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尋常訪故有篇章
次日清晨,初陽高升,靈鳥雀鳴。
太虛園內,葉淩一身淡青色道袍,隨身舞動,手裏一根木棍不停比劃出精妙劍招,引動靈氣。
葉淩識海內,新得斬天劍訣,共分九式,劍法精妙,晦澀難懂。而劍訣中僅有第一式的招法。
葉淩參悟許久,方才能做出幾個動作。即便如此,舞動之時,已經收斂不住鋒芒之氣,攪動周圍虛空。
幾招下來,葉淩半跪在地,頓感身體疲憊。
這套劍法不僅精妙,對自身境界和修為的要求也很高。葉淩不過剛踏足匯靈境,冒然修習,隻幾個動作,便覺被掏空體內靈力,讓他再無力氣。
正當葉淩大口喘息之際,不知何時到此的陳炎出言道:“這套劍招就是你在百莽森林中的奇遇?”
葉淩轉頭稱是,道:“師父,徒兒不是有意隱瞞,實在是……”
“我明白,”陳炎邁步靠前,在葉淩身旁坐下,道:“這套劍法,你尚不能修習,不過數個動作,便已經令人筋疲力盡。若強行施展,對你的身體會造成不可逆的損傷。如此高深的劍法,必會有心腸歹毒之輩想要據為己有,在你不能保全自己之前,既不能在人前施展,更不能對人提起。不然,定是麻煩纏身啊!”
陳炎長歎一聲,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道之行,少有光明正大之人,盡是陰險狡詐之輩。切忌要有所提防!”
葉淩點頭受教,從見到第一個修士起,他便知曉了這個道理。一朝皇子,尚且被人隨意暗算,更別提他這樣的無名小卒了。倘有異寶在身,非福即禍!
陳炎又道:“你已經突破至匯靈境,可知曉匯靈境當如何修行?”
葉淩搖頭,道:“還請師父賜教!”
“匯靈境,顧名思義,融匯貫通天地靈力。先天境圓滿後,丹田氣海之內,已經可以存儲靈力,化作漩渦運轉。匯靈境,便要以內外靈力,運轉周天,洗經煉脈,以求暢通無阻。”
“人體經脈,原本閉塞,靈力運行,猶如山間溪流。更兼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共一百零八個關殼,更是阻塞不通。匯靈境便是要以內外靈氣,衝破這些關殼,拓展經脈運行,以期令靈力在體內,如同江河奔湧,流暢通順,方為大成!”
說到此,陳炎伸手握住葉淩胳膊,仔細洞察一番後,笑道:“看來你誤打誤撞,已經了解修行之要,並且衝破了六個關殼。此等速度,令為師也感到汗顏。照此速度,一年光景,你便可突破匯靈境,邁入青幽境。修行上若有什麽不解的事情,可去藏經閣翻閱前輩留書,也可到後山找我。”
“弟子拜謝師父!”
葉淩再一抬頭,陳炎已經消失不見。來去無蹤,這才是修士大能的樣子。
閉眼修習一會兒,葉淩便起身前往藏經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但有資格說出這話的人,先要讀過萬卷書才行。
雖然師父陳炎就在後山,但葉淩不願過多打擾。修行一事,師父隻是引路人,真正的路要自己的腳去丈量才是。
藏經閣位於半山腰的東側,一間同樣由白玉砌成的大殿。不過這座大殿相對古樸,令人感受不到太多的道韻。
門前一副對聯:
悟道春秋,原求天地登仙路。
流傳千古,須讀乾坤未見書。
推開大門,裏頭依舊是滿布灰塵,少有打掃。地麵上清晰可見幾個小腳印,和白無禦吻合。
看來多年間,隻有白無禦來藏經閣翻閱過這裏的藏書。
大殿開闊,滿放著白玉書架,書架上頭安安靜靜的排列各種書簡書卷。葉淩邁步前行,目光左右瀏覽。
門口的幾排,放著的是關於提升境界的道術。中間的幾排,是一些道法和靈決,不過實屬尋常,並不高深。
最後麵的幾排,葉淩看不到。那裏被一層透明的結界所隔絕,似是些善籍孤本,不能讓人隨意翻閱。
但葉淩暫時也用不上那些,重又折返到門口,尋了一本太虛園前輩留下的修煉心得。這本書中,詳細記載了這位前輩,在匯靈境衝擊關殼時的狀況與心得,對於現在的葉淩助益最大。
於是,他便拿著這本書,出離了藏經閣,返回太虛園。
其餘八峰弟子眾多,峰內藏經閣,也嚴格控製,不得將書籍帶出。但太虛園無人,更少有規矩,就算葉淩把書燒了,陳炎也不會多說什麽。
縱有世間奇珍,曠世道法,擺在大殿裏也終究是個死物。倒不如有人將其融會貫通,終算得有所俾益。
回來園中,吳情和白無禦也都醒了酒,坐在屋前。
見葉淩回返,吳情笑著迎上去,道:“二哥,我還想去找你來著,還沒動,你就回來了!”
葉淩道:“我去藏經閣翻閱了一下前輩手記,當作修煉之用。你既然醒酒了,也莫要浪費時間,盡快提升境界。這裏清靜閑適,無人打擾,正好修行。”
“嗯!”吳情點點頭,轉身回到房中,提升境界。
葉淩與白無禦打個招呼,也轉身進屋,並沒有過多攀談。
白無禦見二人如此勤奮,也不敢偷懶,自回房中修煉。
屋子裏,葉淩翻閱帶回來的書籍,隨後盤膝於床上,引導靈力運行。葉淩體內有先天罡氣,淩厲非常,用作衝關,事半功倍。
葉淩神識內視,以體內靈力,包裹住一縷先天罡氣,沿經脈而上,來到一處關殼麵前。
那關殼,便如同一道城牆,梗阻在前,若要邁過,必得一舉將其擊潰。
葉淩控製著靈力緩緩前行,在靠近關殼時,突然加速,一頭撞在麵前的城牆上。
城牆微微顫抖,卻並沒有些許損傷。
“看來力道不夠,還需再加碼才行!”
葉淩本就衝開六道關殼,以為照樣行事便可。卻不想一道關殼比一道關殼難破,若想前行,須得全力以赴才行。
收拾心神,葉淩再次運轉靈力,裹挾先天罡氣,衝擊關殼。這一次,葉淩動用了三分之一的靈力來衝關。
關殼應聲坍塌,靈力瞬間滿溢進去,經脈再度舒張幾分,運行暢通。
稍微休息一下,葉淩重新引導靈力,朝著下一處關殼前進。
這一次,葉淩動用了體內一半的靈力,並且先天罡氣的量也有所增加。
罡氣衝關,就如同小刀在體內劃過,令葉淩陣痛不已。但這樣的痛苦,可以換來非常快的速度。
隨著罡氣肆虐,麵前的這道關殼,也毫無懸念的轟然坍塌,靈力流過,舒爽而通暢。
按照前輩的手記記載,衝擊關殼時,務必要心無旁騖,運轉周天靈力以衝關。若有所阻礙,應以靈石為輔,再圖進境。
葉淩連破兩道關殼,到了第三道關殼時,傾全身之力,也不能撼動分毫,隻好就此作罷。
修行一脈,雖然與天地爭壽,惜時如金。但也不能一刻不歇,迫不及待。務必要張弛有度,順其自然。
再一睜眼,月滿如盤,輝光似陰。屋外萬籟俱寂,一片清靜。
葉淩自語道:“沒想到隻是衝關兩道,就已花費一天時間,若一百零八個關殼圓滿,不知要等到何年月去。”
葉淩之言,若為尋常修士得知,不嘔出三斤血來,難以傾瀉腹中積鬱。
尋常修士,十天半月得破一道關殼,已是歡欣雀躍。若在三日內破關,必為天資聰穎之人,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如葉淩這般一日連破兩關,世所罕見,傳揚出去,各大勢力必來哄搶。有此天資,當為驚動天地之人!
邁步出屋,月光如瀑,一層銀霜遍地,顯露清白世界。
白無禦坐在石桌前,自飲自酌,不喜不悲,不言不語。
葉淩上前坐下,問道:“小白,你身為妖獸,為何在問天宗裏,這其中可有緣由?”
“萬事皆有緣由,”白無禦笑道:“我一隻天賦不高的小妖,能活到現在,也全憑著師父和太虛園的庇護。五百年前,我就應當死在人手,但命數不到,讓我活到今日!”
葉淩給自己也倒了一碗醉雲釀,衝白無禦碰了碰,道:“長夜漫漫,既有美酒,也當一吐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