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拔河
我搖搖頭,對狄金蓮說:「其實我也沒幫到你什麼,你已經給過我一個玉鐲和百鬼譜了,不需要……」
話沒說完,狄金蓮忽然抬起右手朝我晃了晃。
看到她皓腕上的一抹翠綠,我登時愣住了,「這玉鐲……」
狄金蓮微微一笑:「這就是我給你的那個鐲子,當初我在外迷失太久,即便經過修養,也很難恢復先前的法力。那日在董家莊,你把這玉鐲埋在百鬼葬身地、血獄凶煞局中,致使玉鐲吸收了百鬼凶煞。」
我恍然大悟,玉鐲本來就是她生前佩戴,她死後玉鐲便成了陰玉和她息息相關。
那次我們用玉鐲鎮局,平息了董家莊的禍患,卻沒想到反而讓她提前恢復了法力。
見我想明白,狄金蓮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
「這或許是機緣巧合,或許也是命運使然吧。我不光汲取了百鬼凶煞,還吸收了一部分你殘留的煞氣,自然要為你所用了。」
竇大寶鬼頭鬼腦的湊到我身邊,小聲問我:「你想好沒,到底跟誰睡?」
見我瞪眼,他嘿嘿一笑:「開個玩笑,我還不了解你?可話說回來,要真是老何和潘潘祖宗說的那樣,你可就真危險了。還得想想法子啊。」
「有什麼可想的?該來的躲不掉。」
我看了看小雅,她似乎又恢復了先前那副機械般的恭順。
再看桑嵐,我不禁一哆嗦。
她正直勾勾的盯著我,眼睛都快瞪出火星子了。
我忙打岔的問狄金蓮:「狄……狄前輩,你說如果五寶傘里不能聚齊五鬼的話會怎麼樣?」
狄金蓮剛要開口,忽然,樓梯上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
順著聲音看去,就見一個骨瘦如柴,穿著粗布旗袍,眼睛上蒙著布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下樓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她!」
不等我起身,竇大寶已經跑過去扶住了那個女人。
「她是誰?」桑嵐忍不住問我。
我深吸了口氣,「是以前被日本鬼子害死的一個女鬼,她的眼睛是被小鬼子活生生擠爆的。」
樓上跑下來的瞎眼女人,正是那天我和白長生從鬼山帶回來的魘婆。
魘婆一把抓住竇大寶的手,焦急的說:「長生出事了!快去救他,快救救他!」
她忽然甩開竇大寶,「你不是那個人!」
「白長生?」
我一驚,急忙起身走了過去。
魘婆摸索著抓住我的手,「是你了,是你了,快去救長生!他回學校了!」
「學校?」
我剛說了兩個字,就覺得身下一空,感覺像是從萬丈深淵掉了下去……
「我靠!什麼情況?」
我被身邊傳來的驚呼嚇了一跳,轉眼一看,卻看到竇大寶驚愕的毛臉。
他看看我,眨巴眨巴眼,「剛才是做夢?你怎麼又穿成這樣了?」
我定了定神,才發現兩人都在房間里的床上,而我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那件月白長衫。
「白長生出事了……」我喃喃道。
竇大寶揉了揉眼睛,「那……那剛才就不是做夢了,真的有陰陽驛站……學校?什麼學校?」
「是鬼樓!」我反應過來,跳下床就往樓下跑。
竇大寶跟著跑下樓,兩人剛要出門,貨架上的五寶傘忽然飛到了我手裡。
想到在驛站中的情形,我也沒細琢磨,和竇大寶一起跑了出去。
剛跑到28號門口,房門突然打開了。
「你們要去哪兒?」桑嵐站在門口瞪眼看著我問。
「回去睡覺!」我急著說了一句,不管不顧的跑到車邊。
剛上車,桑嵐竟推開竇大寶,鑽進了副駕駛。
我也顧不上管她了,發著車,直接朝著鬼樓的方向開去。
「白長生……噢,我想起來了,上次我們去鬼樓赴約,你幫他撿腦袋的那個傢伙?」路上竇大寶終於反應過來,「他出什麼事了?」
我剛想說我哪兒知道,耳畔突然傳來一個輕柔的女人聲音:
「魘婆沒能夠控制好法力,白長生可能因為她,想起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我透過倒車鏡看了一眼竇大寶懷裡抱著的五寶傘。
狄金蓮真的做了傘中鬼。
「想起怎麼死的會怎樣?」我問。
「怨變。」狄金蓮只說了兩個字。
「卧槽!」我重重拍了把方向盤。
「你在跟誰說話?」桑嵐疑惑的問我。
「潘潘的祖宗!」
「金蓮說什麼?我怎麼聽不見?」竇大寶把耳朵貼在傘上問。
我把狄金蓮的話轉說了一遍。
「靠!厲鬼怨變的話是會殺人的!他去報仇了?」竇大寶驚恐道。
「殺個屁!他就是個沒腦袋的糊塗鬼,鬼樓里的那幫傢伙,哪個不比他狠?他不是去報仇,是去送死!」
車停在屠宰場對面,我從背包里拿出陰陽刀,讓桑嵐待在車上。
這小婆娘任性慣了,又因為老何的那些話憋了一肚子氣,哪肯聽我的。
想到白長生可能面臨的處境,我也顧不上跟她掰扯,見她硬要跟著,想了想,從竇大寶手裡拿過五寶傘塞在她手中,「狄前輩,保護好她!」
「潘潘的祖宗真的在傘里?」桑嵐疑惑的喃喃道,竟『嘭』的把傘撐開了。
一蓬黑氣立刻從傘里涌了出來,升到半空匯聚成了一隻巴掌大的黑色小鳥。
「嘎啊!」
隨著一聲怪叫,飛上了天空。
「小白怎麼在傘里?」竇大寶問。(小白是潘穎替鬼鴞起的名字,也只有她和竇大寶這兩個二貨這麼叫。)
我邊往巷子里走,邊把在山村和鬼僧無道交鋒的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原來鬼鴞本來就是一半魂魄為鳥,一半受禁錮被控制的。現在三白眼魂魄聚齊,雖然不能去輪迴,卻比普通的鬼鴞更狠。」我說。
竇大寶點頭,「魂魄齊了才會動腦子,才會更厲害嘛。」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桑嵐問我。
「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過了今晚,回市裡去上學。」
走出巷子,並沒有見到塔樓的存在。
然而我卻有種更加不安的感覺。
鬼樓還是原先的樣子,所有房間都漆黑一片,隔著緊鎖的院門望去,整座鬼樓就像是一隻雌伏在夜色下的食人巨獸。
「還像上次一樣,翻牆!」
竇大寶剛說了一句,鬼鴞從夜空中飛了下來,在我面前飛旋一周,卻朝著鬼樓的一側平行飛去。
我心裡一動,連忙跟了上去。
繞過院牆,快到後邊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右肩猛一拱動,忙抬手攔住了竇大寶和桑嵐。
三人躡手躡腳的走到后牆邊,我就聽身旁的桑嵐明顯倒吸了口冷氣。
鬼樓的後邊,沿河的一片空地上,竟聚集著十多個戴著驢耳朵帽的日本鬼兵。
這些日本兵比起我先前見到的那些都要精壯,其中有幾個甚至堪稱魁梧。他們每個人都赤著上身,滿身的大汗。這其中卻並沒有見到白長生的身影。
我往前湊了湊,就見日本兵圍著的半圈中間,兩個高大碩壯,只穿著兜襠布的日本鬼子正頂在一起像摔跤一樣的角力著。
「相撲?」竇大寶愕然道。
很快,其中一個『兜襠布』被甩出了圈子,在圈外不斷揮著手,大聲說著日語。
「他不服氣,認為對方投機取巧,要再比一次。」桑嵐忽然小聲說道。
「你還懂日語?」竇大寶問。
桑嵐沒理他,蹙著眉頭聽了聽,說:「旁邊的人都在起鬨,贏的那個同意再比一次……輸的那個說要換個比法。」
「什麼比法?」我問。
桑嵐也是一臉疑惑,又聽了聽才說了兩個字:「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