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抗命

  塔巴爾的大叫聲引來了附近的戰士，一群人手忙腳亂的挖開地上厚厚的塵土，把埋在地下的人們給挖了出來。


  「咳咳……。」


  「啊……。」


  慘叫聲和咳嗽聲在漫天塵土中不斷的迴響著，方圓三百多平米陣線內的戰士全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亡，剛才還槍炮轟鳴的戰場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塔巴爾，快看看桑哈迪！」


  阿木桑緩緩地在地上翻了個身，然後雙手用力拽出大腿上一塊茶杯蓋大小的彈片，頓時疼的他一陣齜牙咧嘴。


  「嘶嘶……啊！」


  塔巴爾彎腰去查看桑哈迪的情況，雙手剛剛放在桑哈迪的身上，就傳來一陣滑膩膩的感覺。


  他的心裡猛地「咯噔」一下，借著不遠處燃燒的火光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溫熱的鮮血混合著泥土變成了紫黑色，地上的桑哈迪後背上插滿了彈片，早已經變成了血人！

  「桑哈迪！」


  「我的兄弟！不要睡！你快醒醒！」


  塔巴爾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兩個孔武有力的胳膊把桑哈迪抱在了懷裡。


  「嗚……咳咳！」


  奄奄一息的桑哈迪剛要張嘴說話就噴出一灘黑色的鮮血，他躺在塔巴爾的懷裡幾次想要睜開眼睛卻始終都沒有睜開。


  「塔……兄弟，我……我不是姦細！」


  桑哈迪的臉上寫滿了委屈，話還沒說完就徹底沒有了氣息。


  看著桑哈迪舉在半空中的胳膊猛地落下，塔巴爾抱著渾身是血的桑哈迪突然哭了起來。


  「桑哈迪，你不是姦細！你不是姦細！」


  「好兄弟，我一定要為你報仇！」


  硝煙瀰漫的陣地上，塔巴爾癱坐在地上抱著桑哈迪痛哭流涕，阿木桑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沒有出聲，只有零星的槍聲提醒人們這裡還在發生戰爭。


  「團長，民族陣線的傢伙們要逃跑了！」


  此時炮擊過後的濃煙已經漸漸散去，交戰雙方已經能夠看到對方的行動了。


  塔巴爾把桑哈迪的屍體輕輕的放在地上，雙眼通紅的看著阿木桑說道：「如果戰後我們還活著，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阿木桑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就拿起地上的武器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塔巴爾高舉著步槍大聲喊道：「準備戰鬥！」


  「等一下！」


  「嗯？」


  塔巴爾怒氣沖沖的轉身看向身後，就看到了一名陌生的戰士朝他跑了過來。


  「塔巴爾團長，司令下令撤退！」


  「什麼？」塔巴爾一下子抓住那人的衣領給舉了起來。


  「塔巴爾，別衝動！」阿木桑坐在地上焦急的說道。


  「司令下令撤退！」


  「給-我-一-個-理-由！」


  塔巴爾神色猙獰的看著眼前的傳令兵，他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一個一個擠出來的。


  「我說，部隊撤退！」


  就在人們的目光全都落在塔巴爾身上的時候，一道威嚴的身影從陣地後方快步走了上來。


  「司令！」阿木桑驚訝的大喊一聲，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司令？」塔巴爾皺著眉頭看向鄭成功，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不過他卻悄悄地把傳令兵放了下來。


  「我沒有時間多解釋，現在立刻帶領部隊撤出陣地！」


  「司令，以前我都聽您的，哪怕您讓我去死，我塔巴爾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今天，我斗膽違抗您的命令，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撤出陣地的理由！


  您曾經教過我們，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要誓死完成任務。現在民族陣線的人就在下面，我們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嗎？」


  「塔巴爾，難道你忘了我教你們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了嗎？」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塔巴爾不敢忘！」


  「那就執行命令！」


  老傢伙的臉上充滿了怒火，內心卻變得更加焦急起來，時間越來越少了！

  「司令！」


  塔巴爾突然大喊一聲，臉上充滿了痛苦的神色，他指著地上桑哈迪的屍體問道：「您說他是姦細！可他卻救了我和阿木桑兩個人。」


  「如果捨身救人的兄弟是姦細？那誰還值得我們信任？」


  塔巴爾歇斯底里的怒吼著，他的眼中充滿了淚水和迷茫的目光，一旁的阿木桑沉默的看著地上冰冷的屍體，一言不發。


  老傢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已是雙眼通紅，目光中更是充滿了絕望。


  「桑哈迪的手下艾迪亞出賣了我們！營地已經暴露，這次伏擊行動也是一個圈套。」


  老傢伙的聲音很低沉，塔巴爾和阿木桑對視一眼，全都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目光。


  彷彿是印證老傢伙的話一樣，就在眾人愣神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了螺旋槳的盤旋聲。


  「撤退！」


  「立刻撤退！」


  老傢伙第一個反應過來，高聲大喊的同時把塔巴爾和阿木桑拉到了身邊。


  「塔巴爾，立刻帶領部隊到安全區域，一定要保證兄弟們的安全，明白嗎？」


  「不，司令，我留下來掩護你們！」


  「還是我留下來吧，我的腿受傷了，跑不了多遠。」


  「你們全都學會抗命了？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


  老傢伙怒氣沖沖的拍打著兩個人的身體，眼睛卻不時的看向黑暗的空中。


  「我命令你們，帶領部隊撤退！」


  「司令，今天我斗膽抗命！」


  塔巴爾堅定的看著老傢伙，目光中充滿了決然。此時天空中的盤旋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民族陣線的陣地上也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油門聲。


  「塔巴爾，保護好司令！照顧好兄弟們！要不然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


  沉默的阿木桑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塔巴爾和老傢伙兩個人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感覺腦袋一疼，直接倒在了地上。


  「立刻保護司令離開！」


  「是！」


  愛國聯盟的戰士護送著老傢伙和塔巴爾迅速撤離了陣地，阿木桑單腿站在地上目送他們遠去，而後一蹦一跳的跑到了一處火箭炮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桑哈迪，走慢一點，兄弟很快就來了。」


  天空中突然亮起了兩盞明亮的探照燈，兩架全副武裝的黑鷹直升機出現在了戰場上空，滿載火箭彈的外掛發射巢爆發出一陣燦爛的煙火，地上的人們還來不及看清楚他們的敵人就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硝煙瀰漫、炮火震天的戰場上，一個孤獨的身影從褲兜里翻出一支揉搓變形的煙捲叼在了嘴裡。


  火星四濺，照亮了一張充滿鮮血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