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惆悵
我和六哥在一間小茶館見的面，六哥神情比較輕鬆，遠沒有上次盯孟青遠那麼緊張。
「老闆，這次你想怎麼做？」見了面六哥直接就問了我。
我的事其實六哥目前是知道最深的，我要用他有些事自然就不能瞞他，六哥這人嘴嚴，我試過幾次，也比較放心，再經過孟青遠的事，我和六哥已經可以說算是一條船上的了。
「我還沒想好。」我老實的回答。
「老闆，別怪我說你，你總是這個猶猶豫豫的性子……」六哥話說了一半，神色間有點不耐煩。
從孟青遠那次之後六哥跟我之間的關係有了點微妙的變化，我能感覺的出來，但我沒說，畢竟六哥幫我做的都是要命的事，他對我沒有以前那麼尊重也沒什麼。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六哥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點火的時候嘴裡吐了一句。
我身子一震！
是啊！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六哥，我想親自看看那個人。」我伸手從六哥擺在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支煙。
「行啊，現在我就可以帶你去。」六哥無所謂的說了句。
我和六哥從茶館出來，六哥伸手攔了輛車。
「去……」六哥說了一個地名。
我坐在後排的位子上，我不自然的豎起了衣領，整個人縮在了座位上，孟青遠那件事對我的打擊還是挺大的，我親眼目睹了他的死，雖然是個意外，但也是我造成的。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我內心其實一直惶恐，畢竟我間接害死了一個人，不管多大的仇恨，心裡那絲懼怕一直都在，並且還在逐漸放大……
車子一直不急不緩的行駛著，外面淅淅瀝瀝忽然下起了小雨，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歪歪扭扭的滑下來，很快玻璃窗就布滿了一道道雨痕……
車子停了，我推開車門下車，眼前是一片陳舊的棚戶區，我跟著六哥往裡走，很多紅磚房小樓，四處都是胡亂搭建的違章建築，電線蜘蛛網一般的縱橫交錯，對這樣的棚戶區我很熟悉，小時候我家那一片就是這樣的。
因為下雨的緣故小區里行人不多，四周隨處都能聽見搓麻將的聲音，小區里光線也不好，天色漸暗，路燈亮起來的卻不多，我跟著六哥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一棟三層小樓下。
「喏，那傢伙就住在一樓，那一間。」六哥給我指了一下。
那是一棟很舊的小樓了，紅磚房，這種樣式的小樓基本都超過四十年了，六哥指的是最靠邊一間，房間窗戶是黑著的，顯然屋裡沒人，我發現整棟樓亮著燈的也沒幾家。
「這個時間那傢伙都是在麻將館的。」六哥輕輕說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到了這裡我心忽然一下就放空了，那絲懼怕被莫名的情緒左右了，我想到了我爸我媽的音容笑貌！
「他一般在哪間麻將館？」我問。
「離這不遠，這一片麻將館挺多的，我盯的這兩天他都去的同一家。」六哥回答。
「我們走吧。」我不敢在原地多停，怕別人起疑心。
我和六哥從小區里又走了出來。
「再盯兩天，找一個好機會。」我輕輕說了句。
「老闆你決定了。」六哥輕輕咳嗽了一聲。
「感冒了？」我問。
「沒事。」六哥無所謂的一搖頭。
「注意身體，身上錢還夠不夠？」
「夠了，謝謝老闆。」六哥看了我一眼。
「這事不用太急，一定要做的不露馬腳。」我叮囑了句。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六哥一點頭。
「我先走，有事電話聯繫。」我說了句，然後搓了搓手就準備走。
「老闆，你需要到場嗎？」六哥忽然問了句。
我愣了一下，然後緩緩點了點頭：「有機會我想親自……」
「行，我知道了。」六哥沒理會我的猶豫。
我跟六哥分開了，我縮著脖子往大街方向走，我一直沒有回頭，我沒有去看六哥，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感覺身上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我直接回了酒店，我去洗了一個熱水澡，身上的涼意終於去了，我坐在床上拿出電話給夢雪打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要說啥，一直就是跟夢雪說我想她，夢雪不能回答，說著說著鄭姐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總，您快別說了，秦總都哭了。」
「啊！都是我不好。」我又趕緊安慰夢雪，越說越亂，鄭姐乾脆直接把電話給我掛了。
我懊惱的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我恨我自己笨，明知道夢雪心裡急，還總說些讓她不開心的話。
正懊惱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我以為是夢雪那邊打過來的急忙拿起電話就接,電話號碼我都沒看。
「喂。」電話里卻不是鄭姐的聲音。
「誰？」我問了句。
「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然然啊……有事嗎？」我這才聽出是沈怡然的聲音。
「剛才你電話一直佔線……」沈怡然輕輕說了句。
「哦，是……怎麼，你有事嗎？」我支吾道。
「我想問問你找到孫老師了嗎？」沈怡然問。
「哦，找到了。」
「孫老師還好吧？」
「挺好的。」我有點心不在焉。
「我不是不是吵到你了。」沈怡然很敏感。
「沒有，剛才跟公司的人在談工作。」我下意識的撒了謊。
「這樣，這麼晚了還要工作啊，注意身體。」
「習慣了，沒什麼的。」
「你還在榮城嗎？」沈怡然問。
「是啊，還在呆一段時間。」我回道。
電話忽然沉默下來，我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
「你在幹嘛？」猶豫片刻，我打破了沉默。
「在宿舍……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孫老師好不好。」沈怡然聲音也有些支吾。
「那沒什麼事我掛了。」說完沈怡然就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繼續發獃，心裡莫名的情緒更甚了……
那天我很晚才睡著，我做了個夢，夢裡我見到了夢雪，她穿著一身運動衣，正在學校的操場上跑步，夢雪扎著辮子，跑步的時候辮子一甩一甩的……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來，我習慣性的拿起手機看卻發現手機沒電已經自動關機了。
我爬起來給手機換電池，然後打開手機，手機剛開就響了起來。
我接了，電話是唐秘書打來的。
「王總，你電話怎麼一直關機？」唐秘的聲音很急。
「怎麼了？」我趕緊問。
「早晨顧書記在常委會上拿出了一套方案，結果……唉！」唐秘書嘆了口氣。
「結果怎麼樣？」我心猛的往下一沉。
「結果很不好，差點吵起來，可以說是不歡而散吧。」唐秘書聲音低沉。
我呆坐在了床上，這個結果比我預想的還要壞，唐秘書說的方案肯定就是顧書記之前跟我商量過的那套了。
「你有時間嗎，顧書記想見你。」唐秘書說了句。
「好，在哪？」我立刻道。
「你準備一下，我一會開車過來接你。」唐秘書說完掛了電話。
我趕緊起床梳洗，完了我直接就下了樓，我站在酒店大門口等，半個小時后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就停在了我身前。
後排的玻璃窗緩緩搖下，顧書記的面孔出現在車裡。
「顧叔！」我楞了一下，我沒想到顧書記會親自過來。
「上車吧。」顧書記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拉開車門上了車。
「走吧。」顧書記說了句。
駕駛座上開車的是唐秘書，顧書記沒帶司機出來，這輛車也不是一號車。
車裡顧書記一直不開口，我也不敢說話，唐秘書也不說話，車裡的氣氛有點沉悶，我偷眼觀察，顧書記臉上的表情讓我摸不透，按說他應該很生氣，但我也沒看出來，不過也正常，顧書記當了這麼多年領導，養氣的功夫早就練出來了，他不表露出來並不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