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新時代的起點
當山姆·雷頓斬斷了巴塞爾王旗的那一霎，
他的心中……
突然湧現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激動。
山姆·雷頓可以算得上是伊達爾公國的「老人」了。
一直以來，他都是斯圖亞特家族最為忠誠的戰士，經歷了從「格蘭高地之戰」以來的每一場戰爭。
而他所面對的敵人，
也逐漸從地處邊境的小小伯爵（索倫伯爵），變成了奧丁帝國、巴塞爾王國這些大陸之上的一方巨擘。
在這短短兩三年的時間裡，那個曾經只有區區幾百人的伊達爾軍隊，成為了一個擁有著海、陸、空三大軍種，共計數萬人的龐大軍隊。
無論是精神面貌還是作戰方式，也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蛻變。
過去的他怎麼可能想到……
在未來的某一天，
在新曆539年的8月5日，
自己竟然會站在巴塞爾王宮的露台上，遙望著這座匍匐在伊達爾人腳下的百年王都。
這座城市的確沒有伊達爾公國壯觀，也的確沒有伊達爾城繁華，可是……
這座城市，卻對於山姆·雷頓，有著全然不同的意義。
巴塞爾城陷落，象徵著伊達爾公國的一個嶄新起點的到來！
這是伊達爾公國成立以來，攻佔的第一座王都！更是覆滅在伊達爾軍隊腳下的第一個獨立王國！
自己終究沒有辜負公爵大人的囑託，
伊達爾公國，終於在自己的參與與建設下，踏出了著足以載入史冊的一步！
山姆·雷頓不知道未來的伊達爾公國會是什麼樣子，但是……此時的他卻滿懷期待。
因為他相信，
在自家公爵大人的統治之下，未來的伊達爾公國，定然會超過《帝國通史》之中記載的任何一個國度。
甚至……
成為了史上第一個橫貫兩片大陸的強大帝國！
而他，
山姆·雷頓，
伊達爾陸軍中將兼伊達爾陸軍司令，
也將會成為伊達爾公國崛起的見證者、參與者……
……
巴塞爾王宮。
面色青白的波爾森·卡拉克，就橫死在王宮正殿的中央，地上的斑駁血跡與身下淡黃色的污漬，似乎在向人傾訴他臨終之前的恐懼。
這位沉迷酗酒，並且下令進攻伊達爾公國的巴塞爾末代國王，已經完成了歷史賦予自己的使命，並在伊達爾人的槍聲之中，「安詳」離去。
「處理掉這些髒東西，這裡很快就會成為巴塞爾行省的政務總署，可不要給政務廳的文官們，留下吐槽的餘地。」
當山姆·雷頓斬斷了象徵著巴塞爾王室波爾森家族的旗杆，從露台上返回到巴塞爾王宮的正殿的時候，他的面容與神情，已經再度變得肅然而深沉。
「是。」
……
對於生活在這座城市之中的巴塞爾平民來說……
伊達爾人的到來，
似乎並沒有給他們帶來臆想當中的殺戮與災禍。
從伊達爾軍隊進城開始，一直到漆黑的夜幕終於降臨……進入到這座城池之中的伊達爾軍隊，始終對於當地的民眾秋毫無犯。
依舊沒有平民敢於在街道上行走，可是……平民們心中的不安，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削減了許多。
克里亞·芬奇是生活在巴塞爾城中的一個普通人。
雖然他的工作很是艱苦——為涅爾瓦大道上的一家商行，做裝卸商貨的差事。
但是在鬱金香泡沫被戳破以前，他的日子好歹還能過下去。
他有著一個勤儉持家的妻子，還有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女兒和兩個可愛的兒子。
一家五口的日子雖然過得緊緊巴巴，但這裡好歹是巴塞爾王國的王都，從貴族老爺們手中漏出來的零錢，足以讓他勉強養家糊口。
可是……
自從鬱金香泡沫被戳破之後，他們一家的日子，便徒然變得艱難了起來。
按理說，鬱金香泡沫的破滅，對他本人其實不會造成太大的直接影響。
因為身為無數底層平民當中的一員，雖然克里亞·芬奇看到了人們對於鬱金香的痴迷與瘋漲，但他的家中卻根本沒有閑錢來添置這種奢侈的商貨，更沒有資格成為這場饕餮盛宴的參與者。
可問題是……給他提供了一份差事的商行，卻與鬱金香泡沫牽連頗多。
於是，
泡沫戳破，商行破產，而克里亞·芬奇，自然也就失去了自己最為重要的生活來源。
在這些天里，克里亞·芬奇的錢包日益乾癟，家中的食物也在逐漸減少。
原本……
他還可以去到巴塞爾城外採摘野果，又或是去到急需收割的農田之中，跟那些失去生計的平民們，爭搶一份能夠賺到一兩枚銅板的工作。
但隨著伊達爾軍隊的到來以及巴塞爾城的圍困，這一生活來源卻也變得不再可行。
而聽著小女兒因為乾渴而發出的啜泣聲，克里亞·芬奇終於在第二天的一早，壯著膽子走出了家門。
沒辦法，
誰能想到伊達爾人竟然會在轉眼之間攻入城池？
幾乎所有巴塞爾平民的家中，都沒能做好充分的準備，更沒有藏好足夠的飲水與糧食。
而離他家最近的水井，卻也位於街巷的另一邊。
若是想要取水，那麼必然要在街道上穿過。
也唯有趁著天色剛剛亮起的時候出門，才可能會減小碰見那些伊達爾人的概率，防止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畢竟……
誰也不知道，來自於伊達爾公國的軍隊，究竟會怎樣對待他們這些平民……
然後，
當他提著水桶走出家門，躡手躡腳地走到街道邊上探頭探腦的時候……
他震驚了！
此時的天色才剛微微亮，天空中還有些灰濛濛的。
在依稀的晨光之下，只見那些伊達爾軍隊的士兵們，正整整齊齊的地倚靠在街道的兩側安眠。
他們齊刷刷地穿著伊達爾軍隊的制式軍裝，哪怕是正在休憩，也將自己手中的武器，緊緊地摟在胸前，絲毫不敢放鬆。
克里亞·芬奇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展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幕。
自己眼瞎了？
還是被嚇傻了？
又或是出現了某種幻覺？
至少在克里亞·芬奇的認知當中，軍隊從來都不是這個模樣。
他曾經見到過巴塞爾王國的軍隊，也聽說過有關於貴族私軍的傳聞，在克里亞·芬奇的印象里……反正巴塞爾王國的士兵，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他們是貴族的走狗，是大商人的爪牙，為了對平民百姓敲骨吸髓，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耍起流氓更是無所不用其極！
而現在……
伊達爾公國的軍隊，似乎與他曾經見到過的那些巴塞爾士兵，截然不同。
「喂！在這裡停下，你是什麼人？」
正當克里亞·芬奇出神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在他的身後傳來。
克里亞·芬奇頓時渾身一顫，顫巍巍地轉過身，只見幾名身穿伊達爾軍裝的士兵，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我……我想要去取水……」克里亞·芬奇小心翼翼地說道。
聞言，那名伊達爾士兵上下大量了他一眼，然後拿著一個他從來不曾見過的工具，在他的身體周圍來回晃動。
「去吧……」
檢驗完畢，伊達爾士兵後退了一步，朝他點了點頭。
「啊？」
這就完了？
也沒跟自己要錢？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此時的克里亞·芬奇也來不及細想，連忙躬著身連連道謝，然後朝著水井的方向一路小跑。
「等會兒！」
只是……
還沒跑幾步，
當伊達爾士兵再度在他的身後傳來的時候……
克里亞·芬奇頓時心中一驚。
果然，
剛才肯定是自己異想天開了，哪裡的士兵都是一樣的德性！
「等到中午，伊達爾軍隊將會在涅爾瓦大道的各個街巷口邊發放糧食，如果家中沒有了吃的，可以去領。」伊達爾士兵補充道。
聽到這兒，
克里亞·芬奇的腳下不禁頓了頓，打了個踉蹌。
臉上的神情，也由原本的驚恐，逐漸變得茫然起來。
他依舊在朝著水井的方向走著，可伊達爾士兵的聲音，卻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耳邊回蕩。
糧食……
伊達爾人，真的要給自己發糧食？
……
糧食當然是真的要發。
因為伊達爾政務廳對於巴塞爾王國如今的情況，實在是再清楚不過。
從巴塞爾王國各地收攏起來的糧草，如今差不多都已經回到了伊達爾人的手中，再加上鬱金香的泡沫的破滅以及耕地面積的減少……
就算是伊達爾軍隊不發動進攻，今年的巴塞爾王國也必將陷入動蕩，併產生大量失去生活來源的流民。
畢竟……
貴族們和商人們手中的金錢，都已經在這場泡沫之中虧損得差不多了，他們麾下的產業定然是要縮減人手，減少開支的。
所以，
伊達爾軍隊一邊在前面進攻，
由伊達爾政務廳、伊達爾公共安全局等重要機構共同組建的管理隊伍，就一邊在後面接收土地、人口和財富，並在各個城池，建立一套套完整的行政管理班子。
而發放糧食，無疑是安穩人心的重要手段。
反正伊達爾公國別的不多，糧食那肯定是夠夠的。
只不過……
若是想要領取糧食，就必須要辦理伊達爾公民的身份證件。
總之，伊達爾政務廳的手段一環套著一環，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掌控這片廣袤的土地。
所以……
當天中午，
伊達爾士兵開始在巴塞爾城的街巷之間行走，朝著那些躲藏在家中的伊達爾民眾，高聲喊出發放糧食的消息。
而伊達爾軍隊，
也真的向他們所說的那般，在涅爾瓦大道的各個街巷口，設置了發放糧食和登記身份的站點。
至於平民們……
雖然他們依舊對於攻破巴塞爾城的這支軍隊存有戒心，
但這並非是出於對伊達爾人的反感，也並非是身為巴塞爾人的家國情懷，
這只是他們對於未知的事物和陌生政權，所產生的戒備之心。
只需要假以時日，
當他們真正了解到有關於伊達爾公國的一切的時候，
他們便會和如今的伊達爾人一樣，對於斯圖亞特家族的統治忠誠無比，去自發地擁護和支持這個與眾不同的政權。
畢竟……
只有在伊達爾公國，平民們才可能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