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野蕁麻花開
野蕁麻花開，無法麵對殘酷的現實，隻是因為殘酷的心。
野蕁麻物語
“穆青淩，我們到底去哪裏啊？”我不滿的吼道。一路走來，他一聲不吭，一直快步走在前方，像在沉思些什麽，他的背影給我一種可怖的感覺，我忽然不敢往前走，忽然擔心前方。
“到了。”穆青淩忽然回頭，低著頭道，聲音同表情一般淒清。
眼前是一個華麗的客棧，上麵寫著‘流淥淓’三個大字，字跡蒼勁，卻給人一種脂粉的味道。隱約的琵琶聲從內傳出。
“是妓院？”我驚訝的看著穆天涯，不解道。
“不是，放心吧，況且你現在穿的是男裝。可以進去。”穆青淩雲淡風輕的說著先徑直走進去，不解他的意思，我也跟著走了進去。
大廳正中央坐在一個歌女，帶著紫色的麵紗抱著琵琶清彈清唱著。四周零星著坐著些聽曲的人，正細細品著茶。
“獨孤先生？”一個人站起身朝我拱手。細看卻是李英，李英是個武術世家的單傳子弟，性格不可一世，在秋爽齋聽了我一番對孫子兵法的見解後，對我卻很是佩服。
與他同桌的人見此，也趕忙起身，眼中滿是對我的驚訝和敬佩。
“不介意和我拚桌？”李英站起身讓座給我，他同座的人也隨聲附和。
“不好意思，我們有事。”穆青淩鐵青著臉拉過我往樓上走。經過台前時低聲說了些什麽，向二樓雅間走去。
坐定後，望著窗外早已消退的夕陽，忽然想起阿水。
“憂情，你知道哥為什麽不許你出去嗎？”穆青淩低聲問，聲音中下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可依舊是隱瞞……
為什麽？還沒問出口，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著綠色衣服的女子走進，戴著麵紗，垂著眼，手中抱著一把古箏，那把古箏，竟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流淥淓，隻是個茶館，她是這裏彈曲彈得最好的，而且詞很美，不過她隻唱同一首曲子，而且隻唱給有緣人。”穆青淩道，不過眼神一刻也不曾離開過那個綠衣女子。
古箏清脆的錚錚聲響起，頓時心一怔，有點點的溫暖，點點的熟悉。
“她叫什麽名字？”我脫口而出。
“淚無語。”穆青淩道。淚無語，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這首詩，這個朝代應還未出現，那麽，這個女子……忽然想起和阿水說的話——“賣身不賣藝的歌女。曲罷常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倒也可以嚐試一番了。畢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啊。”
正想著，《虞美人》的旋律從古箏間傳來。“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多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我隨著旋律唱了起來，聲音哽咽著，卻仍用哽咽的聲音唱著。
站起身來，走到她的麵前，撫摸著這把古箏，通體碧綠，手感溫熱，是上好的古玉，箏弦是上好的天蠶絲，這把古箏，在何時見過，總有種熟悉之感，卻說不出。
“憂情。”穆青淩在身後輕喚我的名字。我扯掉蓋在阿水麵上的麵紗，一張熟悉卻淚流滿麵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阿水？竟真的是她？她怎麽會在這裏？不是在江家嗎？
“姐姐。”阿水抬起頭，低聲哽咽著喊出我的名字。
一時間愣住，那張淚流滿麵的臉……沉默半響……
“阿水？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我扶她坐下，輕聲問。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故？阿水竟落得如此境地？
“姐姐，你出嫁後的第二天晚上，家中忽然遭了火災，隻有我一人逃了出來，火勢很凶猛，大火連燒了三天，把一切都燒沒了，現在江家，隻是一堆廢墟。洛城的人現今都對此議論紛紛，卻無人知曉火災的來源。”阿水顫抖著聲音低聲訴說著。可每句話都深深打擊著我的心，像是即將複燃又被人破滅的死灰，爹死了，江家毀了……難怪穆天涯不許我外出，難怪穆青淩要帶我去這兒。
“江老爺的屍體已經找不到了，哥按位置尋了些泥土，葬了。”穆青淩在一旁低聲道。我卻沒有心情感知這些，爹死了，真的死了，他慈祥和寵愛的表情顯現在我的眼前，忽然，破碎。一種熟悉的感覺浮現在腦海，何時？我曾經曆過這般的憂傷？何時？有過這樣的失去最親的人的感覺？頭發出重重的痛楚，腦海中重複著一些奇怪的畫麵：爸爸媽媽，失事飛機，血淋淋的場麵，錐心的痛楚……
“姐姐，節哀順變。”阿水拉著我的手安慰道，可她分明同我一般傷心。
“那阿水，你怎麽會出來？有沒有受很重的傷？為什麽會來這裏？”我歎了口氣，低頭不語，半響才反應過來，關心的問阿水。如果江家失火，那阿水怎麽會活著？
阿水虛弱的朝我一笑，語氣中有逃避的意思：“我也不清楚，是一個黑衣人帶我出來的，說是那天家中有難，所以帶我出去。”
一個黑衣人？預知未來的還是放火的人？我無心去想。
沉默許久……
“憂情，我們回去吧。”穆青淩突然道。
“你先回去吧。我要陪阿水，我們住秋爽齋，可能不回穆家了。明天有空我再去找娘告別。”我看著阿水，搖搖頭。
“阿水也可以住穆家啊。娘一定會喜歡她，哥也肯定會同意的。”穆青淩雖是問我，眼神卻一刻不曾離開過阿水身邊。
穆青淩，該不會是，對阿水動情了吧？
“好，我去找這裏的老板，帶阿水走。”我站起來，道。
“姐姐，不用了，我們直接走就是。”阿水低聲道。垂著的眼中有著無法掩飾的隱瞞。
究竟是誰帶阿水來這裏？究竟是誰幫阿水？還有那把古箏，我是見過的，究竟是誰的？一係列疑問鋪滿腦海,卻縷不清頭緒。阿水的身世到底是什麽?又是何人助她?
一切的一切縈嬈在腦海，找不到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