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巴塞爾征服戰爭
對賈維爾子爵而言，
鬱金香價格的暴跌，無疑於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巨大災難。
因為在鬱金香剛剛開始上漲的時候，他始終保持著一定的理智，不曾輕易出手。
這本應該是一件好事，但遺憾的是……
他最終還是在貴族好友們的勸說以及整個巴塞爾王國的社會氛圍之下，成為了參與這場鬱金香盛宴的投機者。
在任何一個時代，高位入場都是十分危險的。
由於賈維爾子爵錯過了最佳的入場時機，所以……此時的他，比巴塞爾王國的任何一位貴族，都感到更為焦慮。
鬱金香如今的市價，已經下降到賈維爾子爵的成本價附近！
而且……
這個價格，仍舊在一路狂跌不止！
眼見著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是侍從，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了回來，賈維爾子爵此時也顧不得貴族的體面了，在第一時間便頗為慌亂地詢問道：
「怎麼樣？現在市面上的價格可還穩住了？」
「還在跌！」
侍從的臉色看上去極為不妙，「現在的價格是九金一先令，已經快要跌破九枚金幣了！」
聞言，
賈維爾子爵的腳步不禁踉蹌了一下，渾身發顫。
要知道，
就在昨天上午的時候，鬱金香的價格還在九金十五先令附近徘徊。
區區一天的時間，
竟已經跌了十幾枚銀先令！
「別管那麼多了！快賣出去！既然現在的市價是九金一先令，那咱么就賣九枚金幣！能賣出去就行！」
終於……
賈維爾子爵在自己的心中下定了決心。
「可……」侍從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就趕緊說！」賈維爾子爵皺起了眉頭，眉宇間有些怒意。
「雖然目前的市價是九金一先令，可這只是其他的貴族老爺們掛出來的價格，根本沒有人按照這個價格來收購鬱金香球莖……」
侍從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什麼？！！」
「而且……據說在巴塞爾城，鬱金香的價格昨天便已經跌破九枚金幣了……」
聽到這話，賈維爾子爵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子癱坐在了身後的座椅上。
「這該怎麼辦啊……這該怎麼辦……」
……
賈維爾子爵很著急，
但事實上，
巴塞爾國王比他更為著急！
旁的也就罷了，當初為了雇傭那些雇傭兵軍團，自己可都是用鬱金香進行的支付啊！
算算時間，
如今這個時候，
曼恩要塞那邊，頂多也就是剛剛開始接戰。
若是鬱金香暴跌的消息傳到北方的前線……
那麼巴塞爾王國發動的這一場戰爭，便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其實，
如果換做以前，
戰爭失利頂多也就是損傷了巴塞爾王國的體面，大不了認輸也就是了。
但問題是……
這一次，
在巴塞爾王國的北部，可是有著四千餘名沒有拿到應得的薪酬的傭兵！
那是四千餘名身經百戰的士兵！
是真正見過血的戰士！
若是他們滿懷著心中的憤怒，反戈一擊，來找自己索要錢財的話……
且不說這場戰爭將會無疾而終，
就連整個巴塞爾王國，也將會陷入持久的動蕩之中！
所以……
從鬱金香的價格開始暴跌的第一天開始，巴塞爾王宮的上空，便被一層無形的陰雲所籠罩。
怎麼辦？
怎麼才能能夠挽回即將到來的災難？
在這一刻，
巴塞爾國王克拉克·波爾森感到無比悔恨，一次次質疑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進攻伊達爾公國的決斷。
但是……
殘酷的事實畢竟不會因為自己的悔恨而重新開始，所以，巴塞爾國王只得含淚做出了自己的決斷——救市！
巴塞爾國王的心裡很清楚，
鬱金香的價格，絕不能夠在這個最為關鍵的時候，一落千丈！
而且，
他的心中始終留有著一線的希望。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出售數量如此之巨的鬱金香球莖，但這位國王陛下固執地相信，這些球莖總會有窮盡的時候！
他一廂情願地認為……
只要挺過了這一次的波谷，那麼鬱金香的價格便可以重回高位！
只要挺過了這一次的波谷，那麼巴塞爾王國必將吞併北方的鄰居，成為了這片大陸上不可忽視的一方豪強！
所以……
鬱金香的價格竟真的被他給穩住了！
巴塞爾王國的軍隊雖然早已羸弱不堪，但是巴塞爾王室百年的底蘊與積累，卻不是隨便哪一方勢力便能夠企及的。
隨著大量來自於巴塞爾王室的金幣進入市場，鬱金香的價格……終於在下跌到八枚金幣的時候，被穩住了。
然而……
正當所有巴塞爾貴族以為價格的跌幅已經止步，也開始與王室一起，大量吃進鬱金香球莖，使得鬱金香球莖的價格重新展現出上揚趨勢的時候……
伊達爾人終於放棄了一直以來，有節制地拋售鬱金香球莖的計劃。
幾乎就是在一夜之間，
數不清的鬱金香球莖宛若海嘯一般，席捲了整個巴塞爾王國的市場。
哪怕是巴塞爾王室以及與王室親近的貴族們再怎麼收購，市面上的鬱金香卻也仍舊看出到絲毫減少的趨勢。
而後……
一路狂跌！
在如此之多的鬱金香球莖的席捲之下，哪怕是富裕如巴塞爾王室，卻也完全承受不住如此這般瘋狂的拋售。
七枚金幣，
六枚金幣，
再到三枚金幣……
鬱金香球莖的價格徹底雪崩，整個巴塞爾王國的境內，皆是一片哀嚎！
所有人都在售賣自己手中的鬱金香球莖，
可是……
就算是貴族們給出的標價再怎麼降低，卻也始終趕不上鬱金香價格暴跌的速度。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看著宛若瀑布一般狂瀉不止的鬱金香價格，巴塞爾國王如墜冰窟。
先前砸出去的金幣，彷彿就像是在汪洋大海之中，濺起的一朵水花，根本起不到一絲一毫的用處。
在鬱金香泡沫的瘋狂之中，
他們手中的錢幣，幾乎已經被盡數換成了分文不值的鬱金香球莖。
而現在……
看著那些堆滿倉庫的鬱金香，巴塞爾國王終於發出了和其他貴族同樣的哀嚎。
此時此刻，
發生在巴塞爾王國北部的戰事已經無人關心了。
因為……
任誰都可以看出，
就在一周以前，還擁有著氣吞山河之志的巴塞爾王國，已經徹底完蛋了……
……
曼恩要塞。
伊達爾陸軍中將山姆·雷頓用手輕撫著曼恩要塞的城垛，遠遠地眺望著駐紮在不遠處的巴塞爾軍隊。
在那裡，
巴塞爾王國的旗幟依舊迎風招展，高高飄揚。
但與此相對的是……巴塞爾軍隊的營地，卻早已變得殘破不堪，再也不復最初抵達時的張揚與自滿。
來自於巴塞爾王國的軍隊，是在三天以前抵達曼恩要塞的。
然後……
他們就被現實狠狠地抽了一個大嘴巴子。
單論人數而言，巴塞爾軍隊的人數的確要比曼恩要塞的駐軍多得多。
但問題是……
據守曼恩要塞的伊達爾軍隊，從來都沒有跑到要塞之外，和巴塞爾軍隊進行近戰搏殺的打算。
巴塞爾軍隊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臨時打造出來地攻城雲梯，不計傷亡的對曼恩要塞發起強攻。
有一說一，
來自於大陸各地的雇傭兵軍團的確英勇無比。
那些久經戰火磨練的戰士們，哪怕是在面對攻城這項棘手的差事時，也很有一套。
然而……
伊達爾軍隊畢竟不是他們先前遇到過的那些軍隊。
這不但是一支用不屈的意識淬鍊出的鋼鐵強軍，更是唯一一支擁有著跨越時代的武器裝備的職業軍隊！
伊達爾軍隊配備的近戰武器不是短刀短劍，而是久經打磨的伊達爾制式軍刀；伊達爾軍隊配備的遠程武器不是標槍弓箭，而是專門用以防守的魔能獵鯨叉以及魔導炮台。
所以……
攻城的部隊當然很慘。
在這個文化信仰極度落後的時代，宛若天雷降世一般的場面，足以將魔導炮所擁有的威懾力擴大一倍不止。
而且……
魔導炮的轟擊從來都不會區別貴族與農奴，不會區別傭兵與私兵。
關於這一點，身為伊達爾公爵的布魯諾，早已做出了詮釋——炮火面前，眾生平等。
隨著一枚枚象徵著正義與和平的魔導炮彈落入巴塞爾軍隊當中，雖然氣勢洶洶的巴塞爾軍隊不至於一鬨而散，卻也能夠輕而易舉的挫敗其進攻的勢頭。
因此……
除了在戰爭開始的第一天，
各大雇傭兵團、貴族私兵以及直屬於巴塞爾王室的皇家衛兵一哄而上以外……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走上戰場的攻城士兵統統都是強征來的平民與農奴。
剛開始的時候，
巴塞爾軍隊的將領維爾金·皮蒂斯，還希望能夠憑藉著這些卑賤之人，消耗伊達爾人的彈藥。
可是當他發現，
伊達爾人的炮火似乎無窮無盡之後，連平民與農奴，也不再被輕易地派上戰場。
畢竟……
如果伊達爾軍隊的彈藥無窮無盡，
那麼讓這些炮灰們送死所能夠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不斷打擊和消耗巴塞爾軍隊本就不多的士氣，並且讓巴塞爾元帥維爾金·皮蒂斯的威信不斷降低。
統軍將領的威信和指揮能力，這本就是這個時代打仗時的通病。
大量分屬於不同貴族、由不同騎士率領的貴族私軍合兵一處，各方的利益本就難以權衡。
更何況這一次，不但有著隸屬於貴族的私軍、隸屬於王室的皇家衛兵，還有著來自於大陸各處的雇傭兵軍團……
所以，
維爾金·皮蒂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馬加鞭地派出一名信使，請求巴塞爾國王的定奪。
沒辦法，
「攻克曼恩要塞」的任務實在是超綱了！
哪怕是那些身經百戰的雇傭兵軍團，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類似於炮火洗地的打法。
反正偷襲也是偷襲不成了，倒不如回去問問巴塞爾國王還打不打。
可維爾金·皮蒂斯又哪裡知道，
不但自己在等待著巴塞爾國王的消息，
就連另一邊的伊達爾軍隊，也在等待著他們等到來自於巴塞爾國王的消息。
原因很簡單，
擁有著遠程通訊工具的伊達爾公國，早已通過潛伏在巴塞爾王國的伊達爾特工，了解到了鬱金香泡沫的破滅。
而更絕的是，伊達爾人不但戳破了泡沫，還在同一時間，終止了對於巴塞爾王國的糧食供給！
於是，
還沒等到來自於巴塞爾國王的最新命令，巴塞爾軍隊便已經率先聽聞了鬱金香價格的暴跌，以及糧食供給中斷的噩耗。
然後……
來自於大陸各地的雇傭兵團，就集體斯巴達了。
要知道，
巴塞爾王國支付給他們的報酬……是鬱金香球莖！
是那個在一周以前，售價還在十枚金幣以上，到現在，卻已經跌到一兩枚金幣的鬱金香球莖！
再然後……
用不著伊達爾人進攻，巴塞爾軍隊的營地，就理所當然地亂了起來。
而那些原本還打算靠著這一次的戰爭來建功立業的伊達爾士兵，只剩下了倚靠在城頭，舉著望遠鏡看大戲的份。
「別看戲了！」
終於……
當全副武裝的山姆·雷頓再一次登臨城頭的時候，他給戍守在這裡的士兵們，帶來一個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公爵大人有令！膽敢犯境伊達爾公國者，必誅之！」
是的，
經過了這些天的集結，除卻需要駐紮在邊境線上防備外敵的必要軍隊，曼恩要塞之中，已經先後聚集了將近兩萬千名伊達爾士兵！
為什麼布魯諾要給巴塞爾人提供糧草？
而不是直接戳破泡沫，讓巴塞爾王國陷入內亂與動蕩？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伊達爾公國的諸多高官們早就提出過疑問。
而布魯諾之所以要這樣的去做，當然不僅僅只是為了讓伊達爾公國，擁有一個更為合情合理的宣戰理由。
畢竟……
身為一名穿越者，布魯諾對於所謂的貴族的體面，看得並不重。
早在許久之前，
伊達爾國防部和伊達爾中央情報局，就對吞併巴塞爾王國的計劃，做出過許多的假設與判斷。
直接戳破泡沫固然很好，
但這樣一來，
那些分散於巴塞爾王國各處的巴塞爾軍隊，難免就需要逐個擊破或是降服。
如果換做以前，
這樣的計劃也未嘗不可。
但是在光明教會的外部威脅仍舊存在的情況下，卻並不是一個最優的選擇。
所以……
布魯諾最終還是採用了由國防部部長薩拉·科倫提出的建議，等待巴塞爾軍隊集結之後，將其……一網打盡！
這樣一來，
無論是將這些軍隊重新整編還是關入監獄，都無疑要簡單得多，也更符合伊達爾公國的長遠利益。
而隨著山姆·雷頓的話語，在曼恩要塞的上空迴響……
早已枕戈待旦、躍躍欲試的伊達爾士兵們，終於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的確，戰爭是會死人的。
可是……
在貴族的晉封標準日益嚴苛和標準的伊達爾公國，戰功，卻是獲得爵位的最為便捷的路徑！
看著眼前這些伊達爾精銳士卒，山姆·雷頓的心中也同樣激動。
這倒並不全是因為士兵們展現出的敢戰敢拼的精神面貌，
而是因為……
布魯諾曾經對他說過：
「巴塞爾的征服戰爭，將會是伊達爾公國的最後一場傳統戰爭！」
「在此之後，伊達爾軍隊，將會進入到屬於戰車與火炮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