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仿佛有人將他放在火焰上炙烤。
好冷……
仿佛有人將他丟入冰窖中冷凍。
“不好了,衛公子開始抽搐了。”
醫館中。
大夫看到不停抽搐的衛斐然,忙招呼助手來:“快,你們把他給按住,再用毛巾堵住他的嘴,千萬不能讓他咬到舌頭。”
沈暮煙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上,看著大夫忙進忙出,她的腦海裏,想得全是,如果衛斐然就這麽走了,自己要怎麽辦?
“沈姑娘……”
秦三元走上來,將自己的身上鬥篷解下來披在她身上安慰道:“這家宋氏醫館的宋大夫醫術也很厲害,他一定有辦法治好衛兄的,你別太擔心了。”
沈暮煙沒回應秦三元。
“沈姑娘,你跟衛兄是不是很早就認識了?”剛剛在懸崖邊上,風聲很大,勉強讓秦三元聽到幾個關鍵字,他憋了一路,這兒有點忍不住開口問道。
沈暮煙眼神動了動,終於回過神來,視線落到秦三元的麵上:“秦縣令,對我跟他的事情,很有興趣嗎?”
“不不 ,沈姑娘,你誤會了。”秦三元嚇得連連擺頭,“我隻是頭一次看到你這麽傷心難過,而我跟衛兄相處之時,他卻很少提起你的。”
沈暮煙閉閉眼,深深呼吸幾下,才睜開眼:“我跟他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不過我要謝謝秦縣令,等他好了,一定讓他登門道謝。”
這話,在秦三元聽來。
沈暮煙跟衛斐然是一對。
他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秦三元心裏突然不快起來,忙站起來說道:“那我先過去看看有什麽幫忙的,沈姑娘天色很晚了,我要不要先派人送你回去歇息?”
沈暮煙搖搖頭道:“不用了,我要守著他,他一日不醒我一日不走。”
秦三元歎了一氣,他明白自己的話,對沈暮煙完全沒用,隻能任由她而去。
一直到天蒙蒙亮。
醫館的宋大夫才將衛斐然身上的傷口全部上了藥塗好藥粉,更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湯藥灌入衛斐然的口中。
接下來,就要看衛斐然的求生意識了。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沈暮煙寸步不離地守在衛斐然身邊,外頭正是新年,她卻置身於地獄一般,每日盼望著衛斐然能夠醒來。
可,衛斐然就好像在報複自己一般,遲遲不醒。
他的氣息,始終微弱。
沈暮煙要離得很近,才確認他是在呼吸著,是活著。
宋家大夫每次診脈,都是搖頭歎氣。
沈暮煙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直到……
十日後。
累死兩匹馬,得到消息,就連夜趕回來的雲知行。
“大人,大人!”
雲知行從自己肩頭卸下一個巨大的藥箱,扭頭對著圍在床前的人說道:“你們都出去,我要給大人針灸治療。”
“呯!”
這是半個月一來,沈暮煙頭一次離開衛斐然的床邊。
炙熱的太陽照耀在她身上,忽然間讓她天旋地轉。
“暮煙!”
還好有眼疾手快的戚玖歌一把扶住她:“你這半個月以來都沒吃什麽東西,再這麽下去,等衛將軍好了,你卻倒下了。”
沈暮煙連推開好友的力氣都沒有,但仍然倔強地搖搖頭道:“不用了,我吃不下去。”
“沈暮煙!”
一聲怒吼,讓沈暮煙聞聲望去。
看到站在院中衛斐然四個下屬,一臉怔怔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麽都回來了?”
“大人重傷是不是跟你有關?”司庭軒是關心則亂,上前一步瞪著沈暮煙就狠狠嗬斥道。
“司庭軒,你胡說八道什麽?暮煙她什麽都不知道。”戚玖歌上前怒目她,“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讓衛將軍陪著我去清涼縣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司庭軒冷冷一笑:“對,這事你也逃脫不了幹係。自從太子妃過世後,大人想方設法地折磨自己,我們不知勸了多少回,可他還是一意孤行,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就一定要把自己的命搭上,把我們這些兄弟都棄於不顧,他還配什麽當將軍。”
司庭軒強有力的話,聽得沈暮煙腦子嗡嗡作響,她深深吸氣,站直身軀,邁開腳步一步步走向盛怒中的司庭軒:“司庭軒,你是最早追隨他的,他什麽性子,你到現在都不了解嗎?他如果當真棄你們不顧,棄軍營那些千萬將士不顧,那麽他就會在太子大婚之日,帶著太子妃逃婚私奔!”
司庭軒腳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怎麽知道的?大人何時把這些話都講給你聽了。”
事到如今。
再隱藏身份已經沒有意義了。
沈暮煙搖搖頭,冷笑地看著司庭軒:“我不光知道你司庭軒,石玉堂,秦昊天,曉鴻飛,雲知行,你們五個是怎麽跟隨衛斐然的,跟他出生入死,除了他,你們自己,天底下就我最清楚。”
“不可能!”
司庭軒當即否認:“除了大人跟我們自己,剩下就隻有已逝的太子妃最為……”
他突然停住了。
雙眼中充滿了不相信,抬頭愣愣地看向沈暮煙:“你、難道是……”
“司庭軒,你曾經前來試探過我,想看看我跟已逝的太子妃到底什麽關係,你的方向對的,但你的想法不夠大膽。”沈暮煙微微一笑,眉宇間露出令幾人熟悉的神采,“我跟太子妃的確有點關係,因為我就是林婉兒本人。 ”
“荒唐,什麽太子妃本人,世上哪有這麽離奇的事情。”司庭軒白著一張臉完全不信。
“是真的,我可以上來證明。”
剛巧,這個院子裏,沒有外人,戚玖歌走上來解釋道:“我是第一個知道暮煙身份的人,那時我一心求死,是暮煙自爆身份,才將我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您是真太子妃?”
石玉堂走上來,一臉不信地看著沈暮煙,突然一拍腦袋喊叫起來:“哎呀,您要是太子妃,那我們每日還讓您做飯洗碗的,我們豈不是要掉腦袋?”
“老石,她說什麽,你就信?”司庭軒狠狠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