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兵進澄海
李元利是乘坐「海軍一號」鐵甲艦到達潮州的。
「海軍一號」長達六十米，前後甲板各安裝了一個炮塔，每座炮塔各裝備兩門八十毫米艦炮，船身兩側也開有炮門，分別裝備五十和五十五、六十毫米小口徑艦炮，全艦共裝備火炮八十八門。
它的排水量達到了一千五百噸，由四台五百馬力的蒸汽機提供動力，滿載的情況下續航里程七千里，在這個時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座海上移動堡壘。
只要彈藥充足，沒有哪條敵船能靠近它一百米以內！
李元利本來還準備看看這個天地會的「紅旗香主」長得到底是什麼模樣，沒想到吳六奇竟然望風而逃。大興軍以前遇上的敵人，除了小股韃子外，基本上還沒有棄城而逃的，看來這吳六奇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陸路大軍分成兩路，分別由李定國、王拙統帥，一路從廣州出發，經河源、梅州抵福建龍岩，另一路從惠州出發，經揭陽至潮州然後再入閩。
步兵本來就不快，而且一路上還要將各府縣納入治下，配合戶部、吏部人員安撫百姓、恢復民生，所以速度更慢，李元利到達潮州之時，李定國所部離潮州還有一兩百里。
要想從鄭成功手上將福建搶過來，人少了肯定不行，而且主要還得靠步兵。但李元利沒有在潮州等待李定國，而是又率領艦隊順韓江而下，準備出海去將沿海的府縣和島嶼先行清理一遍。
清軍逃跑之後，潮汕各地就陷入了一片混亂，許多人趁火打劫，大興軍現在要收拾的就是這些人。
沿海的島嶼百姓較少，但卻有不少小股的海盜和逃竄來的敗兵，南澳、柘林等島嶼、港口因為佔了地勢之便，更是成了海盜和走私商人彙集的地方。這些地方才是李元利這次行動的重點。
船隊還沒到澄海，顧炎武便找上了李元利對他道：「殿下，您前幾日說鄭成功在澄海歐汀寨殺了數萬人，如果事情確實，這些人的屍首沒人收埋，難免曝屍荒野，而且時日長了也容易引致瘟疫，殿下看看能否在歐汀耽誤些時日，先收殮了這些百姓？」
到了今日，顧炎武仍然不大相信鄭成功會屠殺數萬無辜百姓，現在有這種機會，他當然想去實地看看這事是否謠傳，或是其中有什麼隱情。
但如果明目張胆地質疑，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因此婉轉地向李元利提出了這個要求。而且他說的這個理由也有道理，幾萬具屍首不掩埋，確實容易滋生瘟疫。
李元利本來就準備到澄海停留，因為他的想法和顧炎武一樣，前些時日軍情司送來的情報只有短短几句話，根本不知道在歐汀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這一次他肯定要將這件事情搞個水落石出。
澄海地處韓江出海口，三面臨海，沿岸港口也多，李元利在南港靠岸停船，率部進了澄海縣城。
澄海縣所在地名為澄城，原先有清廷派駐的地方官吏，但現在已經逃散一空。百姓們見江上停了十多條鐵甲戰船以及無數木船，城內又來了許多士卒，全都嚇得在家中不敢出來。
李元利一進府衙，便令封義去聯絡軍情司在此處的細作，然後又派人出去張貼安民告示，隨行各部官吏也開始忙碌起來。
不過半個時辰，澄城百姓便都已經知道入城的是大興軍，當他們知道漢王殿下親自來到澄城，大興軍就要在這兒設置官府之時，城內許多百姓都喜極而泣，有的還買來鞭炮燃放。
大興軍於去年收復廣州附近府縣，但因為清軍潰兵往廣西方向逃竄，而且廣西本來就有清廷派駐的官吏和綠營兵，因此大興軍肯定是要先平廣西，東北方向卻只進到惠州一帶。
惠州和潮州相隔不過五六百里，而且沿海民眾借了帆船之利，信息往來十分便利，潮汕地區的老百姓已經聽說了大興軍兵力強盛卻於民秋毫無犯，漢王殿下一心為民，他們早就對大興軍翹首以待了。
澄海因為地勢的緣故，建縣百年來，各路海盜以此為跳板，從澄海登陸侵掠各州縣，百姓飽嘗海盜侵凌的痛苦。前明時朝廷置澄海縣，目的便是為了防備海盜。
但海盜從海上乘船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出沒海上來無影去無蹤，駐守官兵拿他們完全沒有辦法，只能任由海盜橫行於澄海十二個港口。
明代朝廷派遣到澄海的官員，大多數人畏賊如虎，連府衙也不敢進駐，長期住在潮州城的行館里，當時潮州各縣都在潮州開元寺內租賃僧舍作為府城辦事處，澄海縣也依例在此設置行署，遙控指揮澄海縣一應事務。
當官的都怕到這種程度，士卒當然不會賣命。因此澄海各村寨都建起堡寨，用以抵抗海盜劫掠，但這種堡寨能擋得住小股海盜，對鄭成功這樣的大軍來說，卻無異於螳臂當車。
歐汀寨離澄城只有二十餘里，李元利帶了顧炎武與路氏兄弟等人準備先到那兒去實地查看，剛走到府衙門口，卻見左面街道盡頭處走來了一群百姓，為首的是幾位白髮蒼蒼的老漢。
李元利停下腳步，不一會那群人便走到府衙門口，李元利問道：「各位鄉親可有何事？」
當先那老漢見李元利氣度不凡，連忙躬身抱拳道：「草民等前來求見漢王爺爺，還請這位大人能夠替草民通報。」
「老丈折煞我了！」李元利這才二十多歲，卻在這老漢口裡成了「爺爺」。「我就是李來亨！各位鄉親，請進府衙內說話！」
他本來就想了解歐汀屠殺的真相，正好從這些百姓口中打探一二。
幾名老漢聽得眼前這位就是漢王殿下，慌忙顫顫巍巍想要下跪，李元利連忙命人扶起他們道：「各位老人家年事已高，不用行此大禮！」
幾位老漢身後的百姓這時已經盡數跪倒在地，一個個口中只叫：「草民拜見漢王爺爺！」
李元利大聲叫道：「各位鄉親免禮！」
那些跪著的百姓還是不肯起來，李元利向栓柱做了一個眼色，親兵們齊聲喝道：「漢王殿下有令！眾百姓免禮！」
老百姓們畏懼官府，更何況這可是威名赫赫的漢王殿下，李元利以前也經常碰到這樣的情形，所以便叫親兵們準備了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