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接生
「原來是這樣……」
我點了點頭,怪不得某段時間,瞎子和竇大寶都曾說過,感覺鬼山不像原來那麼按章法出牌了。
不對!
想到一件事,我向姜懷波問道:「我要是沒記錯,你給我發過一條信息,讓我有危險就去找杜漢鍾。杜漢鍾是杜路明的老子,他恨不得殺了我,為什麼要讓我去找他?」
「我只能說,如果當時你沒去找杜老闆,你可能……可能不會活到現在。」姜懷波眼珠轉了轉,「同是外……外八行,你應該知道金典一門的規矩,六禁上三,看破不說破,否則泄露天機,會遭天譴的。」
「你什麼意思?」我一愣。
「意思就是,我……我還可以給你發信息,做你的鬼線人,但是,有些東西,我……我不能說。」
「我艹!」我有種撲上去掐死這傢伙的衝動。
「你……你也看到了,我兒子才……才剛滿歲,我還不想死呢。」姜懷波邊往後躲,邊窘迫的說,「能說的我都說了,有些事真不能說的。我……我都跟你掏心掏肺了,不然,我撒謊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嬰兒啼哭,我衝到頭頂的火氣卻是被這哭聲給生生澆滅了。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起身看著姜懷波:「最後問你一件事,我到底拿了鬼山什麼東西?」
姜懷波揉了揉鼻子,居然走到神龕前,拿起上面的酒瓶,邊往杯子里倒酒邊像自言自語般含糊的說:
「杜路明可是堂堂杜家二公子,就算做……做了鬼,憑他老子的勢力,也能像活著的富家子一樣,聲色犬馬。他……他為什麼要去平古縣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還待在那麼一間破房子里呢?難不成那裡是福蔭地?還是……還是有菩薩保佑,能讓他起死回生啊?」
我豎直了耳朵,才勉強聽清楚這番話,回想了一下,忍不住沖他挑了挑大拇指,「你牛逼。你真不應該待在看守所,那太屈才了。你特么是真應該上街去擺攤給人算命,干你師父的老本行,你准發財!」
姜懷波沒吭聲,獃獃的看著相框,似乎在緬懷著什麼。
我遲疑了一下,走到他身旁,點了三支香,朝著李鐵嘴的遺像拜了拜,插在香爐里:
「你的紙人師父本事比你大,他雖然去了該去的地方,卻留了話,讓我替他轉告你,把紙人燒了吧。」
姜懷波點點頭,「你能告訴我,你……你是什麼時候見過師父的嗎?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我想多知道一些他老人家的事。」
見他真情流露,我沒賣關子,說這還得從紅手絹的事說起。
姜懷波聽完,半晌才又點了點頭,說金典一門果然深不可測,師父當年埋葬韋無影的時候,應該就已經算到,當時有『人』看到了。還算到多年以後,他會和那人再見面。
我腦子又有些混亂,要按紙人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想來,姜懷波說的確實是對的。可韋無影的事,是在幾十年前發生的,那時我都還沒出生,後來『目睹』這件事的經過,是韋無影的幻術加上靈覺使然。
難道,李鐵嘴的推算之術竟高達如此境界?
還是說,在韋無影死前最後一次和他見面時,他已經從韋無影的面相上看出將來會發生的事?
看看時間,我覺得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我指了指龕位旁的兩根黑蠟燭,問姜懷波,能不能把封門蠟送給我。
姜懷波倒是大方,說自己連師承的本事都沒能領會,更不懂陰陽先生那一套,讓我儘管拿走。
收起封門蠟,剛要下樓,姜懷波突然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
「鬼樓不是能經常去的地方,至少現在不是。不過杜太太倒是可以多接觸,畢竟……畢竟那種極品少`婦,對……對男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怔了怔,回過頭和他對視,「死結巴,我收回剛才的一句話。你……你……你的本事,未必……未必就比你紙人師父小。你……你特么就是不厚道!」
離開姜懷波家,竇大寶懷抱著用毛毯包著的兩隻狗崽,竟然對我說,他打算給兩隻狗崽起名叫小栓和小柱,以此來紀念它們的老媽,問我行不行。
我沒理這二貨,回到一尺巷,抱起已經凍僵的大狗屍體,準備帶回城河街埋葬。
或許是接觸了太多的人和鬼魅,我反倒覺得,相比起來,有些個畜生,比人和鬼都要忠義。
剛把狗屍放進後備箱,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拿出來一看,居然是靜海打來的。
電話接通,聽筒里立刻傳來靜海焦急的聲音:「你現在在哪兒?」
「在停車的地方。」
「那你等我……不,還是你過來吧,馬上過來!就當是佛爺求你了,人命關天啊!」
等和尚報出地址,我沒半點遲疑,讓竇大寶立刻跟我走。
竇大寶忍不住抱怨說:「明知道老禿驢不是好東西,幹嘛還慣著他?要我說,就算要救瞎子,也不能任嘛事都他隨叫咱隨到,得吊著他點兒!」
我說:「這次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你什麼時候聽過靜海會低聲下氣求人?」
靜海的確無寶不落,但就算是對著竇大寶這『小佛爺』,也不過是有些狡猾的諂媚,這次卻巴巴的向我懇求,看來是真出大事了。
靜海報的地址,離姜懷波家並不遠。同樣是老民房,靜海竟已經等在大門口了。
一見到我,靜海馬上拉著我往裡拽,「這次無論如何你都要幫幫我,我也不說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屁話了,你只要能救這孩子,就算是佛爺我欠了你一條命。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竇大寶愕然的看向我:「老丫這是魔障了?」
「小佛爺,你來的正好,你也得搭把手!」靜海另一隻手拽住他,直接把我們拉進了屋。
「你幹啥?鬆開!」竇大寶不買賬的甩開他。
靜海不以為意,仍拉著我進了裡屋,卻又回過頭來盯著我,有些忐忑的問:
「你是郎中出身,應該會接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