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鄰居
「段四毛讓你們搬去平古縣?」我有點蒙圈了。
「段四毛?」桑嵐的父親一臉疑惑。
我忙說:「就是段佳音。」
潘穎站起身,走到桑嵐身邊抱住她一條胳膊,有些委屈的說:
「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那麼對我的,你肯定是出事兒了。我周一就跟學校請假,我和你一起過去。」
桑嵐似乎也有些感動,拉著她的手朝她點了點頭。
我腦子徹底懵了,扶著額頭想了想,不確定的問桑父:
「段四……段佳音真說讓你們搬去平古?」
「不是搬去平古,是一定要搬去城西街。」桑嵐的父親糾正我說。
桑嵐走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爸,我沒覺得我怎麼樣啊?幹嘛非要搬家啊?」
「哎呀,你別問了,就聽我的安排!」桑父煩躁的甩開她的手。
看得出,他是真有些情緒不穩。
想想也是,為了閨女撇家舍業的來到這兒,才剛過了個年,就又開始折騰了,換誰不心煩啊。
被老爹『凶』了一回,桑嵐顯得有些委屈,癟了癟嘴紅著眼說:
「我也不想總這麼倒霉,可我真沒覺得我怎麼樣啊。」
我想了想,拿過包起身走到她面前。
桑嵐抬眼看了看我,臉沒來由的一紅,跟著起身,低著頭小聲說:
「去我房間吧。」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看著一臉愕然的桑父哭笑不得。
她這是想起我第一次在季雅雲身上畫符的事了,以為我要讓她脫衣服,給她『畫符驗身』呢。
我一言不發的拿出一道符籙,「啪」的貼在她腦門上。盯著符文仔細看了看,抬手把符紙揭了下來。
在看過鬼靈術以後,我仍然堅持只接女人的生意,但是『脫衣畫符』已經是要看對象,分場合了。
我對桑父說:「我看不出她有狀況。」
潘穎立刻走過來說:「你看不出來是因為你這個陰倌和竇大寶一樣都是矇事的二把刀,事實是嵐嵐確實不對勁,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一直沒開口的季雅雲嘆了口氣,說:
「嵐嵐這段時間的確不正常,我們都很擔心她。徐禍,你也知道高人不好找,現在野先生也去世了,我們只能是聽段大師的了。」
聽她聲音疲憊,我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娘倆確實夠多災多難的,可到底是她倆多災多難,還是我註定撇不開這兩個『拖油瓶』了?
桑嵐的父親察言觀色,問我是不是城西街的房子不好租,如果是,他也可以出高價買。
我說不是不好租,是租了桑嵐也未必敢住。
潘穎立刻說:我過去陪她。
無奈,我只好說那就明天過去看了以後再決定吧。
桑嵐的父親有些難以啟齒的說:
「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話,我想現在就過去看看。」
我想了想說那行吧,去看了也就沒想法了。
反正我也沒打算留在市裡過夜。
臨走前,我勉強對季雅雲說:
「能麻煩你,給我幾根你的頭髮嗎?」
見其他人神情都有些疑惑,我忙說要頭髮是為了一些『生意上的事』。
事實是要替黎曼重塑完整鬼身,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人的頭髮必不可缺。有這種特殊命格的人,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季雅雲了。
聽我解釋完,季雅雲進了房間,沒多會兒出來把一小綹長發交給了我。
回到後街,我沒再多停,從鋪子里拿了一些需要常備的東西,直接回了平古。
把孫祿送回宿舍,回到城西街。
剛停好車,就見一輛SUV停在了旁邊。
潘穎第一個從SUV上下來,一下車就指著對岸的墓園大呼小叫的沖我喊:
「就這兒?你就住這兒?」
粗略看完附近的狀況,桑嵐的父親皺著眉頭半晌無語。
我正想說讓他再給段乘風打個電話,問問有沒有別的解決方法。
他卻四下看著問我:
「這附近哪兒有中介?」
我搖頭。
這附近哪來的中介,賣墓地的倒是有兩家。
我讓他先別決定租房,朝桑嵐揚了揚下巴,「這裡的環境你也看了,你覺得你能住這兒嗎?」
桑嵐朝對岸看了一眼,明顯有些膽怯,卻又看了父親一眼,咬了咬嘴唇說:
「你方便幫我找房嗎?或者直接找中介也行。」
我心說,你們倒是父慈女孝,都為對方著想。
找房……算上我家整條街只有三十戶人家,找中介不如挨家挨戶的敲門問。
我正想著,忽然聽潘穎嗲聲嗲氣的說:
「大爺,請問您一下,這街上有房租嗎?」
扭臉一看,她正滿臉堆笑的朝著一人點頭哈腰。
再一看那人,我眼皮頓時一跳。
潘穎攔住的不是旁人,正是老陳。
也不知道是不是『潘神鞭』嘴甜討喜,老陳朝著她身後的桑嵐等人看了看,居然咧嘴一笑:
「有意思,這下是真有點意思了。」
我趕忙走過去說:「陳伯,我朋友想在這兒租房,您知道咱這街上有誰家房子要出租嗎?」
「二十八號。」老陳看都沒看我一眼。
桑嵐的父親急著上前問,能不能幫忙給一下房東的聯繫方式。
老陳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那是我的房子。」
我一陣無語,敢情這又是一個『老何』,是個老財主、老財迷。
老陳直接把一行人帶到二十八號,拿出鑰匙開了門。
一進屋我就差點罵街。
同樣是外表破舊的小樓房,這一套雖然裝修的不算豪華,但卻還算別緻。不光在樓里分隔出了衛生間,還客卧分明,家電俱全。
關鍵房租和三十一號一樣……
我真想問老丫,為什麼早先不把這兒租給我,可想想還是忍了。
本來我還以為桑嵐他們會因為這附近的環境猶豫,沒想到桑嵐的父親只是看了一遍房子,就直接簽了租約,當場付了租金。
我看著專心數錢的老陳,又是一陣咬牙,我交租必須是一年一交,別人租就是三個月一付……
我都懷疑老陳這老傢伙是對桑嵐有想法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桑嵐的父親不光痛快的簽了租約,而且付完房租后,就招呼我幫忙和他一起去車上把桑嵐和季雅雲的行李搬下來。
我本來還有些疑惑,他為什麼就憑段佳音一句話,就同意並且這麼著急讓女兒搬來這裡。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開始明白他的心思了。
在幫桑嵐她們收拾妥當后,臨走前,他朝我點點頭,微笑著說:
桑嵐她們娘倆在這兒沒什麼朋友,以後還麻煩你多照顧她們一下。
看著他眼中微微露出的狡黠,我才反應過來。
或許段佳音跟他說讓桑嵐搬來這裡的時候他還有些疑慮,可聽說我也住在這裡的時候,這個溫和卻不失狡猾的商人應該也想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最起碼和我這個陰倌做鄰居,桑嵐她們真有點什麼事,我就不可能不管。
更或者段佳音還跟他說了別的,他卻沒有告訴我。
潘穎是跟著桑嵐的父親回去的,說周一請完假就過來陪桑嵐。
目送桑父的車離開,我朝河畔看了一眼,又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走到河邊一攤有著火燒痕迹的地方,撿了根樹枝,開始挖土。
桑嵐跟過來問:「你挖這些土幹什麼?」
我笑笑:「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徐禍,大禍害的禍,住在三十一號,算是你的鄰居。我的工作是……陰倌法醫。」
入夜,開始下雨。
我在門外接了一些雨水,回屋剛要關門,身後忽然傳來季雅雲的聲音:
「徐禍!」
回過頭,就見她和桑嵐打著一把傘,手裡端著個飯盒匆匆走了過來。
我忙把兩人讓進屋。
「我們從家裡帶了些南瓜糰子,是……是茹姐做的,我拿過來給你嘗嘗。」
我看了看飯盒裡黃燦燦的南瓜糰子,轉眼看向窗外的雨幕,腦海中模糊的浮現出一副很久以前的畫面。
一個圍著碎花圍裙的女人,彎著腰把一個南瓜糰子遞到我面前:
「小福,看看這是什麼?」
「小福,慢點吃,別燙著。」
「甜不甜?」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我記得我當時滿足的笑著說『真甜』,可是我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她的模樣……
我拿起一個糰子咬了一口,品了品滋味,把剩下半個全都塞進嘴裡,轉過頭含混的說:
「下這麼大雨還過來幹嘛啊?」
季雅雲捋了捋頭髮,看著我說:
「我剛收拾好屋子,現在給你送過來…糰子是茹姐做的,她讓帶給你的。還有……」
她看了看桑嵐,沒再繼續往下說。
想到潘穎說的桑嵐的狀況,我看了看天色,再仔細看看桑嵐,卻沒看出她有什麼異狀。
桑嵐和我對視了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陳設,目光落在櫃檯上的牛油蠟上:
「你把鋪子挪到這裡來了?」
我一愣。
鋪子挪到這裡來了?
後街三十一號……
城河街明明應該是三十號的房子,也說是三十一號……
初一竇大寶第一次夜裡開鋪子,轉過天一早就給我打電話,說一個晚上別說是鬼了,連阿貓阿狗都沒看見……
回想起來,年初一開鋪子的時候,好像就只有朱安斌上門,那時候,他還是人。
兩個三十一號是巧合?
還是說,像桑嵐下意識里以為的那樣?
見桑嵐面帶疑惑,季雅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哪還能不明白狀況。
要按潘穎說的,桑嵐的確不正常,可我也真看不出她有什麼異狀。
季雅雲是最熟悉桑嵐的人,覺得她不對勁,帶她來我這兒那是最正常的想法。
更何況兩人剛搬來,要說兩個女人在這種透過窗戶就能看到墓地的房子里能安然入睡,鬼都不相信。
「你桌上這些東西,都是幹嘛用的?」
桑嵐看著櫃檯上一攤『古怪物件』問。
我盯著她看了一陣,實在想象不出她在夜店酒吧里是怎麼一副模樣。
「你幹嘛這麼看我?」桑嵐蹙了蹙眉,「潘潘都跟我說了,可我真不喜歡去她說的那些地方,我最多是偶爾和同學去體驗體驗,去……去感受一下不同的氣氛。我真不喜歡那種地方。」
我抬手看了看錶,走到櫃檯后,點燃牛油蠟,關了燈,坐進了藤椅。
「你想幹嘛?」桑嵐疑惑的問。
「你要幹嘛啊?」季雅雲也小聲問。
我拿起櫃檯上一個裝著丁點殷紅液體的小瓶子,朝著兩人晃了晃,沉下臉,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說:
「我要造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