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死亡
許容歡慢慢地敘說著整個故事,眼淚也漸漸止住。
等她終於說完,我才開口,「你想過自己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我知道,可我已經這樣做了,便不想後悔。」她說。
我試圖張開嘴再勸說幾句,可嘴裡面全都是苦澀的味道,怎麼也開不了口。
「我求你一件事。」許容歡突然對我說道。
我看著她,「你說。」
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會幫許容歡做到。
她緊緊拉住我的手,哀求道:「其實我並不清楚他在洞原走黑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具體是跟誰再聯絡。現在我救他一命,也算了斷情緣,我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的,所有沒辦法從他身上獲得什麼情報。我現在只求一死,看在我什麼都不清楚的份上,你讓余總給我個痛快,好不好?」
我眼睛一酸,「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
她搖搖頭打斷我的話,「你知道這都是必然的,你們龍幫死了多少人,他們便要用更多的人命來償還,現在被我打斷,龍幫的兄弟們一定恨我入骨。」
「你既知道,為什麼還這樣做,就只是因為愛他嗎?」
看著這樣從容冷靜的許容歡,我心酸極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了,反正我的愛情從來都沒有開花結果過,這次想必也一樣,我心裡都清楚的很,」她看看這間小黑屋四周,「我在這間屋子裡想了許久,假設我和他這次真的都平安,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她的話音里滿是凄涼,從她成長為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兒時,她的生活便註定了不平靜。
所有的經歷都讓她深刻意識到,所謂的愛情是絕不會讓她有個圓滿的結局的。但她仍然易無反顧,然後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體無完膚。她已經心如死灰,不再惦念愛情,所以只想求得一死。
我流著淚點點頭,「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想過我們這些朋友嗎?」
她的心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一副行屍走肉,這樣的她我又如何能勸得動,雖然明知不可為,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因為她不僅是為愛情而生的,她還是我韓初夏的朋友。
「我好累,我不想想那麼多,好了,你走吧!」
許容歡一副不耐煩,伸手推了我一把,顯然不想多談。
我被她推了一個列跌,連忙扶住牆才穩住身體。驚愕地抬頭看向她,但她故意將頭扭向一邊,看樣子並不願理我。
我知道,她是怕我再與她過多交談,會讓她心軟,毅然絕然否定未來會有希望。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許容歡,但我毫無辦法,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奪門而出。
余驕陽坐在他的那張辦公桌后,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現在在我面前的他,才像是一個真正的領導者。
我默然的站在那裡,臉上一絲表情也無,任他打量。這是我們共事以來,第一次在某件事上有分歧。
終於,他開口,「所以?」
「所以,除了這個以外,有什麼辦法救她?」我問。
余驕陽臉色終於陰沉起來,「你明知道沒有!」
「可我還是想問問,她雖然並不無辜,但她也確實不知道多少內情,為什麼不能給她一次機會?」我反問道。
余驕陽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厲聲道:「韓初夏!」
他一聲嚴厲的呵斥,就好像寺廟裡的撞鐘在我耳畔迴響。我心中一凜,身上一個激靈,整個人彷彿才清醒過來。余驕陽從來都是叫我「彎彎」,從未喊過我的真實名字。
余驕陽接著又說:「你不必再多說,龍哥也知道你和她要好,不想讓我們為難,已經決定接手過去,這件事再沒得商量。」
龍哥?我怔怔的看向余驕陽,從他的眼神中確定這件事的事實性,既然龍哥要接手,那就真的像余驕陽所說,沒得商量。
想通這個關節,我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離,一時支撐不住,向前踉蹌一步,手掌撐在辦公桌上,心亂如麻。
余驕陽驀地站起身,快步繞過來扶著我到沙發坐下,滿臉擔憂。
「我知道許容歡對你的意義,但我們死了兩個兄弟,現在善後工作又是這樣的艱難,她還這樣做,你心中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是多麼的為難!」余驕陽嘆了口氣,柔聲說道。
我無聲落淚,是的,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可如果我不試著救她一救,總也不甘心。
「至少,別讓她呆在那裡面吧!」我淚眼哀求著。
余驕陽靜默了許久,終於點點頭,隨即著人將她帶到了一個普通的房間,但放了幾個人手在門外看著她。
龍哥很快派人過來交接,我不敢上前送許容歡,只好在余驕陽的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默默地注視著她。
她身上沒有一點傷痕,精神看起來也不錯,顯然沒有挨餓和受刑。她很配合,甚至不需要弟兄們的壓解,自動驅步上前,手上也沒帶著枷鎖。
我吸吸鼻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這是我唯一力所能及為她的做到的事。
走的時候,她回頭來看了看夜來香的整體建築,眼睛最後定在余驕陽辦公室的窗戶上,也就是我所站立的位置,好似知道我的所在一般。
我不禁一驚,後退一步才站穩身體。可我知道,她其實是看不到我的,因為這間辦公室內的玻璃都塗有特殊塗層。
她在這扇窗戶前流連許久,神思中有些依依不捨。
眼神里似有千言萬語,不能細說,我呼吸突然一滯,不知怎的,有一瞬間心痛難耐。
這時,我還並不知道,這一眼,會是永別。
當許容歡的死訊傳來的時候,我忽然間有些想笑,她才走了沒多久,還沒到H市,這怎麼可能!
我扯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余驕陽,你少騙人!我警告你,你不許再開這樣的玩笑,否則我會生氣的。」
余驕陽白皙的臉上泛起青色,眉頭擰起,眼睛緊緊盯著我,「彎彎,去壓送她的兄弟已經回來了,就在門外,剛剛你也看到,你知道我沒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