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永遠都是好兄弟
漆黑的樓道中風聲吹動，兩人一前一後從樓梯上去后，朝著最角落的公寓門牌號走去。
鑰匙碰撞的清脆聲叮鈴的在黑暗中響起，幾秒之後，大門從外被打開。玄關口開著一盞昏黃的壁燈，柔和的倒映在他們的臉上。
「進來吧。」
童錦年抿唇，沉默。
換了拖鞋跟在男人的身後，進到了客廳中。
屋內的裝修偏向冷色系，液晶電視上掛著白色的被罩，黑金沙爍茶几上還殘留著早餐用過的碗筷。這層公寓屋內空間並不寬敞，傢具都是挨著擺放。
為了通氣，窗戶敞開到一半。
雖已如春，深夜時溫度還是有些低冷。
童錦年站著的方位正好是窗口，灌進來的夜風打在她的臉上。早已麻木的她，卻突然感受到了一絲的寒意。
「幫你放好了熱水，去洗澡。」
男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童錦年僵硬的脖子緩慢的轉了過去。摘下帽子后女人的臉蛋沒有一絲遮掩的暴露在空氣中，她的唇色泛白，臉色更是慘白，身上還冒著從外面待久了的寒氣。
「為什麼帶我來你這，余池。」
手裡拿著一件白色浴衣的余池，眸光幽深的瞥了眼童錦年，淺笑著：「看著一個女人大冷天的還在外遊盪，要我當做沒看見避開，我做不到。」
「只是如此？」
童錦年的話語很平淡，但她雙眼中波動的情緒出賣了她，想得到另一個解釋。
她所想要的回答。
知道童錦年內心的糾結，余池直白的告訴了她：「墨軒沒有找我。」
這些日子來，余池很少和韓墨軒聯繫。
一旦和韓墨軒聯繫，他就會知道關於雲沐覓的消息。他們很幸福，但這種幸福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這一點余池堅決不會對韓墨軒說出口。
他們是好兄弟，永遠都是。
所以，余池更不可能，會在童錦年失蹤后的第一時間找到她。
他也是下了班路過那條街，瞧見在前面走著的女人身影很像童錦年，才會上前看清楚。
在余池的記憶中，童錦年一向都是個前擁后簇的人物。每每出現在人前，童錦年總是一副光鮮亮麗，渾身挑不出一絲缺點的形象。
可當他再次看見童錦年時，記憶中追求極高的女人，竟是一副不修邊幅，穿著一身的病服在街上遊盪，再無往日的風光。
從街上回到公寓十幾分鐘的路程中，余池對之前那無意一瞥，看見的畫面仍舊是記憶猶新。
那是一雙像是丟了魂，漆黑的沒有一點生氣的眼睛。呆泄的，灰暗的，彷彿童錦年的世界將快要支離破碎，離癲狂僅限一步之差……
恍惚間，余池聯想起了前些天看到的報道。
又一個因為愛情，把自己搞的遍體鱗傷，生不如死的可悲女人。
他這麼想著，順手就把童錦年帶了回來。
早以為已經死了的心，潛意識中還在期盼著。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要恬不知恥的去想問個清楚，哪怕再丟人一次……
童錦年咬著下唇，低著頭的臉埋進黑暗中，瞪大的眼睛，眼白微紅，像是再強忍著什麼。
她接過余池手中的浴衣，失神落魄的進了浴室。
浴門，咔擦一聲被帶上。
余池嘆息著搖了搖頭，然後轉身收拾起茶几上的碗筷，端著進到了廚房清洗。
「喂？」
在聽到聲音的那刻，余池張著嘴愣了幾秒。
「墨軒，你在哪。」
「不清楚，大概的位置在宋街口附近。」
電話另一頭的背景聲很嘈雜，連帶著韓墨軒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被干擾到。
「你先回去吧。」
「嗯？」
洗碗槽中泛著熱氣，余池看著倒映在玻璃中自己的身影，緊緊的抿著嘴角。
果然，就算是以前發生過那樣的事，在韓墨軒的心中還是仍有童錦年的存在。
「墨軒，有一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
叼在嘴角的煙，緩緩的升起，迷離酸痛了眼睛。
電話那頭的韓墨軒沉默了下來，等待著余池的後文。
余池唋了口煙，說著：「你別忘了，沐覓才是你的女友。」
……
余池不禁開始為雲沐覓打抱不平，在這個時間點韓墨軒不陪著雲沐覓，居然跑出來找前女友，越想心中的氣堵得胸口越發的悶。
幻想一旦開始，就會腦補得停不下來。
他甚至想到了，如果，如果雲沐覓當初選擇的是他，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余池那段話的意思很明顯，是在提醒著他，別忽略了雲沐覓的感受。
其實早在之前韓墨軒就已得到雲沐覓同意，他出來找童錦年，也是雲沐覓的授意。韓墨軒嘴角蠕動著，到了嘴邊的話在舌頭翹起后，又變了說詞：「所以呢？」
他和余池做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他又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到余池的不對勁。
自從他和雲沐覓敞開心扉真正在一起后，余池就很少出現在他面前。平日里電話一天call個十幾通的人突然安靜沒了影，只有一個解釋。
余池在逃避——
至於余池在逃避什麼，韓墨軒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余池想在這時候攤牌說清楚，韓墨軒也絲毫不介意。因為他知道，這不過是遲與早的問題罷了，他和余池都逃避不了。
只要日後還有接觸，一定會有那麼一天……
「你想找的人在我這。」
韓墨軒了解余池，余池何嘗不是如此。
會有說清楚的那麼一天，但絕非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轉開了話題，拿下叼在嘴角的香煙，余池端起啤酒喝了口。
冰過的啤酒苦澀冰冷，在齒間流動。
「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情緒有些不穩定，你今晚就別過來了。明天我看情況再通知你時間。」
韓墨軒猶豫著，過了半響才點頭同意：「行，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嗯。」
掛斷電話，把手機往衣兜里一塞。余池摩挲著指尖上沾著的水珠，又吸口煙才掐滅扔進腳旁的垃圾桶里。然後挽起了袖子，準備洗碗。
熱鬧的街頭，韓墨軒看著亮著瑩藍色光芒的手機屏幕，漆黑猶如黑曜石般的雙瞳中墨色翻湧，眉頭緊蹙著。
一旁路過的妞兒籌措著要不上前搭訕，剛走上前兩步，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在她們所看中的『獵物』身軀上縈繞著，嚇得她們立馬停住了步伐，僵硬著身體連忙離開。
這男人，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