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短兵相接
明時的昆明城,整體看起來就象是一隻烏龜,南門為龜首,朝向南方的滇池,北面為龜尾,靠著北面的蛇山,大東門、小東門、大西門、小西門則是龜的四足。
「龜城」中的李定國既作出了決定,這兩日來卻也吃得下睡得香,無非就如蜀王劉文秀所說的那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固守昆明,死則死耳」。
「稟殿下!大興軍前軍已至小東門外五里處,信使送來了劉體純的回信。」剛吃過早飯沒多一會,一名親兵就急匆匆地跑來向李定國稟報。
李定國接過來一看,卻就是自己當日寫過去那一封,只是在背面多了「龍飛鳳舞」的兩行字:卯時三刻,盤龍江畔。
「他娘的劉二虎!」李定國憤憤地罵了一句,這卯時三刻是哪一天的卯時三刻?盤龍江長兩百里,誰知道你這盤龍江畔是在哪裡?
「李柦,你安排人去劉體純軍中,搞清楚約戰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另外除了參戰的兩千士卒外,每方只能帶一千人,不能用火器,也不能用弓弩……算了,本王還是再寫封信去吧,免得你小子記不清楚壞了大事。」
李定國寫好書信又仔細看了一遍,覺得並無遺漏,這才命人送往劉體純軍中,只過了一個時辰便得來了回信,這一次劉體純連字都懶得寫,帶來的是口信:明日卯時三刻,出城十里盤龍江畔,雙方各帶三千人,不許使用火槍火炮,也不許使用弓弩,敗者服輸,絕不反悔!
他根本不怕李定國反悔,大不了再花一天時間攻破昆明,若不是李元利從廣東帶了信來,他哪兒會去干勸降這種事?
次日天剛放亮,李定國便帶了麾下親兵將領以及參與約戰的兩千名精銳士卒,騎馬出小東門沿盤龍江進軍。走得幾里路,斥候就回來稟報,一路上竟然沒有看到大興軍探馬。
「莫不是旁人傳言真是誇大其詞?還是劉體純狂妄自大?大軍作戰,他連探馬都不放出來?按理說應當不會如此啊!」
李定國等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緣故,索性不想這事,專心趕路。
他們這群土包子,哪裡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望遠鏡」,人家還離得幾里路遠,就已經將他們的動靜了解得清清楚楚,而他麾下的斥候卻連別人的影子都還沒看到。
十里路只用了小半個時辰,李定國趕到約定的地點時,劉體純也正好到達,時間卡得非常准。兩軍離了三百步站定,李定國仔細一看,對面大興軍士卒全部身著青色短褐,頭頂圓盔,背後卻背了一枝火槍。
「請李將軍過來說話!」這時劉體純策馬來到中間喊道。
李定國正要打馬上前,劉文秀卻道:「王兄,小心有詐!」
「劉二虎都不怕,本王怕個啥?」李定國毫不在意,一夾馬腹到了戰場中央。
要是他知道大興軍的擊針槍在這個距離上能夠輕易將他擊殺的話,他肯定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劉體純正是知道火繩槍在一百步之外根本沒有準頭,這才敢大大咧咧地上前來喊話。
「多年不見,李將軍風采依舊啊!」劉體純一拱手笑道。
「劉兄亦然!」李定國一抱拳,「廢話就不多說了,我且問你,既然說好了不用火器,你麾下士卒為何帶了火槍?」
「我軍中只有火槍,不帶火槍怎麼打?」
「你……言而無信!」李定國氣得心慌,不是說好了不用火槍?你能不能要點臉?
劉體純看到他那神色才反應過來,「咱們是把它當成長槍來使,絕對不會發射一粒槍子。」
李定國狐疑地看了看對面,但三百步外哪兒能看得清楚?劉體純又道:「你儘管放心,若是咱們這邊有一人開槍,就場約戰就算我輸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雙方再次確定了賭約,然後便各回本陣,將士卒拉了出來準備廝殺,兩邊都是久經戰陣的老卒,此刻已是殺氣騰騰!
大家約定參戰的全是步卒,大興軍排成長長的幾排,等走得近了,李定國才看清楚他們身上穿的短褐分明就是棉甲,端在腰間的火槍上刀光閃閃,顯然是在上面又裝了短刀,怪不得劉體純說他們是將火槍當成長槍來使。
除了那接近人高的巨盾之外,大興軍的武器裝備似乎也並不比他們好。
他又哪裡知道大興軍的棉甲裡面實際上是板狀的鋼質胸甲?他又哪裡能知道大興軍火槍上的三棱刺刀全都是壓鑄成型的鋼刀?這種刺刀具有十分強大的破甲效果,象南明軍和清軍身上穿的那種棉甲,力氣大的一下就能夠刺穿三層!
大興軍不缺錢糧,士卒都是孔武有力,刺穿這樣的棉甲是最基本的要求。
現在明軍和清軍在武器甲杖上並沒有多大差別,參將以上的將領基本上都著鎖子甲、魚鱗甲或扎甲,低層將領穿皮甲,而士卒全部著棉甲。
將棉花打濕之後反覆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再把幾張這樣的棉片壓成棉布,兩層棉布之間夾了巴掌大的鐵片,內外用銅釘固定,便成了一件棉甲。
這種棉甲對火繩槍的防禦效果不錯,而且製作容易、價格低廉,即便如此,李定國的南明軍也只是少數精銳才能穿上。
兩軍相隔二三十步站定,站在第一排的都是刀盾手,明軍這邊把盾稱為牌,用的牌也比較雜,有藤牌、木牌、革牌和鐵牌,但這一次他們使用的全是鐵牌。
而大興軍這邊全是鋼盾,放在那兒讓人砍上一天一夜都不會爛!
由於不準使用弓弩,將士們不用擔心從天而降的箭矢,這讓大興軍的盾陣顯得更加無懈可擊,對面南明軍的士卒本來準備率先發起衝鋒,但看著這無處下口的盾陣,只得無奈地停在那兒。
只相持了一小會,鼓聲輕響,劉體純發出了主動進攻的命令。陣中將領銅哨一吹,一長排巨盾組成一道盾牆,緩緩而又堅定地向南明軍推了過去。
二三十步的距離轉眼即至,兩軍盾陣已經相隔不過三尺,一場極為殘酷的白刃戰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