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恩將仇報
我本來心裡也是七上八下,六神無處安放,畢竟發生在兩隻狗崽身上的狀況,實在太過驚悚。
可當我和孫祿兩人各自戴上膠皮手套的時候,大腦立刻沉靜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兩人都彷彿回到了在學校上課的時候,變得專註起來。
「我應該怎麼做?」我沉聲向老丁問道。不知不覺中,這老傢伙似乎已經代替當年教學的老教授,扮演了導師的角色。
「把鬼彘剖出來!」果不其然,老丁的說法和我預料的一樣。
那個被束縛在血泡子當中的微縮人頭,果然就是鬼彘,雖然我還不明白具體狀況,可很顯然,它正竭盡全力想要從束縛中掙脫出來,才能夠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見我拿出陰陽刀,靜海突然問:「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不等我回答,老丁就緩緩說道:「現在鬼彘和兩隻狗崽的生死息息相關,絕不能阻斷它們之間的聯繫。你要做的,就只是幫助鬼彘擺脫捆束。
你記住,千萬不能造成任何的損傷,因為這鬼東西現在還是最懵懂原始的狀態,一旦你傷到它,它就一定會記仇,就算能重入輪迴,也會把你當成宿世的仇人!
不光如此,它的怨氣還會牽連兩隻狗崽,令它們喪命。那樣一來,你就罪過更大了。」
我越聽越覺得鬱悶,無論怎麼看,這似乎都是出力不討好的活計。
但是,這種鬱悶在我心裡只是一閃而過,所學的專業實在讓我計較不了那麼多。
我又問了老丁幾句,就讓孫祿幫忙,把狗崽小栓固定住。
這不是什麼『正經』的臨床手術,孫祿能做的,也只能是盡量輕的,用雙手按住狗崽的前半身和捧住狗頭。
「不能阻斷鬼彘和狗崽之間的聯繫,那就是不能直接將眼球摘除。」
我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也是說給孫屠子聽的。
這會兒孫屠子已經進入了狀態,只是略一點頭:「明白。」拿捏狗頭的動作更加小心謹慎。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不再多說,左手輕輕托起懸吊在狗鼻子旁的血泡子,暗暗摒了摒氣,將陰陽刀的刀尖湊到那對邪異的小眼睛當中,輕輕向下划。
特殊的手術進行的十分順利,那血泡的外表,果然就像是一層堅韌的膠質薄膜,隨著刀鋒的劃過,緩緩向著兩邊開裂。
我雖然手底下的動作還算穩當,可心裡卻又控制不住的開始打鼓,因為隨著外膜的開裂,微縮的人頭上,很快就出現了兩個細小的像是小米粒一樣的孔洞。
即便是沒有任何醫學知識,也能看出,那似乎是一對鼻孔。
這小東西,難道真和人一樣,有鼻子有眼,五官俱全?
關鍵是我忽然想到,似乎哪裡有點不大對頭。
老丁說,現如今鬼彘處於懵懂原始的狀態,在『手術』短暫間歇期間,我留意看了一下它那雙黃豆粒大小的眼睛……
我怎麼就覺得,這雙眼睛並非像老丁說的那麼單純,而是眼珠轉來轉去,像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懷疑歸懷疑,但手術還得繼續。
因為『手術』的特殊性,除了孫祿的配合,並不具備真正手術必須的器具。
我只能是用陰陽刀鋒利的刀尖,一點點的,將『人頭』外邊具有相當粘附性的血膜剝離。
我得感謝恩師們教授給我足夠運用的專業知識,更要感謝生活的壓力,讓我在求學期間全心全意的學習,和磨練出了強於常人的心理素質。
要不然,這樣的手術絕不能夠繼續。
眼看血膜剝除到了最下方的部位,我提著的心也隨著最後的動作緩緩下落。
突然間,一直沒有動靜的鬼彘,兩隻小眼睛快速轉動了一下,跟著猛地向上一翻,隱匿了眼仁,只露出粉紅色的眼底。
我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妙,可沒等來得及反應,那對眼珠子竟像是裝了翻轉轉軸,竟又向上翻了一下。
這一次,眼仁再次出現,卻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原先那對小眼珠的眼神,的確在急切中帶著幾分懵懂的味道,可隨著眼球的兩次反轉,再露出來的眼睛,竟是一對眼底血紅,眼仁暗紅髮黑的凶眼,哪裡還有半點懵懂純良的味道。
更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這雙『變異』了的眼睛里,每一隻竟都有兩粒瞳仁!
「快閃開,這傢伙要恩將仇報!」靜海猛然尖聲怪叫起來。
也就在叫聲傳來的同時,我本能的向後一縮手,而鬼彘卻也在這一瞬間,眼中凶光大盛,猛地掙脫了最後黏連的血膜,像是飛蝗一樣彈射起來。
作為手術的實施者,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鬼彘本身,而孫祿卻是全部精力都放在拿捏著的狗崽身上。
所以,他的反應慢了半步。
「屠子,退……」
當我大聲提醒他的時候,為時已晚,鬼彘徹底脫離了狗崽的眼球,一下彈起了半尺多高。
此時的鬼彘,除了『腦袋』的模樣更像是人頭,後頭仍拖著一條老鼠尾巴似的血筋。
彈起的幅度雖然不算大,可鬼彘身子半空,相連的血筋竟猛地一縮,跟著一彈,就像是蓄足了力量的飛蛇一般,彈射到了尚未來得及直起身的孫屠子身上。
「我艹,什麼玩意兒……」
孫祿一聲怪叫,這才急著一邊往後躲,一邊在身前胡亂拍打。
但那鬼彘的速度實在難以想象的快,沒等他手掌拍下,已經迅速的躥到了別的位置,下一秒鐘,居然狡猾的鑽進了他的衣服里。
我本來已經衝到跟前,想要幫忙扑打,這一來,頓時失去了目標。
情急之下,我只能讓孫屠子別動,想根據衣服的鼓動判斷鬼彘的具體方位。
然而這似乎是徒勞的,鬼彘樣子醜惡,身體卻太過細小,單從外邊,根本看不出它的行動軌跡。
不過,卻能夠聽到,孫屠子的身上,不斷傳來類似磨牙的輕微聲響,就像是用指甲抓撓水泥地似的,讓人從裡到外渾身麻應。
孫祿本來還勉強能夠冷靜,聽到這動靜,絕對是嚇崩潰了,不顧一切的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我心急如焚,想要幫忙,卻聽靜海忽然叫道:「鬼彘想奪他的肉身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