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煙,你怎麽教導你弟弟的?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兒?”牛大娘手中拿著藤條,氣勢洶洶地走上來,那架勢,恨不得將沈家姐弟生吞活剝了。
“把眼淚擦掉。”沈暮煙拍了拍弟弟的頭,慢悠悠從驢車上下來,有一種從軟輦上下來的架勢,微微抬高下巴輕蔑地看著麵目可憎的牛大娘,“牛大娘,你說我弟弟在紅薯下藥?下什麽藥?”
“巴豆粉!”牛大娘說來就氣,“我兒子拉了一個晚上,人都虛脫了,沈暮煙,你今兒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他的。”
“我弟弟為什麽要在紅薯中下巴豆粉?”沈暮煙冷冷一笑,“村裏人都知道,你兒子小豆子平時仗著人高馬大,總是欺負村裏弱小的孩子,而昨天他怎麽那麽好心給我弟弟紅薯?”
牛大娘被沈暮煙問得一愣:“這我哪裏知道。”
“暮秋,你說,你是怎麽得來的紅薯?”沈暮煙將沈暮秋推到眾人跟前低頭小聲說道,“不要緊張也不要怕,將你怎麽得來的紅薯,都說出來。”
沈暮秋望著沈暮煙淡淡的眼眸,不知為何忽然間內心就平靜下來,他想了想鼓起勇氣說道:“是小豆子,他讓我從他胯下鑽過去,他就把紅薯給我。”
村民一聽,沈暮秋是這麽得來的紅薯,頓時麵露同情。
“胡說八道,我家小豆子天性善良,怎麽會做這種事情。”牛大娘見村民們麵露鄙夷,頓時衝著沈暮煙大喊大叫,“沈暮煙,你教唆你弟弟撒謊,你什麽東西!”
沈暮秋聽得生氣,低頭在地上抓一把沙土狠狠扔向牛大娘:“不許你罵我姐姐!我雖然年紀小,但我能明辨是非,小豆子就是讓我鑽了胯,我沒有撒謊。”
沈暮煙低頭瞧著如同一隻護食小獸的沈暮秋,明明剛剛還在被牛大娘打得嗷嗷哭,這會兒卻挺起小身板維護起自己。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在她心裏滋生。
“牛大娘!”
沈暮煙輕輕吐了一口氣,將沈暮秋攬在懷中,眼神冷冷地看著牛大娘:“莫家村都知道我們姐弟日子過得艱難,每日都在為吃穿奔波,哪有精力去搞什麽巴豆粉下在紅薯上?”
“對呀,沈家姐弟連飯都吃不起,哪裏有錢還買什麽巴豆粉?”一位村民實在看不下去幫著兩人說好話,“牛大娘,你一個大人欺負兩個孩子算怎麽一回事?”
“就是說,你家小豆子什麽脾氣,我們還不知道?村裏哪戶孩子沒被你家小豆子欺負過?上次還不是把黃鐵匠的小兒子打得頭破血流,你家還不是賠了不少錢,怎麽現在看沈家姐弟沒個大人,就這麽欺負人家?”
“你們?”牛大娘愣住了,完全不相信村民們會幫沈家姐弟說話,“你們知道什麽,我家兒子現在還躺在床上呢,你們看熱鬧不嫌事大,走走,都給我滾開。”
“村民都說了小豆子平時欺負人習慣了,那是不是有一種可能,是他在紅薯上下了巴豆粉,好看我弟弟出醜?”
沈暮煙一句話,直接把牛大娘說愣住了。
“怎麽?沒話說了?”
“沈暮煙,你少顛倒黑白!”牛大娘如同一隻瘋狗一樣,嗷嗷叫喚,“我兒子又不傻,真是他下的,他怎麽會拿起來直接吃了?”
沈暮煙麵露無辜:“可能他幹得缺德事太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一句話,說得在場圍觀的村民們忍俊不禁,以前怎麽沒發現,沈暮煙這般能說會道。
“你,你們……”牛大娘氣得胸口疼,跟沈暮煙唇槍舌戰半天,居然一點上風都沒占到。
“牛大娘,你若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不如我們找計村長解決。”沈暮煙歪頭一笑,“我相信,他可以給我們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
計村長,莫家村最公平公正的村長,無論誰家芝麻大小的事兒,還是天大的事兒,找他,一定幫你圓滿解決。
“這種事兒,犯得著找計村長嗎?”牛大娘虛了,前頭她男人跟村裏一位農夫因為人家不小心撞她男人一下,結果一路打到計村長那兒,被他狠狠教訓了一頓,眼下沒過幾天,又帶著兒子上門,計村長一定會罵死他們的。
“可我不能讓弟弟白白挨了頓打?”沈暮煙雙手輕輕落到沈暮秋肩上,“萬一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傷害,等將來大了,心裏一扭曲,報複你們全家上下,那怎麽辦呀?”
牛大娘打個寒顫,看向沈暮煙那張陰森森的臉龐,快速從腰間摸出三個同伴往地上一扔:“今天算我倒黴。”
沈暮煙盯著地上的三文錢,低頭看向弟弟:“你想出氣嗎?”
沈暮秋一愣,有些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把地上的三文錢拾起來,然後狠狠砸向牛大娘。”沈暮煙蹲下來嘴唇貼近沈暮秋的耳邊,“告訴她,不要她的臭錢,讓她滾蛋。”
沈暮秋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他滿眼期待看著姐姐,仿佛在問真的可以嗎?
沈暮煙點點頭,沈暮秋立馬跑上前,彎腰從地上抓起混滿泥土的三文錢,當著村民的麵狠狠往牛大娘身上砸去:“我才不要你的臭錢,讓你欺負我,你給我滾蛋!”
這感覺,真是爽呆了。
牛大娘被砸得滿頭滿腦,回神間剛要開口大罵,沈暮煙涼颼颼地來了一句:“牛大娘,暮秋小,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沈暮煙,你,你!”牛大娘徹底被這句話傷到了,因為這句話是是自己經常跟帶著被兒子欺負孩子上門討說法的大人們常說的一句話。
“暮秋,我們回家,姐姐給你上藥。”
沈暮煙牽著弟弟的手,經過牛大娘身旁之時,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是不是很憋屈?我不妨告訴你,紅薯裏頭的巴豆粉,我下了雙份的,嗯……可能還加了其他一點藥,你最好找個大夫瞧瞧,要不然,你的兒子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