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菩薩
「我也覺得……我們應該幫幫她。」桑嵐看了牛經理一眼,小聲說道。
我暗暗皺眉,這會兒可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可看著牛經理凄楚的神情,想到她的遭遇,我卻也是狠不下心撇下她不管。
見桑嵐用央求的目光看著我,我咬咬牙,左手掐訣,右手二指併攏,抵在了牛經理的眉心。
指間傳來一陣顫慄的同時,我竟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
史胖子忍不住說道:「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奇怪,她要是沒有骨頭,怎麼能和正常人一樣這麼走來走去啊?難不成她是成了精了?」
「你奇怪的事多了,就特么心思全浪費在吃喝上了。」
我沒好氣的懟了他一句,從包里拿出一張黃表紙,撕成人形模樣,咬破指尖,在上面畫了道符籙。
「天地交精,誕育眾生;太陰幽冥,塑魂成形!」
我低聲念誦法訣,同時雙手並在一起,快速的變換著手印,「鬼門開合,血符借陰……敕令!」
最後一聲法訣念完,我猛然將紙人符籙甩向牛經理。
紙人一沾到她身上,立刻騰起一股幽綠的火苗。
「啊!」牛經理驚呼一聲,慌忙後退。燃燒的符籙中卻已經閃出一道常人難以看到的綠色光芒,直射入了她的前額。
史胖子回過神來,「哎喲我艹,她這就能出聲了?你這是怎麼弄的?」
我斜眼看著他,意有所指的說:「我學的是太陰鬼道,鬼門關前借來陰司靈氣,就能讓鬼開口說話。」
胖子咧了咧嘴:「你說這些我可聽不懂,不過佳音倒是沒說錯,你是真有道行。」
桑嵐挨到我身邊,斜了我一眼,小聲說:「你可真敢亂來,陰司靈氣哪是隨便借的,她要是害過人,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吧?」
我點頭:「血符借來的靈氣,只會對心存惡念的鬼魅造成損傷。話說回來,你非要做好人帶上她,那也不能帶個居心不良的定時炸彈吧?」
「好,好,好!」老鈄忽然連說了三個好字,「敢在鬼門關前借陰靈的人,絕不能是心術不正之人。我現在真的相信,你能幫我的孩子了。」
我示意胖子扶著他頭前帶路,剛要走,牛經理突然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去!」我嚇得趕忙躲開,「你別碰我!」
牛經理像是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訕訕退後一步,小心的看著我說:「如果我幫你,你能不能把我帶出去?」
不等我開口,她就急著擺手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只想看看我兒子,我已經十幾年沒見過他了。我只要看他一眼,知道他過的還好,到時候……到時候你想我怎麼樣都可以!」
史胖子色眯眯的看著她,含糊的問:「你先說說,你能幫上什麼忙?」
牛經理轉眼看向他,卻是換了副面孔,冷冷的說道:「我或許幫不上大忙,但自從十三年前,三義園關閉以後,什麼人到過這裡,在這裡做過什麼,我都知道,也記得清清楚楚!」
胖子神色一凜,看樣子是想要上前,我橫插一步到兩人中間,背對胖子和牛經理對視,眼波流動間緩緩說道:「你只想見你兒子,對不對?」
牛經理本來就是做服務行業的,生前絕對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要不然也不會主動提出要幫我。
此刻兩人目光相對,她眼珠微微一轉,立刻就說:「我只想見我的孩子,別的,我不管。」
我點點頭,「那就跟我們一起走。」
老鈄對這樓里的地形顯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或許是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緣故,雖然沒了眼睛,卻也不怎麼妨礙他的行動。
我和桑嵐並排跟在他和胖子後頭,走出了餐廳,牛經理忽然趕到我身邊,小聲問我:「你已經看出他不對勁了對不對?」
我目光轉向她,就見她沖胖子寬厚的背影努了努嘴。
我低聲說:「這些和你沒關係,我答應你,我會盡量帶你離開這兒。如果你兒子還活著,我會想法子讓你見他一面。」
牛經理「嗯」了一聲,「其實之前也有一個有道行的陰陽先生來過這裡,但我既然拿了別人的錢,就不能反悔,不能離開這裡。」
「為什麼你現在又想離開了?」
「我覺得你這是明知故問。」牛經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下巴偏向我,聲音壓得更低,「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那個禿頂的老頭子了,對了,那個老禿頂,應該就是這裡真正的主人,是你要找的人。他上次回來以後,就沒再現身過。我懷疑他應該是出了什麼狀況了。還有,除去這些,最主要的是,我看得出,你這趟來肯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要是你目的達到了,這裡的一切,還能再維持原狀嗎?」
「老禿頂……」我暗暗點頭。
桑嵐突然拉了我一把,「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我苦笑:「少兒不宜。」
桑嵐也知道我的性子,沒繼續糾纏,而是小聲問我:「你又沒見過壁畫里那女人的臉,怎麼就畫出來了?而且……你畫的,那不就是徐潔嗎?
我跟你說,之前我不是覺得徐潔不對勁嘛,所以我和潘潘送她回平古的時候,我們特意在那裡住了一晚,徐潔她……」
「行了!」我打斷她,「我來這裡就只有一個目的,其它別再多說了。」
桑嵐話說半截被我懟了回去,多少有些悻然,咬了咬嘴唇,又低聲問我畫像的事。
我邊走邊拿出剛才的畫像遞給她,「你再仔細看看。」
桑嵐接過畫像,借著走廊的燈光看了一陣,「不對,這好像不是徐潔!她的年紀……好像比徐潔要大……」
「嗯。」我拿回畫像收了起來,低聲道:「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去重慶的事?那次你發小姐脾氣,先跑了,過後我和大寶他們去過一趟蛇皮巷。我們在一個叫元大師的家裡,發現一尊肉身菩薩。」
我扭過臉,垂眼看著她,「這壁畫里的不是徐潔,是那尊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