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出了飯館，裹了裹身上的夾克，迎著冷風大踏步向公交車走去。
MMP！
看來真不能做好事。
像朱廠長這種人，活該碰一鼻子灰。連做人的起碼常識都沒有，活了幾十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了。
到了公交車，車還沒來，顧北掏出一支煙還沒點著，就看到楊玉蓮匆匆趕了過來。
「小顧，對不起啊。朱廠長剛才是喝多了說胡話。」楊玉蓮道歉。
「沒啥。」顧北淡淡回了一句。
「唉，本來早上廠領導班子開會商量，請你吃飯主要表示對你的感謝，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哎…..真是。朱廠長現在也後悔了，你是大學生，文化人，別介意啊。」楊玉蓮又說道。
顧北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抽著煙。
看著顧北面無表情，楊玉蓮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這個年輕人不好說話。
楊玉蓮只擔心這個顧北真的在市上或者銀行有什麼親戚，現在得罪了他，再貸款就難了。
哎，老朱啊，老朱，讓你別那麼說你非不聽，讓我幫你擦屁股！
楊玉蓮心裡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你不知道吧，朱廠長是轉業軍人，性格直，幹事自直來直去，在區上也不會太來事，得罪了不少領導……他為了這廠操碎了心，要不是逼得實在沒辦法，也不會說出如此昏話。」
顧北微微有些意動。
從昨天和今天的舉動就可以看出這個朱廠長不是做生意的料。說話不注意場合，想法實在是太簡單。
不過畢竟是為了集體而不是為了他個人。
最起碼不像有的企業領導要麼中飽私囊，富了方丈窮了廟，要不就是尸位素餐、熱衷於向上爬。
這一點，這個朱廠長還算不錯。
想到這裡，顧北臉色變得緩和起來：「楊主任，我真的沒生氣，只不過我剛才在想，企業單憑貸款過日子不是長久事，最終還要靠產品。」
沒生氣？
你剛才臉黑的像鍋底一樣，還說沒生氣？
楊玉蓮心裡嘀咕，不過嘴上卻說：「對，對，回去以後我們領導班子一定好好研究下，看怎麼能開發出對路的產品！」
搞得我好像是你們上級領導，向我表態似的。
顧北心裡暗笑，不過嘴上說楊主任你回吧，我要上車了。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第二天早上顧北來上班，顧北沒見到朱廠長，辦公室里楊玉蓮顯得很熱情，絕口不提昨天發生的事情。
日子過的很快，到了三月二日。是股市第一次搖號中籤的日子。
顧北前一天都請了假，一大早就和白玫一起趕到了申城證券交易所。
看到眼前幾乎人山人海，著實把兩人嚇了一條，竟然還有電視台的實況轉播！
這那裡是搖號中籤買新股。
感覺就是買彩票搖大獎啊。
大廳里人太多，兩人擠不進去。看看時間距離九點鐘抽籤還早。兩人只好在大廳外的階梯上等待。
門口站著好多人。一旦有人公開售賣認購證，立刻會有一大堆人圍上來，手裡拿著一疊疊鈔票喊著要交易。
買到的興高采烈，買不到的垂頭喪氣。
更多的人則是來看熱鬧的，這些人羨慕、嫉妒的目光看著手握認購證的，就好像窮鬼看著土財主。
心裡還念叨著為啥當初我就不買呢？
如果我上幾百張——不，幾十張，麻痹的！
那我不也發了！
也難怪，當初30元一張的股票認購證現在已經炒到300元一張！而且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
啥叫一夜暴富？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白玫哪裡見過這場面，頓時有些心動，扯了扯顧北的衣服，低聲說道：「咱們別去搖什麼號了吧？乾脆賣了吧？10倍的收益已經賺的不少了。」
「怎麼，忘記當初我說的話了嗎？」顧北看著白玫。
「170倍的收益，有點太玄了吧？」作為經濟專業的學霸，對於這離譜的收益率，她根本無法從理論上說服自己。
「太玄乎？你看看那些掏十倍的價格瘋狂購買認購證的人，難道他們是傻子還是瘋子？」顧北冷笑一聲：「白姐，如果你不想要，你那100張認購證，我350元一張收購！」
顧北想好了，如果白玫真的忍不住要賣，他砸鍋賣鐵，問黃鸝借，甚至問黃明劉海濤借錢也要全部吃下來。
白玫看到顧北是來玩真的，立刻打退堂鼓了，低聲嘟囔了一句「我就是說說嘛，你還當真。」
「白姐，按住你那顆騷動的心，這點小錢真算不了什麼。」顧北輕笑一下：「以後你跟著我，絕對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做個安穩的小富婆。」
「呸，誰的心騷動了，真難聽！」白玫的臉紅了。
還有，跟著你？我是你的啥，幹嘛要跟著你？
但這句話，白玫想了想沒說出口。
正在這個時候，顧北看到熟悉的黑色桑塔納緩緩駛來，停在了馬路對面，就低聲和白玫說了一句，兩人一起走過去。
開車的是黃明，他從車裡出來，向兩人打兩個招呼，說道：「我去辦事，路過這裡順便下來看看。」
「明哥，你不搖號了嗎？」顧北有些奇怪。
「我手裡的1000張認購證，前兩天我全部賣了。」
黃明的話讓顧北吃了一驚：「明哥，你知道還要漲，幹嘛出手？而且中籤收益更大。」
「1000張認購證，賣了15萬，拋去成本，凈賺12萬，黃鸝留學這幾年的生活費起碼已經夠了，我已經滿足了。」黃明說完笑了笑又對顧北說道：「再說了，我一個國家幹部生老病死都由國家養著，要這麼多錢幹嘛？多了燙手啊。」
「明哥的氣魄讓我好佩服！」顧北翹起了大拇指：「有一句話很有道理，當官就不要發財，發財就不要當官。」
黃明楞了楞，仔細琢磨一下，大笑：「這句話很精闢！顧北是你總結的？」
「不，不，聽別人說的。」顧北有些慚愧。
這可是他重生前一位大人物說的…..
「好啦，你們去搖號吧，祝你們好運。」黃明招招手，進了小車。桑塔納很快就消失在車流里。
「顧北，黃明怎麼賤賣認購證？1000張才賣了15萬，150塊一張，比市價便宜一倍。」剛才一直沒說話的白玫突然開口。
「我估計是賣給他的朋友了，搞不好是半賣半送。」顧北看著消失的車輛，淡淡說了一句。
這個黃明，真是當官的料。
在這個年代，自律，不貪，這種人不當大官才怪呢。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身後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顧北，你來的挺早啊。」
顧北一轉頭，只見從一輛白色皇冠小汽車下來兩個青年，其中一個正是劉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