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狗皮草人
「快起來!」
看到那雙眼睛,我急著把季雅雲推開,爬起來再看,眼睛卻已經不見了。
聽到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我想追,又不放心把季雅雲一個人留下,只能作罷。
我把季雅雲拉起來,還沒說話,她就一頭撲進我懷裡哭了起來。
我輕拍著她的後背,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些。
季雅雲抬起頭,哭著說:「那個不是我,我沒做過,我根本就沒做過!」
「沒做過什麼?」我疑惑的問。
「我沒和方剛做過那回事,我沒有……」
「方剛?」
我一愣,看了看樹上的繩套,想起她剛才踮著腳尖似乎是想看清楚什麼,忍不住問:「你剛才看見什麼了?」
季雅雲臉色發白,抽噎著說:「剛才我正往前走,小紅忽然叫住我……我問她怎麼跟來了,她讓我別說話,快跟她走。」
「凌紅?」我心一提。
季雅雲點點頭:
「她帶我跑出去,跑到一棟房子外邊,忽然發脾氣說……說『季雅雲,你真對得起我,看看你做的好事』。我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了,見她指著窗戶,我就往裡面看,結果……結果我就看見,我……我和方剛在屋裡……在床上……我沒做過,徐禍,你相信我,我真沒做過!」
「好了,別哭了,我相信你。」
「可剛才我看見的……還有那張照片……」
「估計就是那張照片惹的禍。」我指了指樹下的兩塊石頭,又指指樹上的繩套。
季雅雲臉色一變:「剛才是……」
我說:「你讓人迷了心智,差點把自己吊死。你剛才『看』見的,應該是看過那張照片以後,你心裡一直最糾結的,是幻象。」
「為什麼會這樣?你剛才去哪兒了?」
我說:「尿急,放水。」
直到這會兒,季雅雲才徹底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問:「野老先生呢?」
「野郎中……」
我遲疑了一下,剛想說先離開這裡再說,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是野老先生!」季雅雲變色。
「過去看看。」我拉起她的手,可是再不敢鬆開了。
兩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到河邊,見到眼前的一幕都是大吃一驚。
野郎中倒在河邊,雙手捂臉,不斷的翻滾哀嚎,渾身都被一股黑色的煞氣包裹著。
他從不離身的五寶傘撐開著,扇面朝下漂浮在河面上。
不好,難道他被五鬼反噬了?
我駭然的想到,趕忙從包里拿出黃紙符籙,念誦法咒將符籙甩了過去。
符籙貼過去,立刻燃燒起來。
「哇……」
一陣小孩兒的哭聲突兀的響起,包裹野郎中的煞氣立刻分散,朝著河裡躥去。
煞氣躥進傘里,油紙傘竟自行合攏。
「真是被五鬼反噬了!」我又是一驚。
我雖然不會養鬼,可也知道養鬼有很多禁忌,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反噬。
但五寶傘作為法器,里的小鬼應該是受養鬼人供奉的,怎麼可能會忽然反噬?
野郎中停止了哀嚎翻滾,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野老先生,你沒事吧?」我走過去問。
「是你!」野郎中猛然坐了起來,放下捂著臉的手,目眥欲裂的瞪著我。
「啊!」季雅雲尖叫著躲到了我身後,「他……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看清野郎中的臉,我頓時驚呆了。
他左邊的臉還是原來的樣子,右半邊臉卻變得像是被火燒過一樣黑漆漆的,臉上的筋肉橫生交錯,完全不像是人臉。
更讓人驚恐的是,他的右眼竟變成了血紅色!
眼前的野郎中,根本就是昨晚我和沈晴在屠宰場見到的老陰!
「你為什麼要害人?」
「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和野郎中同時向對方問道。
野郎中翻身爬起來,支著兩手惡狠狠的盯著我,像是要撲過來把我撕碎一樣。
「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害我?」野郎中凄厲的問道。
「我什麼時候害你了?你是老陰?」我疑惑到了極點。
野郎中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往河面看了一眼,跌跌撞撞的蹚水過去把五寶傘撈了起來。
彎腰撈傘的時候,他身子一頓,似乎通過水麵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他直起腰,狠狠瞪了我一眼,左手捏了個古怪的法印,嘴裡嘰里咕嚕念起了法咒。
我聽不懂他在念什麼,卻看到他那半張鬼臉上漸漸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黑氣一冒出來,就朝著五寶傘里鑽去。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黑氣不再冒出來,他的右臉和右眼也恢復了先前的樣子。只是臉色煞白,再沒了之前的紅潤。
野郎中踉踉蹌蹌的上了岸,仍是對我怒目而視,眼中還帶著驚疑:「你我總算是半個同門,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如此害我?」
「我怎麼害你了?」
想到那個狗皮草人,我也是光火起來,「那黑狗皮的草人是你弄的?你把季雅雲帶這兒來,究竟想幹什麼?」
野郎中一怔:「什麼草人?」
我也是一愣,緩緩退後兩步,深呼吸了兩下,說:「都冷靜點,我先說清楚一點,我是聽到你的聲音才趕過來的,我沒有害你。」
「不是你?」
野郎中疑惑的看著我,忽又搖了搖頭:「不是你還能有誰?除了鬼道中的太陰鬼法,還有誰能讓五鬼反噬?又有誰能輕易把它們趕回傘里?」
「又是太陰鬼法?」
聽他提起鬼道、鬼法,我猛然想起一個人。
剛才那棵大樹上的眼睛……關飛!
我說:「害你的不是我,我和季雅雲也中招了。」
野郎中狐疑道:「你是說,除了你,還有其他人會太陰鬼法?不可能,要施展太陰鬼法,必須得是煞體陰身,怎麼會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煞體陰身?」
「煞體陰身……」
之前齊薇薇說我是什麼九陰煞體,她和我是同門,還有……
想到剛才季雅雲說她走散時的情形,我太陽穴猛地一蹦,「不好,快回車上去!」
我拉著季雅雲就往回跑。
一路飛奔到了大路,就見桑嵐的父親一個人歪在車後座上。
「姐夫!」
「桑先生!」我拉開車門,想去探桑嵐父親的鼻息。
沒想到他一下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問:「怎麼了?」
我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不見凌紅的影子,忙問:「凌紅呢?」
桑嵐的父親左右看看,說:「不知道啊,她剛才還在車上,我睡著了。」
「徐禍!」沈晴從我車上下來,跑了過來。
「你看到凌紅了嗎?就是另外那個女人。」我問她。
沈晴搖搖頭:「沒看到,她不在車上嗎?」
我扶著額頭,大腦一陣混亂。
野郎中拄著傘走了過來,瞪著綠豆眼看著我:「你懷疑是凌紅陷害我們?」
我搖頭:「不知道。」
野郎中說:「桑嵐跟我說過,你告訴她凌紅會邪術,讓她防備,可我用五鬼法試探過,她根本就不是玄門中人。」
「小紅會邪術?不可能啊,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季雅雲不可置信的問。
我捶了捶額頭,「給凌紅打電話,問她在哪兒。」
季雅雲又看了我一眼,找出手機打給凌紅。
電話接通,季雅雲問:「小紅,你去哪兒了?」
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了凌紅的聲音,季雅雲聽著聽著,臉色就變了。
過了一會兒,季雅雲問:「你現在在哪兒?」
「嘟嘟嘟嘟……」
季雅雲失神的放下手機,獃獃的看向我:「小紅說她騙了我,她是凌家的後人。」
「他人呢?」桑嵐的父親問。
季雅雲搖了搖頭:「她說她不會再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