的那樣，好好學習考大學，走你自己想走的路。如果你做不到，那我拒絕你現在對我的幫助！」
韓良驚駭地瞪大眼看她。
梁語佳伸手一推推開了他，以表達自己的決心，然而這一扯動，她身上的傷痛更重，砰地一聲再次摔到地上。
韓良下意識地要伸手扶她，卻在半途中停住了。
他眼底一瞬間閃過無數的情緒，震驚而迷茫，猶豫而掙扎，痛苦而矛盾……
望著梁語佳痛的緊咬牙關卻一聲不吭，他倏地站起身，憤怒地責罵：「誰要你逞能？誰要你救我了？」
梁語佳只感覺到整個後背火辣辣地疼，汗水瞬間濕了衣衫，但她依舊睜著一雙清冷沉靜的眸，靜靜地看著韓良，突然撩開唇角，一笑。
「沒錯，我是在逞能，可我卻不能不救你！誰讓你現在是我的弟弟了呢？誰都可以放棄你，包括你自己，但我卻不能放棄你！」
她停頓了一下，眸光里漸漸溫軟，「韓良，我知道你本性並不像傳言的那樣頑劣不堪。也許你還不知道吧？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爸爸認成一對干父女么？我以前跟你的姐姐是好朋友，她把她的所有事都告訴了我，在她心底，對你對爸爸都有深深的內疚和懺悔，她曾說過如果有機會她想彌補自己過去犯的錯……所以你該猜到，我那麼關心你的原因是因為你姐姐生前的遺願，而你卻還是那麼的不懂事，不聽話，我想你姐姐在天有靈，一定也不會希望看到這樣的你！」
韓良聽了她的一席話，震驚到難以置信。
「我姐姐……她……」
「你相信我，你的姐姐她真的後悔了，她說都是因為她的縱容和冷漠才讓你變成現在這樣，是她對不起你！」
韓良沉默著，過了很久，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坐在地，雙手捂著臉，熱淚盈眶。
梁語佳看到他這樣，心底一陣難過，卻也有著淡淡的欣慰。
她強撐起身，慢慢挪著靠近他，抬手溫柔地撫摸他的頭，就像小時候她哄他時那樣。
「韓良，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就把我當做你的第二個姐姐，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不管你在外人眼裡多麼不堪，在我心目中，早已經把你當成了我的親弟弟一般！」
韓良抬起濕漉漉的眼，望著她溫柔閃亮的眸光，他突然嗚咽一聲，然後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低低的沙啞的嗓音傳來：「姐……」
梁語佳的淚瞬間奪眶而出！
這一聲「姐」她等了好久！好久！
一邊笑著一邊淚流，她伸手輕輕地撫拍他的肩，任他哭的像個受傷的孩童。
哭吧，哭出來心裡的委屈和痛苦，孤寂和落寞，今後他再也不用害怕，因為不論遇到了什麼都有姐姐在！
不知過了多久，韓良漸漸平靜下來，他好像有些窘迫，臉色彆扭地看向了一邊。
梁語佳就當沒看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走吧，我們回家去。」
「嗯。」韓良站起身。
梁語佳原本也想扶著他起身，可是後背太疼，這一動扯的她全身上下都好像疼的沒有了力氣，她手臂一軟，差點再摔一次。
韓良倏地扶住她，彎腰一抄，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梁語佳望著他俊秀清稚的側臉，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如果她挨這一棍，可以換回以前那個聰明好學，乖巧懂事的弟弟，她覺得再挨一下也值得！
「我送你去醫院。」
「好。」
這一次，她沒有再拒絕他。
韓良像是鬆了一口氣，唇角輕輕勾了一下。
剛走出幾步，街口突然停下一輛車，從車上下來一道修長的身影，他極快地跑到了兩人的面前，俊臉難得沉冷凝重，一伸手就接過了梁語佳。
「哪裡受傷了？」宋言清黑的眉微皺，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梁語佳只輕輕搖頭，「不要緊的……」
宋言閉了閉眼，再睜開，他溫柔地道：「我先送你去醫院。」
轉身走了幾步路，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停了下來，回過身，看到站在原地沒動的韓良。
「站在那做什麼？還不跟過來！」
韓良的身形動了一下，最終默默地跟著上了車。
到了醫院，在宋言的要求下，醫生給梁語佳徹底做了一個系統檢查。
結果當然就是背部因為受到重創而需要卧床休息幾天，最幸運的是沒有傷到筋骨，其他一切沒問題。
宋言這時候才真的放了心，看到梁語佳還在笑著說沒事，他心中什麼脾氣也沒了，不過他的臉色還是沒好看到哪去。
等梁語佳住進了病房，躺在病床上掛上了水，一切事情安頓下來之後，他這才跟她說：「你躺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梁語佳大約猜到了什麼，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宋言的手，「誒，你別怪他，是我自己魯莽……」
宋言挑起了眉，「嗯，你還知道自己魯莽，還不錯。」
「你這什麼陰陽怪調的語氣？」梁語佳皺眉。
宋言替她掖了掖被角，語氣溫柔又無奈，「你休息吧，我不會把你弟弟怎麼樣的。」說完他就出去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韓良身體頹然地靠在牆上，看到宋言來了，他抬起頭，目光在看到宋言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時微微一怔，接著別開了眼。
宋言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一起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
「不要懷疑她，她是真心把你當做親弟弟來看待。」
宋言一開口，出乎韓良的意外，沒有指責沒有遷怒也沒有教訓，只是像陳述一個事實。
「我想，可能她跟你姐姐的感情非同一般吧，她這麼奮不顧身地救了你，不是要看到現在這樣自責的你，也不是為了你的感激，她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你有危險。以後，你想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不必覺得愧疚和抱歉，也不要想她是以」救命之恩「來挾持你」改邪歸正「。如果你繼續像以前那樣，以她的性格只會繼續關心你，傻傻的替你挨打……當然了，你還可以選擇繼續無視下去……」
韓良驚愕地抬眸，眨眨眼，盯著宋言一臉溫和淡笑的樣子。
他確定他說的這些話不是反話么？為什麼說著說著有種「哦你不要覺得抱歉是我女人傻的要救你以後你還繼續這樣沒關係」的語氣？可這語氣明明是無所謂，但卻讓人聽了心裡一陣想直飆火氣！
韓良眯了眯眼，冷哼一聲，「我本來就準備這樣想的。」
宋言笑了笑，根本不在意他小孩子似的幼稚口吻，眸光微閃，他突然道：「跟我說一說你的姐姐如何？你的親姐姐。」
韓良奇怪地看他，「你要知道我姐的事幹嘛？」
「不幹嘛，只是有些好奇我的未婚妻與她到底為什麼關係那麼好。」
韓良望著他湛黑的眸子，笑意淡淡，一副俊雅溫文的樣子。他眸光盯回前面的白牆，像是陷入某種記憶里，聲音輕慢地傳來。
「我姐姐她是一位很漂亮很堅強很溫柔很傻的女人……」
深夜寂靜的醫院走廊上，韓良緩緩地低聲傾訴，眼眸中漸漸浮現溫暖。宋言一直沉默地傾聽，眸色漸漸深邃而發亮。
……
梁語佳英勇救韓良而導致受傷的事她想低調，交代宋言不要告訴別人，但有些人還是怎麼瞞也瞞不住的。她住在醫院的期間，不僅宋言何世蘭他們天天來醫院陪著她，她班裡的學生們也組織了幾個人代表來看望她，更別說還有爸爸韓江，好朋友朱虹等人來，就連她爺爺也打了電話過來。
梁常威對她受傷的事簡單的詢問了幾句，沒有責難也沒有關懷，他的聲音依舊透著冷冽低沉，也聽不出來其他情緒。
梁語佳自從搬離了梁家，還從未主動聯繫過，這一次梁常威打電話來，她以為他會怪她，沒想到他一個字也沒提。
最後他只說了一句：「馬上就要過節了，記得回來。」
梁語佳愣了一下，過節？什麼節？
再一想，最近的節日就是中秋節了，梁家自從她父母過世之後，老爺子每年中秋都要求兒女子孫們回家過節。
中秋節，團圓節，以此來表達一家人團團圓圓的意思。
梁語佳答應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是梁家人，回去過節是應該的。
就這樣她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星期，期間除了韓良沒有來看過她，其他人基本都來過了。
她沒有打電話給韓良，也沒有問過他的事。
那一晚她跟隨韓良，可依她的體力自然是跑不過他的，等到她兜兜轉轉地到了那條街附近，她看到了韓良但也看到了那群凶神惡煞的人。
她不敢貿然出聲，而是躲在了一邊，當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報警，可是當她聽到韓良與那人的對話之後她猶豫了，如果她報警，警察來抓了韓良只會讓韓良的人生又多了一筆污點，而那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也許連警察都沒有辦法，最終的結果可能是害了韓良。
冷靜下來之後，她打電話給黃敏老師了，聽說她有一個哥哥是警察，她讓黃敏叫她哥哥到這條街附近拉警笛巡邏一圈，然後又打電話通知了宋言，告訴她自己的位置，萬一有什麼事，她相信宋言應該有辦法。
她原本只是擔憂地躲在暗處觀察，可當她看到那記暗中襲來的棍子，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當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只知道不能眼睜睜看著韓良受傷……
她做這些，都是下意識的，從來沒想過要韓良感激或是回報。聽宋言說韓良沒事她也就放心了，至於以後他要怎麼樣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慢慢幫助他改變他的！
她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宋言堅持還讓她多住幾天院，她再抗議也沒用，宋言最後居然把方照耀找來，讓他以一個醫生的角度告訴她還不能出院！
梁語佳只想翻白眼——方照耀是一個神經外科的醫生，與她這個外傷科沒多大關係吧？
但結果顯然她的抗議無效，宋言看她看的很緊，甚至把工作也帶去了病房方便照顧她。
梁語佳也說了，其實他不必做到這個地步，又不是真的未婚夫。但宋言卻說，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她的未婚夫，不讓他照顧還能讓誰？
是啊，他說的其實沒錯。梁語佳的雙親都不在，除了爺爺，好像也只有宋言這個未婚夫算是最親的人。
其實這樣想想「梁語佳」這個女人也挺可憐的，她重生這麼久，借著這具身體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梁語佳的主治醫生終於宣布她可以出院了。
就在她要出院的前一天下午，肖晨也抽空過來看她了，他過來時病房裡除了梁語佳正好沒別人。當時肖晨只說是來替他媽媽拿葯，順便過來看一下她。
如今肖以情手術后恢復的還好，醫生說了暫時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一段時間，所以這階段的肖晨應該很忙，要照顧媽媽還要工作，但他望著梁語佳的眼神還是充滿了關心和擔憂。
這樣的情緒太明顯，梁語佳只能無視。
肖晨臨走前，梁語佳拜託了他一件事。
「……可以麻煩你盡量多照顧一下我爸爸么？他心臟有些不好，別讓他只顧著忙工作。」
肖晨如今是韓江的學生和助手，幾乎每天都會與韓江在一起，梁語佳有些擔心爸爸只顧著工作而忽略自己的身體，她現在雖然是爸爸的乾女兒，卻也無法做到隨時隨地地照顧他，只能拜託肖晨多照顧一下他生活上的瑣事。
肖晨點點頭，答應了。
「謝謝你。」
肖晨一雙黑眸淺淺溫笑，眸底卻透著某種落寞，「不要跟我客氣，如果可以幫到你，但凡一點點小事我也是心甘情願。」
這是他說的又一句類似告白的話，梁語佳只能撇開眼，「肖晨，你別這樣。」
肖晨看她的樣子心底一陣苦澀，面上他還在笑著，猶豫地問了一句。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什麼問題？」
「你……真的很愛你的未婚夫么？」
梁語佳有些訝異地抬起眸，原本她想撒謊一下，可是看到肖晨依舊笑著，一副等待心死的樣子，她突然說不出口，最終她遵從心底的聲音告訴他——
「不，我不愛他。」
肖晨的眸光瞬間震驚而閃亮。
「與他無關，而是我這一生都不準備愛任何人！」
這一句話，讓肖晨怔愣良久，不知道怎麼反應，剛才還發亮的眸子一瞬間黯淡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說不愛任何人？她是不是在找借口好拒絕他？
梁語佳只是淺笑勾唇，「因為愛人很累！萬一愛錯了，一生都是悲劇。」
肖晨好像看到她眼底一瞬間閃過的一抹黯然，他不可思議地問：「你……愛過別人？」
梁語佳笑著搖搖頭，「沒有，只是曾經看到過一個很傻的女人愛了某一個男人。」
肖晨皺起眉，「你不能……」
「我不能以別人的事來否定自己和論斷其他人對么？」梁語佳接下了他的話，不打算跟他說太多，只道：「肖晨，感謝你的喜歡，但我心意已決。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來愛！」
肖晨的眸光明明滅滅，唇角漸漸露出一抹笑容，「好吧，如果你執意，我不強求，但我不會放棄。你好好休息吧！」
肖晨離開沒多久，宋言進來了。
他手中提著食盒，見到她一臉的溫和笑意。
這段時間她大部分的吃食都是宋家的廚房做出來的，聽到她受傷住院了，何世蘭擔憂的不行，之後一直從家裡帶飯菜來，說是醫院的飯菜太難吃也沒有營養。有時候如果她沒有帶過來也會叫宋言回家去拿。
宋言把飯菜一一擺出來，把筷子遞到了梁語佳的手中，照顧的無微不至。
很難想象自小生活條件優渥的宋言竟然會這麼的細緻體貼，梁語佳都已經習慣了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反正她抗議了沒用，宋言依舊會我行我素的，而且他的方法就是跟你軟抵抗——你不吃，好，他也不吃，大家就對著美味的食物流口水好了。你跟他說自己是病人，他說所以才要照顧你。你說你雙手沒有病，他說你雙腳也沒病為什麼還要躺在這裡？總之你說什麼他都有話說，到最後梁語佳不得不妥協，她是真的肚子餓……
也是在這幾天她才發現原來宋言也是一個很堅持的人，而且他真的真的把她照顧的很好。有時候她不免想，如果哪個女人以後嫁給他，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的外表和家世還有他的能力不需說，單單就是他這樣的男人，溫柔又強大，有禮卻也霸道，心思細膩而體貼，有時候卻又腹黑如披著羊皮的狼，讓人最終只能對他無可奈何地一嘆。
想到這，她盯著面前的宋言不禁看的有些出神。
他們倆現在這樣到底算怎麼回事呢？似未婚夫妻，但又不是啊！
「宋言，你這樣天天照顧我，你的工作沒問題么？」
宋言抬眸微怔地看她一眼，眼眸微亮，「你關心我？」
梁語佳被他說的差點嗆住，咳了一聲，她轉開眼，「我只是擔心你的工作。」
宋言吃了一口飯菜，笑著道：「別擔心，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梁語佳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也不再多問。
……
梁語佳出院之後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這段時間她住院，都是由別的代課老師幫她代課的。回到課堂上，她的學生們熱烈地鼓掌歡迎她。
她淡淡微笑，目光轉了一圈，然後發現韓良正襟危坐地在課桌上，也同樣鼓起掌。
她微怔，接著唇角的笑意擴大。
下課後，韓良叫住她。
「老師，我……對不起，我沒有去看你，因為我要上課……」
梁語佳微笑道：「沒關係，我說過我不要求你什麼的。」
韓良低下眼，最後只說了一句：「謝謝姐！」
後來她聽說自從她受傷之後韓良每天都去上課，並且不再像之前那樣天天課堂上睡覺，而是真的在認真聽講，雖然聽說跟同學們的關係還是不太好，也總是獨來獨往，不過相比之前已經好了太多。
他是班長，班級里的事他之前一直沒有參與，這一次他也開始積极參与，因為他的特別，同學們對他反而多了一點敬畏，班裡的活動反而進行的都很順利。
沒有什麼事比這件事讓梁語佳更開心的了，跟爸爸打電話聊天時說了韓良的事，爸爸激動的都有些語無倫次。
相比來說，她回來后就沒有再碰到韓優了，他好像放棄了調班的要求，每次她去一班上課時韓優也不再睡覺，只是偶爾跟她的目光相遇時，她總覺得他的目光里太多語言和情緒，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讓人看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這一天，梁語佳吃過午飯之後準備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她沒有課，可以不用在學校呆著。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黃敏叫她。
「梁老師，你的手機一直在響，可能是誰打電話找你呢！」
自從那一次請了黃敏哥哥幫忙，梁語佳與她的關係倒是更親近了些。她說聲謝謝，拉開自己辦公室抽屜拿出了手機。
一看那上面顯示的一串號碼，她的眸光一縮，心底微沉。
這個雖然是陌生電話，但是這串號碼她一點都不陌生——這是周世雍的私人電話。
他怎麼會用私人電話打她的電話？
手機鈴聲響了幾秒之後停了下來，梁語佳心中不知是不是鬆了一口氣，她正準備收起手機時，鈴聲再次響起。
她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還是剛才的那一串號碼。
周世雍這個人絕對的自負，給別人打電話的話如果沒接，他很少再打第二遍。
她愣神的這一會功夫，鈴聲再次斷了。
她盯著手機看了一會，還是決定不管他抽什麼風。
當她提起包準備回家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簡訊息的聲音。
「接電話，或者我直接去你辦公室？」
靠！
梁語佳氣的差點摔手機，這個混蛋，竟然威脅她？！
當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時，她沒有猶豫地接聽了，但她的理智還在，按道理她應該是不知道周世雍這個電話號碼的。
「喂？哪位？」
那邊周世雍的聲音冷漠地傳來：「你知道我是誰。」
梁語佳暗自撇嘴，聲音不變，「對不起你哪位？」
另一邊靜默了一下，「……我是周世雍。」
她佯裝恍然大悟，聲音冷峭了幾分，「原來是周先生，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有事情要跟你談一下，兩點，我的辦公室。」周世雍話語簡潔，說完就準備掛電話，梁語佳很快叫住他，「周先生，對不起，我不想跟你談什麼。」
周世雍似是冷笑一下，「梁小姐，你會有興趣想知道的，關於你現在認的爸爸和弟弟還有……我的前妻……我想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我辦公室的地址，就這樣，再見！」
梁語佳手指一收，緊緊攥住了手機。
電話中「嘟嘟」聲傳來，她收起手機，清麗的臉上霜雪般冷寒。
周世雍這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知道了什麼還是懷疑了什麼？
不行，她要去搞清楚！
梁語佳最終還是去了周氏集團的大樓，站在樓底下，她仰望著這棟摩天大廈，一瞬間某些片段閃過腦海。
前世的她從結婚之後經常來這裡，不為別的，只想把家裡做的一些飯菜拿來給他，怕他餓肚子工作。因為以前的周世雍剛接手周氏時很拚命，那一次胃出血住院了，她擔心的要命，後來才會專心去學廚藝，每天做好飯菜送到公司給他。但那時候他通常不是在開會要麼就是出差或者在忙，很少有空理她，而她每天跑去公司也終於引得全公司的人暗地裡看她的笑話，但她根本不在意。那時候，她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一個人……
梁語佳拋開那些愚蠢的片段，昂首抬頭，走進了大門。
往事像回放一般，以前的她頂著周氏夫人的頭銜，每次來都是直接坐專屬電梯直達頂樓，這一次她直接走到前面的櫃檯前，跟前台小姐報上自己的姓。
前台小姐微笑有禮地對她道：「你好，梁小姐，周總已經吩咐過，請你來了直接去他的辦公室，他在等你。」
梁語佳淡淡一點頭，轉身走到了旁邊的員工電梯。
電梯一路直達頂樓，她站在了曾經非常熟悉的辦公室門口。
「你好，請問是梁小姐么？」
這道熟悉的聲音來自周世雍的助理小米，以前的她為了多了解周世雍的事，可是跟小米兩個人很親近的。
她半轉過身，望著小米微笑有禮的樣子，她的嗓音一啞，盡量剋制著自己的聲音，她道：「是的，我是。」
小米笑著對她道：「梁小姐請您稍等一下。」說著她敲了敲周世雍辦公室的門。
得到允許后，小米幫她打開了那道門，「梁小姐請您進去吧，周總正在等您！」
梁語佳朝她點了點頭，「謝謝。」
進了這間曾經無比熟悉的辦公室，她的目光一眼看到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
他工作時候的樣子還是沒有變，冷沉、漠然、專註、氣場強大。
只是以前的她總是擔心自己會打擾到他，連看他一眼都不敢，現在她卻直視著他，望著他冷漠如刀刻的側臉。
周世雍看到她進來了，眸光微抬，吩咐道：「隨便坐。小米，送杯咖啡進來。」
梁語佳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會客的沙發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裡障礙，她沒有選擇以前自己最喜歡坐的那個位置，而是坐在了另一邊。
不過她的目光還是在那個位置上停留了一下——以前的她來他的辦公室最喜歡坐在那裡，因為可以直接看到他工作的樣子，而現在這個位置正好是背對著他的辦公桌。
周世雍走過來，在她的對面落座，卻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雙眼似含了無數鋒銳的冷芒盯著她。
梁語佳直視著他的眼，臉色沉靜無波，淡淡開口：「周先生叫我來這裡到底是因為什麼？」
周世雍的眸底深邃而沉黯，盯著她的眼神有些放肆有些深沉還有更多的莫名情緒。
梁語佳沒興趣跟他耗，臉色冷沉下來。
「周先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半晌，周世雍冷漠凌厲的聲音響起。
「梁小姐，不知你跟我的前妻到底是什麼關係？」
梁語佳臉色微微一怔，她暗暗呼了一口氣，攥緊手指。
「我不知道周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周世雍突然傾過身壓向她，冷沉的黑眸逼視著她，絲毫不錯過她臉上任何的情緒，「……否則，你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她那麼多的事情？」
－－－－－－題外話－－－－－－
集體大么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