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死孩子
「死孩子?」我心中一凜。
「對,那女的抱的孩子已經死了!」
老頭子使勁搓了把臉,說他和那婦女都是從省城上車的,就坐她旁邊。半道那女的包里掉出樣東西,他幫著去撿,發現是一本病歷。撿起病歷的時候,裡邊掉出了一張紙。
老頭子又習慣性的壓低了嗓音:
「我看的真真的,那是一張死亡證明!我溜溜看了一路,那小孩兒從頭到尾都一動不動,那就是個死孩子!你們想想,要不是車上有死人,咱們咋會撞上閻王坎呢?」
我和大雙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敢情這老頭說車上有死人,不是說老陳,而是指那個孩子。
不過回想起來,這一路又是風又是雨,時不時還打雷,那小孩卻是一直都沒動靜,這似乎真有點不大正常。
「徐哥。」
大雙忽然小聲對我說:「我也覺得那孩子有點不對勁,就在車子出事前,我看見那小孩兒眼睛睜開了。他眼珠子全是黑的,沒有白眼底,全是黑的,直放光!本來我是想跟你說的,可一轉眼,那孩子眼睛就又閉上了,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我看了他一眼,向老頭子問道:
「你明知道那是死孩子,為什麼不跟警察說?」
老頭子嘆了口氣:「從醫院出來,抱個死孩子……那能是咋回事?肯定是孩子病死了,帶孩子回家啊!我能咋說啊?說了那不是缺德嗎?」
「那你現在又告訴我們?」
「不說不行啦。你們明明是好心,可那女的卻要害你們!」
老頭子再次壓低了聲音:「下車的時候那女的趁你們不注意,狠狠瞪了我一眼,讓我不要多管閑事……鬼差沒把孩子帶走,她娘倆這是要拉你們當墊背的!」
我嘬了嘬牙,低聲問:「大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老頭『嘖』了一聲:「還能怎麼辦?跑啊!我帶你們回來是好心,可現在你們不能留在這兒了!快跑吧,有多遠跑多遠!」
「我們走了,你怎麼辦?」大雙急著問。
老頭子乾笑兩聲:「我都黃土埋到脖頸子了,那小傢伙死的再不甘心,還能拉我這老頭子下去咋地?你們別管我,快跑吧!」
大雙還想再說什麼,我果斷拉住他:「別啰嗦了,走!」
「徐哥……」
「快走!保命要緊!」
拉著大雙出了門,我朝西屋看了一眼,快步走進雨中的同時,右手暗暗伸進了包里……
大雙邊走邊急著說:
「徐哥,我怎麼覺得這麼做不妥當啊?不把事弄清楚,咱們……」
「先走!」不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他,朝身後的燈光瞄了一眼,「我就想看看這老東西在搞什麼鬼!」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車旁,就見老陳還在後座上坐著呢。
大雙拉開車門,剛要上車,被我一把拽住。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頭也不回的說:
「你回頭看看,我們來的那條路還有嗎?」
大雙一愣,朝後看了一眼,立刻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路沒了!」
「呵呵,我就知道!」我從車座下面拿出根輪胎扳手,朝他手裡一塞:「拿著!」
轉過身,果然就見那條泥濘的小路竟真的不見了蹤影。
我一甩頭:「走!」
大雙問:「去哪兒?」
「現在回去,看看那老頭子到底想幹什麼。」
「那路……」
不等大雙說完,我已經從包里摸出手電筒打亮,順手拉上了拉鎖:「找找看,附近地上哪兒有糯米,沿著糯米走!」
很快,兩人就在印象中離小路口將近二十多米的地方發現了一小攤糯米。
沿著糯米痕迹,走了大概有七八分鐘,前方就又出現了先前那兩間屋子。
大雙這時候也意識到事情不尋常,低聲問我:「那條路怎麼會不見了?」
「導航都失靈了,路不見了有什麼稀罕?」
我笑著說了一句,沖他使了個眼色,關了電筒,朝著屋子走去。
兩間屋都亮著燈,東屋的門虛掩著,老頭子卻不在。
我心沒來由的一沉,快步走向西屋。
剛到門口,就聽裡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屏住呼吸,把眼睛湊到門縫上。
看清裡邊的情形,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那個婦女正躺在其中一張骯髒的木板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剝的精光。
床邊上站著一個乾癟的身影,看背影,就是那個老頭子!
「咣!」
大雙也看到了裡邊的情形,怒火中燒間,抬腳就把門踹開了。
老頭聽到動靜,猛地回過身,看清狀況,竟也是一臉怒火,干張嘴不出聲的罵了一句。
看到他的口型,我不禁一愣。
這個節骨眼上大雙已經舉著輪胎扳手沖了上去:「老流`氓,你幹什麼呢?!」
「小心!」我急著提醒他。
話音未落,那看似乾癟的老頭子就搶先抬起腳,狠狠一腳踹在大雙的肚子上,然後像只老猴子一樣動作敏捷的從窗口跳了出去!
「你怎麼樣?」
「沒事!追!別讓他跑了!」大雙平常斯文,動起火來卻也豪狠。
老頭那一腳踹的著實不輕,而且又是踹的小腹柔弱所在,大雙喊了一聲,卻還是捂著肚子踉蹌著從窗戶翻了出去。
我跟著追出窗口,打亮電筒,朝著老頭子的背影急追。
這老頭看似大把年紀,跑起來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狗一樣,嗖嗖的快。
我和大雙追到河邊,眼看老頭倉惶的從一座石橋上跑了過去,我拉住大雙:「別追了!」
「就這麼讓他跑了?」大雙眼睛瞪得赤紅。
「跑不了他,趕緊回去!」我心裡突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拔腳就往回跑。
一路跑回屋子,一進門就大吃一驚。
那女人仍舊渾身赤條條的,人卻已經吊在了梁頭上!
我和大雙急著把她放下來,抱到床上。
我探了探她的脈搏,對正要搶救的大雙說:
「別急著搶救,她剛吊上去不久,不會有事。先替她穿上衣服。」
剛替婦女把衣服穿上,她就咳了幾下,緩緩蘇醒了過來。
「徐哥,她醒了!」
「聽見了!」我含糊的應了一聲,眼睛卻在屋裡四下掃量。
那個老頭子有問題沒錯,可我怎麼覺得,有問題的不止他一個呢?
目光落在另一張床上,看到放在上面的小孩兒,我心裡一動,手裡捏個法印緩步走了過去。
剛走到床邊,原本兩眼緊閉的小孩兒突然睜開雙眼,裂開嘴對著我「咯咯咯」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