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離婚：最是情深留不住

  屋外寒風呼嘯，白色的雪籠罩著大地，協和醫院的所有建築在大雪中染上一層白雪，老天能送給她的禮物，只有眼前的皚皚白雪。


  寬大潔白的大床，室內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的睫毛抖動了幾下，眼睜開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復又閉上。她想要用力揉一下眼睛，卻被手上掛滿的各種軟管嚇了一跳。


  思緒瞬間回籠，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掙扎著想要起身。


  「有人嗎？有人嗎？」


  殷冉馨激動的想要跳下床，正好來查房的小護士推門進來，趕忙跑過去按住她。


  「這位太太，您不要動，您現在還在恢復期，不要亂動.……」


  她反手拉住那略顯嚴肅的小護士，「我的孩子呢？你告訴我，她沒事對不對？」


  「這位太太，請您躺好，您大出血孩子沒有雨保住，不過您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啊.……不，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命，求你們救救她，我能感覺她還在……」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滴在手上，她情緒已經失控，小護士一個人根本按不住她，那粉色衣服的小護士趕忙按動床頭的呼叫器按鈕，一下子來了好多小護士，主治醫生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


  「給她安定劑，快點」


  幾個小護士奮力按住她，殷冉馨只覺得手臂一陣刺痛，眼皮越壓越沉，她輕得像是羽毛一般，緩緩的閉上眼睛。


  楚銘爵兀自窩在吸煙室，斜倚著大理石牆柱，看著殷冉馨所住的109室一下子進去很多護士，他趕忙摁滅香煙，大踏步的朝著病房走去。


  「怎麼回事？」他望著主治醫生淡淡的開了口。


  「病人呢情況很激動，給她打了一劑安定，請你快點聯繫她的家人來陪護」


  「好！」


  他的目光越過眾人，望向躺在大床上，略顯單薄的殷冉馨，低聲嘆了口氣。


  她的家人？呵……一個置若罔聞的丈夫，一個畏罪潛逃的父親——

  楚家，沈磊一直站在書房門外，等待著楚銘瑄開門，他已經將自己關閉在書房一天一夜了，像是要與世隔絕一般，他無奈之下給楚銘瑄發了一條簡訊。


  『楚先生，夫人流產了，她在協和醫院.……』


  短短一句話，楚銘瑄卻像是看了一個世紀這麼長的時間，他修長的手指揩了揩濕潤的眼眶，朝著門口走去。


  「楚先生，您……」沈磊望著書房門大開，略顯疲憊的楚銘瑄就端坐在輪椅上，一夜之間他已不復平日的溫文如玉。


  楚銘瑄大手一揮，示意他不要開口。他清澈如溪的目光掃了一眼站的筆直的沈磊「去草擬一份離婚協議，帶我去協和醫院」


  他語氣很輕，看得出楚銘瑄此刻的決定是出自考慮之後的決定，沈磊眸色一暗，答了一句是便離開了。


  ——


  黑色勞斯萊斯幻影，今日開得出奇緩慢，沈磊時不時透過反光鏡望著老闆楚銘瑄那淡然無波的俊顏，他深邃狹長的眼始終注視著窗外，時而凝結的眉，冷眼回望了一眼沈磊。


  「怎麼？不敢開了？今天你開車出奇慢？」


  「楚先生，您……真的考慮清楚了嗎？聽說夫人在醫院中失控了好幾次，一直是用安定注射，您.……真的要離婚？」


  沈磊一向冷素無情的面容上多了些許不忍，他一路陪著楚銘瑄走來，自然知道他的艱辛和難處，可是為了報仇真的要絕情到如此地步嗎？


  言已至此，楚銘瑄雙手交疊於膝間，滿目冷然。


  「只一個月，還有一個月，我就讓楚家那母子匍匐在地，我相信她會原諒我的，等.……等我

  將楚氏徹底擊潰，楚銘爵他現在有所察覺，只差一點點了」


  「可……」沈磊的話被楚銘瑄冷眼壓了下去，可，殷冉馨她現在真的很慘，沒有家人，失了孩子，孤立無援，這一個月她要怎麼挨？

  楚銘瑄看出了沈磊想要說什麼，那也正是他害怕聽到的，他十指緊緊交握，努力思考著要如何才能將殷冉馨的傷痕減少到最小。


  屋內電視傢具還有綠植，溫暖的淺咖色地毯，黑色真皮沙發，落地窗外依舊白雪掩蓋，殷冉馨雙眼空乏的望著高高的天花板，只有睫毛一開一合的動作預示著她是醒著的。


  她的手上還輸著液，室內一片沉寂。


  走廊內時不時走動的腳步聲，是她耳邊聽到的唯一聲音。


  孩子……沒有了。


  她的腦海中始終回蕩著楚銘瑄的聞言耳語，我們要生很多孩子，一個像你一個像我，一個是我們的綜合體，選一處安靜的房子，陪著他們慢慢長大.……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楚銘瑄笑容清湛的說「若是男孩，就我們兩個男子漢保護你，若是女孩，就由我來保護你們娘倆」


  殷冉馨眼眶一陣發澀，淚水川流而下，她純凈清澈大眼鍍滿一層水銀。


  病房的門開了，殷冉馨後知後覺的望著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多少個寒夜中緊緊擁抱的臂膀，那是她期盼已久的溫柔，如今，楚銘瑄那猶如神祗般清冷的面容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你.……還來做什麼？」


  殷冉馨緊握的雙拳，濃重的鼻音讓聲音變得暗啞低沉，她的聲聲指控，他的冷心冷麵，兩人隔空對視，不復往日的溫情。


  沈磊恭敬的站在楚銘瑄身後，他手臂上夾著一個牛皮紙袋，隨手取下，依舊冷素有禮的躬身遞給了楚銘瑄。


  「我是來離婚的，這是一紙婚書，你簽了它，從今天開始……」楚銘瑄如鯁在喉，他強壓著心中的波濤洶湧，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從今天開始，你我婚嫁自由，互不相干了」


  潔白的大床上，殷冉馨那嬌小的身影不禁顫抖著，她倏然睜大的眼睛，滿是不信，她與他之間隔著一層水做的簾幕，她突然看不清他的臉，淚水溢出眼眶卻又瞬間凝聚，她泣不成聲卻又極力壓制。


  「.……好，」殷冉馨努力吸了吸鼻息，冷眸緊緊鎖著他的，「很好，我早就期盼著這一天了，從今天起，你跟我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呵呵呵，我早就受不了楚家了，拿來，我簽」


  她輸了一切，卻不能輸掉尊嚴，她虛弱的身體，顫抖著掙扎著起身，接過了沈磊遞來的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