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憤怒:一定奉陪到底
血,像是黑暗之中開出的荼蘼之花,染紅了汽車內飾,殷冉馨發現下身潺潺流動的血一直順著她的大腿內側流下來……
她無助的望著身前隆起的小腹,她半眯著淚眼,幾近絕望,雙手輕柔的捂著肚子,想要保護著肚子里的幼小生命。
那種生命即將消失的痛,侵襲著她。
「孩子,別怕,媽媽在這裡,」她低喃著,慘白的臉,乾涸的幾近開裂的唇,無能為力的躺在後座上,放棄掙扎。
「大夫人,醫院馬上就到了,您等一下,二爺說他在,一定會救你」
二爺?
呵呵……何必假惺惺呢?若不是他,她怎麼會落得如此凄慘的境地,楚銘瑄又怎麼會誤會她呢?
阿良透過汽車後視鏡,焦急的望著鏡中的人,逐漸失去了意識。
W市協和醫院正門口,阿良快速將車子開了進去,楚銘爵一襲黑色衣褲矗立在風雪之中,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冷素的面容沒有過多的表情,他遠遠望著阿良的越野車靠近,快速解開黑色的大衣朝著後座走去。
「楚總.……」
「去叫醫生」
車門大開,楚銘爵望著幾乎倒在血泊之中的殷冉馨,他到抽了一口冷氣,將黑色的大衣蓋在了殷冉馨嬌小虛弱的身體上。
昏迷之際,她感覺身子一輕,他將她牢牢抱起,快步走進了協和醫院大廳。
殷冉馨濃密微翹的睫毛像是羽扇般抖動著,明明很輕巧的睫毛,此刻卻如千斤重,她的手一直捂著肚子,那是她最後的挽留……
「救我,救我的孩子,求你……」
她低喃著,心若明鏡,此刻將她攬在懷中的男人,是銘爵,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和乾燥的混合味道竄入她的鼻息之中,她的銘瑄不抽煙,他還在怪她……
「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
楚銘爵快步跑進醫院大廳,安靜空曠的大廳內,只有他因奔跑而急促的呼吸聲,皮鞋踩踏瓷磚發出的噠噠聲,在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變得有點怪異。
她強忍著鑽心的劇痛,抬起白皙纖細的手,無力的抓住他的前襟,血蹭到了他那質地極好的手工西裝上,緊握攥住,用盡全力「求你,救我,呼呼呼,我,真的好疼..我不能,再丟了孩子」
孩子是她的命,這句話哽在喉頭,沒有出口,慘白的臉偏向了一側,昏厥了過去。
「阿良,大夫呢?哪去了」他幾近暴怒,額角的青筋都顯現出來,這樣的楚銘爵在阿良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過,他的楚總人雖然很冷傲不馴卻從不暴怒.……
「楚總,大夫已經來了,請您將大夫人放到移動床上,她需要手術」
楚銘爵冷抽了一口氣,手術?
他低頭望著懷中那滿身是血,慘白如紙的女人,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緩緩的將她放在移動床上,大夫護士趕忙推著朝著手術室跑去。
「.……楚總,請您放心,大夫人會沒事的」
阿良一直跟在楚銘爵身後,他們抵達手術室的時候,幽靜狹窄的走廊,楚銘爵斜倚著牆,目光緊鎖著手術室幽藍淡青色的燈,薄唇緊抿,面色沉靜,只有那指節泛白的手秒變成拳。
時間仿若靜止了一般。
他眼中像是過電影一般,一幕幕流轉著殷冉馨的臉,她笑了、她哭了、她輕輕闔上眼睛,秀美緊鎖,身下的血像溪水般流潺……
楚銘爵雙手插入額前散碎的髮絲之中,凜冽如霜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他後悔了,當初不應該將她嫁給大哥,她是那麼純潔乾淨的一個女人,怎麼可以讓她受這些?
氣若游虛的她,在最後一刻,依然要救那個孩子,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的孩子.……
他真是該死,為什麼要讓殷冉馨成為這場賭注的籌碼,他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發現大哥楚銘瑄比他想象的更加善於隱藏。
若是她死了.……他會如何?
楚銘爵倏然起身,快步走到手術室門前,他粗葛的氣息在幽靜的走廊之中,顯得異常清晰。
阿良一度以為楚銘爵想要破門而入,他倒抽一口冷氣,在猶豫是否要拉住情緒略有激動的楚銘爵。
好在,他修長筆直的腿來來回回徘徊在急救室門外。
他顫抖著掏出了一根香煙,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側手望了望腕錶,已經十五分鐘了,她彷彿被推進去一個世紀這麼久。
「對不起,先生,這裡是無煙區,不能抽煙.……」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個身穿粉色護士服的小護士,一臉嚴肅的警示著他,楚銘爵聞言面色依舊冷凝不凡,他咬了咬牙關,又望了望身後的手術室,重重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不知等了多久,時間靜止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豁然打開的大門,楚銘爵幾乎是秒衝刺的走到了大夫身邊。
「病人怎麼樣?她.……還好嗎?」
他聲音低沉嘶啞,天知道,他此刻的心跳得多快速。
「你是病人的家屬?」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一臉肅穆的回望著楚銘爵,他摘下了口罩露出了另外半張臉,劍眉下有一雙有神的眼睛,幹練沉穩。
「不……她是我的債務人」
那醫生顯然愣了一下,而後又恢復了平靜無波「好吧!這裡有份資料需要填寫一下,她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孩子沒有了,需要住院,請聯繫她家人來這裡簽字」
轟.……
楚銘爵腦中閃過一道悶雷,她的孩子沒有了?她該如何面對?
「好……阿良,你去辦一下手續,順便給楚家打電話,我哥若是不來,你就找個護工看著她吧!」
楚銘爵單手伏在面頰上,桀驁的臉上僅剩下懊悔。
手術室內,殷冉馨被退了出來,她髮絲凌亂面色慘白的躺在病床上,潔白的床上還沾染著些許血跡,像是冬天盛開的臘梅花,異常醒目。
「殷冉馨,你醒醒?你還欠了我很多,你給我醒過來.……」
任憑楚銘爵如何嘶吼,她只是安靜的躺在床上,精緻的輪廓被青藍的燈光映照得更加慘白。
他一直簇立在護士小姐身後,懊悔自責像是一股股浪潮侵襲著他。
「楚總,大少爺那麼沒有任何動作」
阿良拘謹的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楚銘爵安排的一系列試探同時還命令阿良密切監視楚銘瑄的動向。
「.……繼續監控,他一定會再有動作」
楚銘爵陰沉的臉,猶如北方修羅,他不管楚銘瑄的目的是什麼,一定都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