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狼皮馬甲
我剛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打開錦囊看看兩個老傢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樓梯上忽然又傳來了腳步聲。
抬頭一看,這次下來的居然是徐榮華。
他停住腳步,盯著我看了一陣,點了點頭:「這衣服,你穿很合身。」
「哦。」只要一看到他,我心裡就會不自主的生出一股抵觸的情緒。
徐榮華卻是看著我,溫和的說:「如果是去替人平事,就穿著這身衣服去吧。」
我皺起眉頭說:「我穿什麼用不著你管。」
「穿著這衣服,任何鬼魅都要對你懼怕三分!」徐榮華加重了語氣說。
我越發煩躁,不再理他,繞出櫃檯,走出了驛站大門。
「嗡……嗡……嗡……」
剛一出去,手機就響了,驛站古樓也隨之在身後消失。
我拿出手機,見是孫祿打來的,連忙接了起來。
「禍禍,我到了。」
「好,我馬上過來。」我邊說邊往路口走。
季雅雲約我在驛站見面,卻一整夜都沒有出現,我可不認為這是因為她的靈識打不到車。直覺告訴我,她很可能出了狀況,所以沒能前來。
走到路口,見我的車停在不遠處,車前卻站著兩個陌生的男人,一個對著車裡指手畫腳,另一個則用拳頭用力捶著發動機蓋。
我走過去,還沒到跟前,就聞見一股濃重的酒味。
聽兩人罵罵咧咧,我皺著眉頭走到一個傢伙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一甩膀子,猛地回過頭。
這會兒我已經差不多從兩人的叫罵聲中聽出個大概緣由,根本是兩個宿醉的醉鬼痞子,借著酒勁沒事找事。
正準備一言不合就開打,沒想到被我拍肩膀這人轉過身後,先是一呆,跟著眼睛瞪得溜圓,臉上露出了恐怖之極的表情。嗷的一聲「鬼啊……」,拔腿就跑。
另一個傢伙扭過臉來,也只看了我一眼,就同樣大叫有鬼,跟著屁滾尿流的跑了。
我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啞然失笑。
這會兒天還沒亮,河對岸又是墓地,乍一看我這一身舊時候的打扮,可不得以為見鬼了嘛。
我拉開後座的門,上了車,孫祿回過頭,兩眼直愣愣的看著我。
我說:「怎麼地,今兒太陽得從西邊出來?兩個傻B那麼囂張,你孫屠子都能忍?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孫祿身子一哆嗦,像是剛從夢裡醒過來似的,看著我喃喃的說:「一定是我看花眼了……」
「什麼意思?」我愕然問道。
孫祿用力甩了甩腦袋,錯了錯下顎說:
「我剛才剛想下車收拾那兩個傢伙,就看見你從那邊過來了。我心想你來的正好,那兩個傻B都不夠你一個人收拾的,我也就懶得再費勁。可看清你的模樣,我就傻眼了。你這身衣服是昨天在車上換的,我倒是認得。可你的樣子……」
他眼中又露出疑惑的神情,下意識的壓低聲音說:「剛才我看你的臉,那叫一個青面獠牙,不是從陰司出來的厲鬼,也像從對面墳地爬出來的殭屍!」
跟著又撥楞著腦袋補了一句:「肯定是我看錯了。」
「青面獠牙?」我一愣怔,就算孫屠子看錯了,難道兩個醉鬼也看花眼了?
我下意識的看向街尾,忽然有種恍惚的感覺。
我不是從墳里爬出來的殭屍,可我的的確確在不屬於活人的世界待了整整一夜。要按孫屠子說的,我可不就像是剛從陰間……陰陽交界的邊緣而來的鬼嘛……
我讓孫祿開車,先去接老獨。
車一開動,就沒半點猶豫的換了平常的衣服。
開玩笑,大白天的穿著這『死人衣服』招搖過市,我可丟不起那人。
到了沙河林場,老獨顯然已經準備好了,聽到車子的聲音,立馬從屋裡走了出來。
我下車跟老軍打了聲招呼,想要扶老獨上車,卻被他推開,「你還真當你叔是不中用的廢物呢?」
我咧咧嘴,這也是個不服老的倔老頭,怪不得能和老軍處得來呢。
開到市裡,天已經亮了,見老獨上車的時候兩手空空,我就問他,要不要事先準備些什麼。
老獨說先不用,他也得先探探對方是什麼來路,能談最好,不能談再對症下藥。
到了桑嵐家小區外頭,還沒進小區,潘穎的電話打了過來,問我現在在哪兒。
我說我就快到了,讓她別跟著摻和,好好在家待著。
電話里再次傳來聲音,卻意外的是季雅云:「徐禍,先別進去,你先到小區南邊的便利店來,我有話跟你說。」
按她說的找到那家便利店,她和潘穎從店裡走出來,匆匆上了車。
雖然不知道兩人為什麼會在一起,但潘穎明顯已經把老獨的事跟季雅雲說了。
季雅雲朝老獨點了點頭:「大叔,您好。」
老獨沒回應,縮在座位里獨目盯著她看了一陣,吸溜了兩下鼻子,才擰著眉頭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怎麼會有煙味兒……」
我和孫祿對視一眼,雙雙看向季雅雲,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來的路上,我和孫屠子都抽了煙,老獨在後座也是一直吧嗒吧嗒嘬旱煙袋,車裡的味道可想而知,老獨怎麼這會兒才說有煙味呢?
「獨叔,我讓雲姨把你的馬甲帶出來了!」潘穎說道。
見季雅雲遞過來一個包袱,才知道潘穎一早趕來,是要季雅雲幫忙把狼皮馬甲弄出來。
狼皮馬甲是出馬必須之物,這大背頭倒是機靈的很。
老獨接過包袱,打開看了看,「嘶」的吸了口氣,「那葫蘆呢?」
「那葫蘆嵐嵐一直帶在身上,我拿不出來。」季雅雲搖頭道。
「什麼?!」
老獨猛然瞪圓了獨眼:「她居然把葫蘆帶在身上?難道來的是……」
他話只說了一半,眉頭卻擰得更緊,好半天才又開口,卻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喃喃道:
「真要是那樣,可就鬧大了……就是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撐得住。」
我雖然聽得雲里霧裡,可一聽到這句話,心就是一沉。
難不成老獨想再次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