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衣冠冢,極陰地
我打量了一下墓室中的情形,徑直走到供桌前。
借著火光看清靈牌上的字跡,我不由得怔了怔。
「先夫樊公偉之靈位……」
轉頭看向停放的棺柩,我心下一陣失望。
除了我們來時的路,墓室中就再沒有其它出口,徐潔不可能在這裡。
瞎子從一開始就想錯了,肉鬆到底是只狗,它並不是想告訴我們徐潔在哪兒,只是單純的發現了大石下隱藏著什麼。
再看瞎子,也是疑惑中帶著失望。
竇大寶走過來,看了看靈牌,嘀咕說:
「這個樊公偉是什麼人?」
瞎子看了我一眼,皺著眉頭拿出羅盤。
他低頭看了一會兒,忽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我問。
瞎子搖了搖頭,沒說話,捧著羅盤在墓室中來回走了幾趟,停在棺材前抬起頭,好半天才開口說:
「禍禍,這個墓的局勢已經超出我的認知了。我看不出這裡地脈的走向,但我感覺這裡很奇怪。」
「這就是一間墓室,要說奇怪,就數這供桌最奇怪了。」竇大寶指了指供桌。
瞎子搖了搖頭,沉吟著沒說話。
潘穎忽然問:「你們猜,這棺材是怎麼運進來的?」
竇大寶說:「當然是墓主人的親戚帶人搬進來的,靈牌上寫的是『先夫』,那就是墓主老婆操辦的唄。」
潘穎扭臉看著他:「這麼大一口棺材,從哪裡抬進來的?」
我和竇大寶都是一愣。
我也開始感覺,這墓室奇怪的不單單隻是供桌了。
人為開鑿的墓室並不大,整間墓室只有我們進來的那個入口。
可那不過是一個一尺來寬的夾縫,棺材是不可能從那裡抬進來的。
潘穎圍著棺材繞了一圈,抬眼看著上方自言自語似的說:
「這裡看著是不大,可是從咱們下來開始到這兒,怎麼也得走了六七十米了吧。入口本來就在山坡上,我們來的時候,路又是斜向下的,也就是說,墓室上面就是一整座山。
如果是在靠近地面的位置挖這麼一間墓室,不算難事。可咱們現在是在山腹里,在山腹里造這麼一間墓室,可不是簡單的工程。除非有別的出入口,否則要從咱來的那條路……」
「一定有別的出入口。」瞎子忽然打斷她,快步走到進來的夾縫邊仔細看了看。
回過頭說:「我們進來的根本不是什麼入口,而是土夫子挖出來的盜洞,這縫隙是因為地殼變動自然開裂的,墓主在造墓室的時候,也絕不會在墓里留下這麼一道縫。」
竇大寶把手伸進皮帽子底下撓了撓,問:「你倆啥意思?」
潘穎在他頭上戳了一指頭,「笨啊,意思是這裡肯定還有別的出入口,至少得足夠能把棺材運進來大小。」
竇大寶被戳的愣了愣,回過神說:
「就算當初棺材是從別的入口運進來的,可過後人本家准得填上啊。」
「這是山下面!」潘穎和瞎子異口同聲道。
聽他倆這麼一說,我心裡更加疑惑。
按照來路的走向看,我們的確是往山中心走的,也就是說盜墓賊挖出的盜洞到這兒,應該是最短的距離了。
問題似乎就出在這兒,怎麼會有人把墓室修在這麼深的地方?
修建這墓室的人,就算是能工巧匠,可那也是人,要修墓室,總得先來到這兒,除非是地老鼠,能從地下打洞,不然怎麼也不可能在這麼深的位置修造墓室。
地老鼠……
我腦子裡的某根神經猛地一蹦,緩步走到棺材。
潘穎湊過來,兩眼放光的說:「你想開棺?」
「不用開了,已經有人開過了。」
我指了指棺材的一角,那裡的棺材蓋和棺材明顯有些錯位。
我不禁想起了進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具只剩人皮的盜墓者屍體。
瞎子這時也想到了某個關鍵,走過來說:
「這裡四壁和上頂的土石結構都沒有區別,沒有被後來填充過的痕迹。如果有入口,我覺得應該是在下邊。」
他朝我點點頭,「可能在棺材下面。」
事到如今,徐潔來過這裡的可能性幾乎已經為零。
我大腦混亂之餘,也沒有多想,招呼他和竇大寶一起試著把棺材搬開看看。
哪知道我的手剛一貼上棺材就發覺不對勁。
這棺材居然是石頭的!
因為光線昏暗,棺材外又刷了黑漆,一時間竟沒人發覺。
發現這一點,四人還是各佔據一角,同時用力想把棺材移開,但試了幾次棺材都紋絲不動。
「就算是石頭的,也不可能咱四個推還一動不動。難不成是假棺材,是實心的?」
竇大寶擰著眉毛嘟囔了一句,伸手就去掀棺材蓋子。
本以為他一個人掀不動石棺蓋,我也就沒阻止。
沒想到他奮力一掀,棺材蓋竟「哐啷」翻到了一邊。
棺材蓋居然是用輕質的木頭做的!
棺材蓋一打開,看清棺材里的情形,四個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潘穎更是嚇得躲到了竇大寶身後。
棺材自然是用來殮葬屍體的,棺材里有人不出意料。
可我們誰也沒想到,棺材里的人會是那樣一種詭異的姿態。
那人居然是上半身立在那裡的,一隻手斜往前伸,像是想要從棺材里爬出來一樣。
四人之所以有那麼大的反應,主要是因為這個人和我先前在來路見到的那具盜墓賊的屍體一樣,表情痛苦扭曲,眼窩和嘴裡卻都空洞洞的。
這居然又是一具被『掏』的只剩下皮囊的屍體!
我壯著膽子走上前,舉著火把一照,發現這人的穿著和先前的盜墓賊相似,兩者應該是同伴。
可兩者的死狀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棺材里的這個明顯想要爬出來,是誰把棺材蓋上的?
如果是他的同夥,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擰了擰眉頭,把這些問題拋諸腦後,再仔細查看棺材里的情形,感覺更加的不可思議。
裡面只有盜墓者的屍體,卻好像只有半截,他的下半身好像是被斬斷了,又像是埋在了地下似的。
在他的前方,竟又是一口小號的棺材。
約莫只有一米長,棺蓋已經被打開了,裡面居然只有一套衣服和一根有些枯黃了的辮子。
我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外面的石棺是石槨,裡面的小棺材才是靈柩,這是一個衣冠冢!
從那套已經被扯亂了的衣服款式來看,那應該是男人的衣服,看面料質地,墓主應該是富戶人家。
可那辮子又是怎麼回事?
瞎子緩過來問:「這屍體和你先前看的那具一樣?」
我點點頭,「可他的下半身……」
我反應了一下,拿出刺馬爪,在屍體肩上輕輕戳了一下。
「呼」的一聲,那皮囊屍就像是被戳破的皮球一樣,驟然萎縮,並且向下落去。
等到屍體完全『消失』,我和瞎子這才明白他為什麼只有『半截』身子了。
石槨里沒有墊喪被子,只是鋪了一層白布。白布被劃開了一道口,下面竟露出一個洞口,而且洞里還有台階。
看清狀況,我終於反應過來,這石槨根本沒有底,下面竟直接連著通道!
那盜墓者是站在洞里的台階上,想要往上爬出來,所以我們才只看到他半截身子。
「這下邊通到哪兒?」潘穎畏畏縮縮的問。
我搖了搖頭,剛想說不管通到哪裡都不能再往下去了。
兩個盜墓賊死狀實在太邪異了,下面可能有著無法想象的危險。我不能讓我的朋友再跟著冒險了。
我正要開口,身子忽然不自主的一哆嗦,一種奇異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我可以肯定,這種感覺不是陰瞳帶來的。
相似的感覺在牛眼溝的時候似乎曾有過一次。
按照瞎子的說法,這感覺極有可能是陰骨帶來的。
「汪!」
正當我驚疑不定的時候,肉鬆忽然叫了一聲,猛然跳進石槨,順著台階鑽進了洞里。
「肉鬆!回來!」
我急著喊了一聲,它竟不理不睬。
看著它反常的舉動我心裡猛一動,難道瞎子先前的猜測是對的,徐潔有可能通過別的路徑到了這下面!
「別猶豫了,下去吧!」瞎子說。
竇大寶和潘穎也沖我點點頭。
潘穎說:「都到了這兒,你要不讓我知道下面有什麼,我保准回去睡不著覺。」
我咬著牙點了點頭,先把火把伸進洞口照了照,見火光如常,邁腿進了石槨。
洞里的台階是石頭的,下到半截我才發現,石槨為什麼搬不動了。
那似乎就是一整塊嵌在地上的大石雕琢成的,根本就是不能移動的。
下到底,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狀況就見到肉鬆在那兒不住的上躥下跳,顯得異常興奮。
瞎子等人先後下來,這時我的火把也已經燃盡,不得不拿出一直不怎麼捨得用的強光手電筒。
手電筒打亮的那一刻,四人同時低呼起來。
這下面竟然是一處足球場似的闊大空間,遠處似乎還隱隱有流水聲傳來。
瞎子忽然伸出一隻手掌,在面前來回扇動了幾下,把手湊到鼻端聞了聞,咽了口唾沫說:
「我還真沒見過陰氣這麼重的地方,要是沒猜錯,這裡應該就是極陰地了。」
「這麼說徐潔就在這兒?!」竇大寶和潘穎同時興奮道。
我勉強壓制著激動,打著手電筒四下查看。
瞎子在我肩膀上推了一把,「別看了,跟著我走。」
說完就邁開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