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動亂
大風起兮雲飛揚！
伴隨著碼頭上的一場“燒烤”，坎奇普蘭城的境況急轉直下。
保健丸的價格在當天就直接腰斬了！
並且是幾乎沒有碰到任何阻力，就繼續朝著另外一個腰斬進軍。
“死人了！有人上吊了！”
“城西有家人出海逃走了，欠下了一大筆債務！”
“城南發生了血案，親兄弟之間直接兵戎相見了。”
“聽說這個月官員的俸祿發不出來了，國庫裏隻有保健丸，沒有金銀。”
“聽說了沒，布哈拉餐廳旁邊那家開了幾十年的鋪子，倒閉了，據說掌櫃的囤積了大量的保健丸，眼下直接就沒有任何閑錢采辦物資了。”
各種各樣的消息，在短短一兩天時間就充斥著坎奇普蘭城。
“掌櫃的，我們餐廳這兩天都沒有什麽人來用餐了呢。”
瓦爾基滿麵愁容的來到了瓦迪亞麵前。
最近兩個月，是布哈拉餐廳生意最好的兩個月。
不客氣的說，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瓦迪亞比去年一年掙得錢還要多。
這就跟有些旅遊景點的旺季一樣，那些民宿和餐廳，幾個重大節假日掙的錢，可能比全年其他時間全部加起來掙得還要多。
東西貴了，生意反而好了。
猛然間從生意火爆變成門可羅雀，瓦爾基立馬就感受到了壓力。
要知道，布哈拉餐廳為了應對客流增多，可是擴招了不少人手，現在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就意味著一半以上的人，都可以考慮砍掉了。
“做好過冬的準備吧，坎奇普蘭城的有錢人基本上都在這次保健丸的價格變化之中，損失慘重，他們哪有心思，哪有錢財再來我們餐廳消費？”
瓦迪亞的心態倒是比較不錯。
對他來說，自己躲過了保健丸這個劫難，就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了。
更不用說布哈拉餐廳在這兩個月，已經把今年該掙的錢都全部掙下來了，甚至把原本明年掙的錢也掙完了。
所以生意不好做，他也沒有那麽的在乎。
“那怎麽辦呢？掌櫃的您要養這麽多人，如果沒有什麽客人的話，就沒有辦法掙錢呢。”
瓦爾基有點擔心瓦迪亞會解雇一些人手。
雖然他肯定不會是被解雇的對象，但是裏麵的每一個夥計，他都比較熟悉，知道這些夥計背後其實都是一個個家庭，自然不想看到這些家庭失去經濟來源。
“這餐廳的土地是我自己的，不需要繳納租金給誰；現在的花費無非就是夥計們的工錢和食材的購買費用。生意不好了，食材肯定就不會購買那麽多了，所以這方麵的支出也會降低，不會有太多的直接損失。至於夥計們的工錢，我先按照現在的水平發個三個月，如果局麵還沒有好轉，就隻能砍掉一半了。”
瓦迪亞是生意人，自然不會一味的在那裏做慈善。
但是，他畢竟也是一個有人情味的生意人，沒打算現在就解雇誰，甚至都沒有打算直接降工錢。
“那我替那些夥計多謝掌櫃了，其實哪怕現在就降低工錢，大家也都是可以理解的，隻要掌櫃的您不解雇人，他們就謝天謝地了。如今的坎奇普蘭城，突然之間就多了不少的乞丐和無家可歸的人，好些人居然連吃飯都有問題了。”
瓦爾基覺得自己現在是完全看不懂城內的局麵了。
按理來說，天竺南部的氣候非常適合農作物的生長，幾百上千年來，很少有人是被餓死的。
這些年，坎奇普蘭城內的糧價也一直不高，百姓們普遍不用擔心被餓死。
當然，能不能吃好，那就看家庭情況了。
可是，這些天，布哈拉餐廳門口卻是經常有人來乞討，這簡直是刷新了瓦爾基的認知。
“你讓夥計們都小心一點，能夠住在餐廳後麵的院子裏，就盡量住在那裏，沒事不要到處亂跑。我有一種感覺，坎奇普蘭城，可能要亂上一陣子了。”
瓦迪亞這種商家的政治嗅覺是很敏銳的。
通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已經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那麽多人受到了重大的損失，甚至連帕那瓦王朝的賦稅收入都被拿去換保健丸了，如今保健丸的價格一落千丈，不出事才怪呢。
“您放心，我跟大家再強調一下，除了出去采辦食材，其他時候誰也不能離開，直到城內的局勢明朗之後，再看怎麽辦。”
瓦爾基鬆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掌櫃，果然還是值得大家追隨的。
“餐廳裏沒有什麽客人，大家閑在那裏也很無聊，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麽事情來。這樣，瓦爾基，你去想辦法采辦一批刀劍回來，組織餐廳裏的夥計在院子裏練一練，最好就能從坎奇普蘭的守城將士之中招募一名身手不錯的人做護衛統領，讓他帶著大家學一點防身之術吧，免得到時候真的出亂子了，大家連自保的實力都沒有。”
瓦迪亞已經在為最壞的情況做打算了。
而坎奇普蘭城的局麵，確實也是朝著不斷變壞的方向進展。
……
“四哥，今天父王召集百官商討事情，可是居然有三成的官員都沒有出席，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
帕那瓦王朝的王宮之中，九王子麵色難看的站在沙摩托麵前。
這段時間，不管是對九王子還是對四王子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原本翻了幾番的身家，瞬間就跌到了穀底。
關鍵還是那種看不到底的山穀。
“哼，那些來出席會議的官員，也不見得帶著什麽好心。你沒看好幾個人都跳出來說這個月的官員俸祿，為什麽拖了半個月都沒有發嗎？現在的情況是怎麽樣子的，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明知故問之下，不就是想要找人問罪嗎？”
沙摩托的心情也非常不佳。
當初可是在他的建議之下，整個王國的賦稅收入才被拿出來購買了保健丸。
如今出了大事，自然是要他來背鍋。
但是，這種鍋，誰也不願意背啊。
“這些官員，當初通過保健丸售賣獲得了大量的錢財的時候，每個人看到我們都笑眯眯的，一副我們是他們再生父母的樣子；如今保健丸價格大跌，他們貪心囤積了大量的保健丸在手中，身家一下大幅度貶值，立馬就覺得使我們的責任了。
哼，雖然他們大部分都是我們的下級會員，但是我們又沒有強迫他們去購買保健丸，這是他們自己決定要做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決定做的事情，不是應該自己承擔後果嗎？”
九王子本來自己就受到了挺大的損失，現在朝中大臣又全部把責任往他跟沙摩托身上扔，搞的他壓力也很大。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當務之急是到底要怎麽解決這個問題。保健丸的價格要是再這樣下跌下去，那麽真的就跟一個泥丸子沒有什麽區別了。”
沙摩托還曾經幻想著能不能把保健丸當成是天竺各地通用的貨幣，現在看來，隻能嗬嗬了。
“二哥冒險去進攻那些唐人，想要從根源上解決保健丸泛濫的問題，但是結果你也看到了，那些唐人就像是施展了魔法一樣，二哥帶著一千多名將士去攻打他們，居然連對方的船隻都還沒有靠近，就損失慘重，大敗而歸，就連他自己都丟掉了性命。這種情況下，誰還敢帶兵再去攻打唐人？”
雖然死去了的人名義上是自己的二哥，但是不管是沙摩托還是九王子，其實都不是特別在意。
沒辦法，王室裏頭，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往往比普通百姓要淡漠的很多。
二王子死了，四王子和九王子算是少了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他們開心還來不及呢，隻是不好表達出來而已。
“這幾天，城內已經開始出現了好幾起騷亂了。之前作為保健丸銷售的大戶，我的一些下級會員，直接就被下下級會員圍毆，連院子都被人給燒毀了。至於城外，那些農戶本來就有許多人因為甘蔗種植而損失慘重，現在又被保健丸折騰一頓，立馬就活不下去了，這才是最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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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愁容。
作為帕納瓦王朝宗室子弟當中最有見識的王子，他看到的東西已經不僅僅是錢財的得失了。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帕納瓦王朝的統治，很可能會受到衝擊。
這是絕對沒有辦法接受的事情啊。
偏偏現在不管是朝中的官員，還是軍中的將士，都有許多人在這場風波之中損失慘重。
更要命的是朝廷現在連官員、將士的俸祿都發布出去了。
拿錢辦事！
換一句話，沒有拿到俸祿，大家就不幹活了。
這種事情，天竺人是真的幹得出來的。
“父王已經安排心腹將領加強城門守衛，哪怕是城外發生了動亂，也不會波及到城內的。”
九王子這話剛剛說完，仿佛就像是上天要過來打他的臉一樣，旁邊就有一名將領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四王子，九王子，城外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
沙摩托和九王子對視了一眼，馬上緊張的看著這名將領。
“一幫賤民暴動了，他們打砸了鎮裏麵的富商，然後又把城外的一個糧倉給搶了，如今正在開倉放糧。所有領取了糧食的百姓，如今都加入了暴動的隊伍，規模已經超過了一萬人，很可能現在已經超過了兩萬人，聲勢非常龐大啊。”
“城外不是有一座軍營嗎？那裏駐紮了三千精銳將士，難道是吃幹飯的嗎？為什麽沒有去鎮壓？”
沙摩托沒想到局麵居然這麽快就朝著自己不想看到的場麵發展了。
在天竺，雖然隔三差五的會有一些賤民鬧事，但是成千上萬的這種規模，是非常罕見的。
一般來說，隻有發生重大災難的時候，才有這種風險。
可是這幾年，都可以說是風調雨順，正常來說根本就不應該有這樣的糟心事發生。
“四王子，不是我不想安排人去鎮壓，關鍵是派出去的第一隊人馬，還沒有跟人動手，就自己投入了對方的懷抱，成為叛亂隊伍的一部分了。幾個本來要反對的軍官，如今早就身首異處了。”
“為什麽？他們不是我們帕納瓦王朝的精銳隊伍嗎？為什麽他們連鎮壓都沒有鎮壓，直接就投降了？”
九王子在旁邊忍不住插話，將自己心中的憤懣之情表達的淋漓盡致。
但是，那又有什麽用呢？
“我剛剛了解到了一些內容，那些軍官前兩個月就私下截留了士卒們的俸祿，說是下個月一起發；但是上個月他們的錢都換成了保健丸，所以還是沒有按照正常的情況發，到了這個月發俸祿的時候，保健丸的價格已經開始暴跌，最關鍵是你想賣也賣不出去，這麽一來，那些士卒的俸祿，自然也是發布出去了。
連續三個月沒有拿到俸祿的士卒，本來心中就有非常多的不滿。在鎮壓賤民暴亂的時候，被人一煽動，立馬就加入了對方的隊伍。所以賤民們的叛亂隊伍才會短時間內就增長到了萬人級別。
四王子，如今隻能請國王陛下立馬安排王宮的精銳護衛隊出城去鎮壓了，其他的隊伍我覺得不一定可靠啊。”
沙摩托聽了這名將領的話。臉色一片慘白。
出大事了！
這是真的出大事了啊！
如果不解決官員和將士們的俸祿問題，那麽帕納瓦王朝根本就沒有辦法正常運轉起來。
這國家的體製沒有辦法運轉，將會帶來一係列的問題。
“老九，你去召集城內的富商，看看大家能不能都拿一部分錢財出來，看看能不能把將士們的俸祿給先發放了。我現在去找父王商量平叛的事情。”
慌亂之中，沙摩托深呼吸一口氣，開始手忙腳亂的安排了各種對策。
不過，帕納瓦王朝的局麵，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淪陷。
無數的牛鬼蛇神，借著這個機會開始動了起來。
所謂的時勢造英雄，不僅在中原王朝適用，在天竺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