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陰陽客
我一問,季雅雲隨口一回,房間里的氣氛就變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別說桑嵐和潘穎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和季雅雲了,就連我自己都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見季雅雲愣在那裡不說話,我一咬牙,又問了一遍:
「你說我是誰?」
「你是老……」
這次季雅雲總算收住了口,可即便是話沒說完,桑嵐她們也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徐禍,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什麼古樓?什麼老闆?」桑嵐直接把矛頭對準了我。
潘穎則用一種古怪到邪性的眼神斜睨著我,口齒有點含糊的問:
「什麼老闆啊?哪兒的老闆啊?」
季雅雲就是再後知後覺,聽她這麼問,也想到了某個關鍵點了,臉立刻就紅了起來,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訓斥這個大背頭。
我假裝沒看見桑嵐的瞪視,盯著季雅雲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問她:
「你身邊有你年輕時候的照片嗎?」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果然,剛才還羞臊不已的季雅雲眉頭立刻擰了起來,瞪著眼問我:
「什麼叫年輕時候的照片?」
我差點沒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季雅雲和大多數女人都有個共通點,那就是一提到年齡,所有問題的重點就都不是重點了……
我假裝想了想,說: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小時候』的照片,大概年齡在……十八九歲時候的照片。」
「噗……」
潘穎忍不住笑噴了,「十八九歲也叫小時候?」
季雅雲總算是強忍著沒笑出聲,問我:「你要我的照片幹什麼?」
我果斷說:「我想儘快弄清楚一些你和我都想弄清的問題。」
季雅雲和桑嵐互望了一眼,拿過自己的手機翻了起來。
我補充說:「最好是裝扮古典的,盤著頭,穿……旗袍……」
季雅雲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捧著手機翻了一會兒,先是把手機給桑嵐看了看,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我。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屏幕中的照片,我還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震撼。
這是一張藝術照,應該是在數碼相機剛開始流行的年代拍攝,後來存進手機的。
照片中的季雅雲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齣頭,顯得十分的青春靚麗。
而且這張照片幾乎完全符合我剛才的要求。
照片里的女人……女孩兒盤著頭,穿的雖然不是旗袍,卻是上下兩截的旗袍式樣套裝,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民國時期的女校學生一樣。
「是了,就是你了。」我喃喃的說了一句。
我現在可以認定,小雅就是年輕時候的季雅雲。兩個人的樣貌無論再怎麼相像,神態氣質卻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
潘穎探著大背頭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季雅雲,由衷的感慨道:
「雲姨,你年輕的時候真漂亮……呃……」
見季雅雲又要瞪眼,她連忙改口說:「是小時候……你小時候真漂亮。」
桑嵐本來還綳著臉,見季雅雲連著兩次因為年齡較真,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季雅雲瞪了她和潘穎一眼,掠了掠頭髮,把手機拿了回去,問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說:
「你沒有做夢,你真的去了那棟古樓。只不過在那裡,你只有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什麼古樓?」桑嵐微微蹙眉。
潘穎則瞪圓了眼睛,「雲姨?二十歲?返老還童?」
季雅雲也顧不上跟她掰字眼了,一臉迷茫的看著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座古樓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指了指正對著我的牆,「那座古樓是家驛站,就在我這裡和你們家之間的那片空地上。」
我沒有故意賣關子的習慣,當即就把陰陽驛站的事說了出來。
等我說完,桑嵐和潘穎全都目瞪口呆。
季雅雲的臉色卻變得有些古怪。
過了好半天,潘穎突然詐屍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靠!陰陽驛站……給鬼住的旅館……太酷了!」
「等等……等等!」
桑嵐估計剛才喝猛了,扶著額頭搖了搖頭,放下手看著我問:
「你是說那片空地上有一間驛站,到了晚上,你和小姨就會去那裡?」
我點點頭。
「在那裡,小姨會變年輕?」
我又點了點頭。
「你是那裡的老闆?」
我再次點頭。
「我小姨在那裡幹什麼?」
我硬生生把『女僕』兩個字咽了回去,眼珠轉了轉說:
「應該算是秘書之類的吧。」
「你一個開旅館的哪來的秘書啊?要我說,那就是女僕!」潘穎口不擇言的把我原本想說的說了出來。
結果就……季雅雲和桑嵐雙雙沖我瞪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季雅雲瞪眼的時候,我發覺她眼眸深處似乎隱藏著某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情愫。
我告訴三人,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陰陽驛站是怎樣一個存在,可這間驛站的的確確存在。
潘穎只顧興奮,桑嵐倒還保持著理性。
她蹙著眉頭想了想,問我:
「你怎麼就能確定驛站是真實存在,而不是夢境?」
我想都沒想就說:
「就憑我知道你小姨和潘潘一起去買菜了,而那個時間段你正在樓上洗澡。」
「你怎麼知道我那個時候在洗澡?」
「我上午回來后睡著了,又去了一趟驛站。我發現驛站一樓的一扇門,和你們28號是連著的。當時我因為好奇,就通過那扇門去到你們家裡。那時候你剛洗完澡出來,是你自己自言自語的說『小姨買菜怎麼還沒回來?一定是潘潘那個死丫頭又貪玩了』,所以我才知道……」
儘管我反應過來,及時閉上了嘴,可桑嵐在理清楚我的話以後,眉毛還是擰了起來。
萬幸這時潘穎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急智,還是哪根筋搭錯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問:
「你說徐潔回來了?她不是在現實中回來,而是去了驛站?」
我心下一黯,卻又帶著幾分激動用力點了點頭,「我看到她回來了,她一定是回來了……」
桑嵐已經舉過頭頂的酒杯緩緩放下,然後送到了嘴邊……
直到一頓飯吃完,除了潘穎追著我詢問細節,她和季雅雲都沒再怎麼說話。
潘穎走的時候很堅定的說:從今晚開始,都要和雲姨一起睡。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有些事就是這樣,平時很輕易就能做到,等你刻意去做的時候,卻很難做到。
直到窗外天色亮起,我也還是沒能入睡,自然也沒有去到驛站。
接下來的兩天,我一直窩在家,除了吃飯,都在床上。
可就算勉強睡著,我也沒能再去到陰陽驛站。
我問過季雅雲,她也沒再去過。
我從最初的急切焦慮漸漸變得淡然。
不是裝的。
而是當心裡認定了最終目標,堅信能夠達到的時候,某些懸念已經被期盼的執著代替了。
我堅信驛站的存在。
堅信在某一個時刻,在睡夢中,我還會去到那裡,會見到那個讓我朝思暮想的人。
到那時,無論我是驛站的老闆,還是一名清潔工,我都甘願為之。
無論客人是來自陰間,還是來自陽世,我都可以忽略不管,就只為了見到某人……
周一,大雙沒有上班。
我問孫祿他怎麼樣了,有沒有問清楚他胸口為什麼有那麼多條傷痕。
孫祿搖頭,說第二天起來后他就沒有再見到大雙,打電話他就說陪女朋友去探親了,讓孫祿替他向我請兩天假。
我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
剛好上級單位對盜墓賊的驗屍報告下來,我就和孫祿一起研究報告。
臨近中午,高戰忽然來到法醫室,雖然沒有其他人在場,可他還是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對我說:
「盜墓賊的同夥找到了,不過情況有點特殊。」
「不就幾個挖墳掘墓的土老鼠嘛,都沒手藝,怎麼就特殊了?」孫祿問。
高戰看了我一眼,說:
「這個盜墓團伙有三個人,除了死在棺材里的那個,其餘兩個,一個正在前面接受審訊,還有一個……現在在精神病院,瘋了!」
「瘋了?」我愣怔了一下,「什麼情況?」
高戰像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用力搓了搓下巴,好一陣才說:
「就是瘋了。還有件事,人不是我們找到的,是那個王希真找到的,他要見你!」
(第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