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因為我只有這一條路
史蒂芬回來的時候，天色呈現著一股夕陽西下的金輝美景。
忙活了一下午，一進屋聞到了從廚房內瀰漫出的菜香，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孫萌。不知怎麼的，史蒂芬突然聯想到了以前的那個家。
每次他回來看到的永遠是，漆黑的室內一絲燈光不留，冰冷的房間內黑暗像是一雙雙手將他拖入陰冷的地獄……
「你回來了啊，再等個幾分鐘就可以吃晚餐了。」
「嗯。」
一股熱流蔓延上眼眶，史蒂芬趁著彎腰換鞋的空隙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最讓人感到溫馨的是一句『回來』，有著燈光的住所，等待你的人。這是再多的金錢都彌補不了的空洞……
「沐覓呢。」
「在洗澡。」
孫萌的話音剛落，浴室門被推開了。
印象中黑亮柔順猶如絲綢般的長發被一頭短髮取代，微微翹起的發尾還沾著點水珠，泡了個澡的雲沐覓肌膚被霧氣氤氳成淡淡的粉色，她穿著拖鞋緩緩走向了客廳。
「你怎麼把頭髮剪了啊？」
「太麻煩了。」
每天出門前都要打理浪費時間，睡覺時一個不小心還會壓到，剪了舒坦多了。雲沐覓包裹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碎發，坐上了沙發。
「小萌，進來搭把手——」
小蘇的聲音幽幽得從廚房內傳出。
「喔，來了。」
放下橘子，孫萌麻利地起身走開了。
「說說吧，你今天的壯舉如何了。」
「小爺出馬，還能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史蒂芬驕傲滿滿的揚起下巴。
「你都不知道那場面，那兩個老頭上來就開了高價，說的天花亂墜的，各種好處。想把我當成肥羊宰，也不看看到底誰是羊誰是狼。」
「一聽我有退縮的意思，瞬間變了臉好聲好氣的挽留我，不惜自降價格，嘴臉虛假的一比。」
「我只要結果。」
言下之意，別比比了！
「一般人都會想聽過程，來追求那份刺激感。怎麼你沐覓就不一樣呢，只聽結果太無趣了。」
「我時間聽你調油加醋的說書，我倒不如去廚房幫小蘇打下下手。」
「得了吧，你根本不會做飯，進去也只會幫倒忙。」
史蒂芬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毫不客氣的拆穿了雲沐覓的廚藝。
「……」
雲沐覓沒說話，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靜靜地看著史蒂芬。
「我知道你眼睛小，沒必要故意瞪大盯著我看。嘖嘖，怪滲人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自信感從哪來的，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啊，史蒂芬——」
從廚房端菜出來的孫萌插了句嘴：「沐覓的嘴巴就跟她的過肩摔一樣狠。」
史蒂芬：「……」
孫萌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潑了史蒂芬一身，熊熊燃起的火焰頓時被澆滅了……
「都過來吃飯了——」
「嗯。」
「好。」
「……」
解決完晚餐，小蘇收拾完碗筷，拿著睡衣進了浴室洗澡。
今晚的月色不錯，陽台上雲沐覓躺在靠椅中，眯眼觀賞窗外的月色。
史蒂芬拎著兩瓶清酒，敲了敲陽台的玻璃門。
「有空嗎？聊聊。」
「嗯哼。」
雲沐覓哼了聲，算是默認了。
出自韓國生產的清酒酒精度並不高，因此酒力差勁的史蒂芬連喝了兩杯也沒感到頭暈。
「想聊什麼？」
「你好像有心事。」
「有這麼明顯嗎。」
繼徐蓮之後，史蒂芬也看出來了。
「明顯到只差寫一行大字在你臉上了。」
「呵呵，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心事。」
雲沐覓啜了口酒，眼角微垂：「今天我和我小姨聚餐，她告訴我任柚病倒了，除夕夜晚會任柚是參加不了了。」
「那分辨真假戚風的計劃不就……」
「是啊，我正煩惱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任柚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重要的時刻病倒。好不容易查到一些線索，最重要的關鍵卻無法出席，沒有了任柚，計劃根本沒辦法繼續下去。
「你擔憂的不僅僅只有這件事吧。」
緩緩飄來的雲朵遮住了皓月，陽台沒有開燈，黑暗中史蒂芬目光灼灼，他望著雲沐覓的側臉，徐徐道來：「沐覓，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會幫你分擔。一個人硬扛著的感覺我很清楚，所以我絕對有資格對你說這番話。」
「你在，我在，大家都，你不是一個人。」
氣氛沉默了。
良久，一道柔和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點點的笑意：「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我都會能倒背如流了。」
「那你是說還是不說啊？」
「我如果不願意說，老早回房睡覺了。」
史蒂芬什麼都好，就是在面對女人時信心不夠。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嗎，那今天我告訴你。」
也許是喝了點酒的關係，雲沐覓在接下來講述自己人生中發生的事迹時，精神方面異常的輕鬆，沒有壓抑，沒有痛苦，彷彿是在以旁觀者的身份說出另一個人的故事。
在故事的完結，雲沐覓笑著添上了一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當初沒有向高亞東伸出手，那現在的我是否仍是雲家大小姐雲沐覓，而不是一夜之間失去雙親公司這張皮相的沐覓。」
「沒當我這麼幻想時，我都會忍不住嗤笑自己。」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葯，我曾經犯下的過錯也不會被抹去。與其怨天尤人，不如腳踏實地去完成我的復仇——」
「為什麼一定要復仇？」
男人話語清晰傳入耳中，她噙在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
「如果沒有復仇，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我的家庭，我的親人，都因為我盲目的相信一個男人全部離去。」
「我為我曾經的自傲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是我無法挽回的。從我蘇醒的那一天起，我想過很多，過去未來現在，我全部想過了。」
「我活了下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復仇。」
「我現在能站在這裡，是復仇的信念在支撐著我，無論遇到多艱難的阻礙，我必須挺下去。我不能倒，不能再失敗了，也沒有失敗的機會了……」
雲沐覓伸手摸索到酒瓶，仰頭猛喝了好幾口。
酒精迷醉了理智，她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在黑暗中蔓延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