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雕像內的人體藝術(六)
他對雙手及其保護,因為我每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把自己的身子都包裹的死死地,包括雙手,由此可見,他對自己雙手是非常的重視。
「怎麼了?還真的是心臟病?」我將車停在了路邊,單手扶著方向盤,側身看著臉色逐漸轉好的城市報警者,緩緩地說道。
我聽他乾咳了兩聲,但氣息相比於之前平穩了很多,我猜應該是我的速效救心丸有了效果。
只見他緩緩地點了點頭,那一雙手卻還是捂著胸口,輕聲說道:「恩,好多了,從小的毛病,所以去醫院醫生也只是開藥給我吃。」
我看著這個比我小的多的小男孩,鄭重其事的對其說道:「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知道那麼多,還有,你之前說的那個他和那個讓我小心的女人是誰?」
「因為我和你是一個世界的人,哥哥別問那麼多了,往前開,到了目的地,我自然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不然被他找到,我們兩個……都會死的。」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後視鏡,沖我急急忙忙的說道。
我抿了抿嘴,默默地將手剎放下,而後跟著他跟我說的路線,一路開到了距離市區三十五公里的一個偏僻的罐頭工廠內的某個小房間門口。
可能是他有些不好意思,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撓了撓頭,讓我在門口等一會兒,五分鐘后,他才讓我進入房間。
我看了看周圍的建築,這裡應該是一個廢棄工廠,而且廢棄了應該有很多年了,因為我一路開來,開的都是一些泥濘路或者是一些小路,所以我才判斷,這裡應該沒有人會來。
他的房間很亂,但亂的很別緻,因為這個房間裡面,有一半以上的面積,都是書架,書架之上放滿了各種推理小說以及法制人生或者有關於我們用刑偵技術辦理案件的光碟,而書架的另外一邊,則是一張單人床鋪,床鋪很亂,放滿了書,周邊的牆壁上,還貼滿了一張又一張那些幻想謎們繪畫的福爾摩斯Q版海報。
「看來,你很喜歡福爾摩斯?」我站在他的床邊,看著牆上的那些海報,緩緩地說道。
他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小男孩一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腦袋,道:「嘿嘿,就是一些興趣愛好而已,哦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吳淼,今年二十一歲,曾就讀首都人民公安大學,你不光是我的哥哥,還是我的學長,而且你的名字,還掛在學校的榮譽牆上,你是我的偶像。」
我微微一愣,看著眼前的這個叫做吳淼的男人,臉色一陣凝重的問道:「曾就讀?」
的確,我的名字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掛在學校的榮譽牆上,我們學校有個傳統,如果有誰能夠幫助警方破案,或是破解了什麼疑案,雜案,畢業時就有固定的加分,而且畢業之後,我的名字,就會出現在學校的榮譽牆上被高高掛起,聽上去,他不像是在說謊。
被我這麼一問,他原本有些害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是啊,我有個弟弟,在我讀大一的時候,因為出了車禍去世了,後來那個撞死我弟弟的富二代還打了我爸媽,我因為氣不過,就衝上去給了他一拳,後來就被開除了。」
我點了點頭,走到了他書架前,伸手就將書架第二格內的照片拿在了手上。
這是一張合照,看上去應該是吳淼和他弟弟的合照,只不過,在吳淼旁邊,他弟弟的臉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刮壞了一樣,用肉眼,根本無法看清他弟弟的長相。
「哥哥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案件的線索,而且是你們警方並沒有掌握的線索,你一直以為,推動這些案件的人,是那個威脅你的人,對么?如果,我告訴你,推動這些案件的人,並且挑選這些案件的人,是我呢?」他一屁股坐在了床邊,抬頭看著我,眼中泛著淚光,緩緩地說道。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剛剛翻開他書架上的某一本書,但馬上,卻有愣在了當場。
我緩緩地轉身,抑制住自己憤怒的情緒,轉而平靜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跟你說過,我的弟弟,是被富二代撞死的,而且他在事後並沒與一點兒悔恨,那個時候,我的腦子裡面一直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殺了他,可當我看到我弟弟的遺書的時候,我明白了,真正報復的方法,不是將他殺死,而讓他生不如死。」
我想我有些明白,為什麼他會說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是一個警察,在警校的時候是一名警校生,不管是哪個身份,都是代表著這個社會的正義,而他呢,卻差點兒一腳踏入罪惡的深淵,但好在他及時從罪惡的火坑中跳了出來。
是的,人的確是會有這麼一個心態,但一般擁有這種心態的人,心態幾乎都已經是臨近於變態,因為他們不殺人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折磨,生生死死的折磨他們,他知道,自由對於一個人來說有多麼的重要,他把那些兇手當成那時撞死自己弟弟的富二代,實施報復,但他卻沒有更加合理的身份去調查這些事情,這個時候,他就只能找我。
想到這裡,我甚至還是不能確定,他是在我意念裡面推動整件事情的真正幕後黑手。
因為他憎恨不公平,憎恨這個社會的不公平,但他卻堅信,自己是為了正義存在的,他要懲罰一切的罪惡。
我很難想象,擁有這樣一個心態的人,回去勸解那些即將殺人卻沒有膽量殺人的人,變成這個社會上最為邪惡的殺人犯。
「其實我不是無所不知,我也是一個人,我並不是神,不可能知道那麼多罪案的發生,就拿高跟鞋學姐的事情來說,當年的照片,並不是我拍攝的,而是我篤定,當年在警方來到現場之前,學校裡面的那些領導,一定優先於警方得知這個消息,而學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件,對於那個裝有攝像頭手機剛剛流行的年代,那些看見過案發現場的人,一定會紛紛掏出手機拍攝現場的照片,但礙於當年網路並不是很流行,所以他們八卦的唯一方式,就是相互傳遞照片,這些照片一定存在。」
他看了我一眼,從一旁的箱子裡面抽出一瓶礦泉水遞到了我的手上,繼續說道:「僅僅三年,高跟鞋學姐跳樓的事情僅僅三年,這件事情已經算是被封閉的一個消息,在學校裡面的傳言也不過就是那幢科學樓鬧鬼,而只有大四老生,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麼,學校那麼儘力的剋制學校學生的八卦,一定會沒收那些當年拍攝了這些照片的手機,那麼這些手機現在在哪裡?我在舊貨市場,嘗試著收購了一些當年那些手機的機型,在其中一部的相冊中,發現了我發送給你的那些照片。」
我承認,他的心理狀態很好,跟我聊的東西不像張中一那麼毫無邏輯,最起碼,我能在他說話的同時,在腦中分析這些事情的真假。
但我認為,他既然選擇來見我,就一定會跟我說真話,而且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雙眼一直都在看著我,不像是在說謊。
我沉默了半分鐘,最後疑惑的問道:「你說的推動者,是指告訴我這些案件,以及幫助我破解這些案件?」
他點了點頭,苦澀的說道:「不然呢,從人皮竹籤案開始,那個人就已經盯住你了,我在暗地裡和你一起查案,甚至利用一些極端的手段,去調查這些案件,為的,就是讓你更強,讓他的目光只關注你,這樣一來,我能抓住他的機會,就更大了。」
我眉目微皺:「你說的那個他是誰,為什麼他會關注我,這整件事情,到底是什麼,你們的目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