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雕像內的人體藝術(三)
在張中一來到這裡之前,我已經讓民警在這展廳的周圍拉起了警戒線,尼瑪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幾個月的案子,比我近幾年來遇到的都多,不知道這算是好事呢,還是壞事。
我蹲在這被雕像包裹了不知道幾天的屍體旁,隔著保鮮膜,我甚至都能看到這屍體的腦漿內還在蠢蠢欲動的白色蠕蟲正在蠕動著自己的身軀,而她的身上,隨處可見的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黑色斑點。
她的舌頭是暴露在外面的,由於保鮮膜是透明的,所以我能清楚的看到,她舌頭之上,有三道曾被切割過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我在打碎這座雕像之前,曾為這做雕像拍攝了幾張照片。
而在打死這座雕像之後,這具屍首的姿勢,則和這做雕像原本沒有被打碎之前,一模一樣,左手彎曲呈拱狀,右手局氣端著「果盤」,身形婀娜,雕像外部的面孔十分青秀,可任誰都想不到,就這麼一座充滿藝術氣息的雕像內,卻藏著這麼一具……恐懼而又驚悚的女屍。
十分鐘之後,張中一趕到現場,讓我有些詫異的是,這一次,蕭楠和他的兩個助理並沒有跟著來,我這一問才知道就在五分鐘之前,蕭楠和那兩個助理還和張中一在一起,可他們突然接到電話,說在嘉男水庫那邊,又發現了一具溺死的屍體,隨即張中一就將自己的兩個助手讓給了蕭楠,自己獨自趕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這一天內發現了兩具無名屍首,得虧前幾個案子保密性質做的不錯,要不然,在外界看來,我們嘉市還不得是一個罪惡之城了?
不過如果可以選擇,我情願來的人是蕭楠,因為張中一在給我解釋蕭楠為什麼不來的時候,話才剛剛說到一半,可能是餘光撇見了正在不遠處躺著的赤紅色的屍體,就連他的毛孔都開始興奮了起來。
「我曹,乾屍,而且還是全身塗滿了紅漆的乾屍,這種類型的我還真特么沒見過,真帶勁,我說哥們兒,咱們能不能……」張中一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高興的就連嘴都合不攏,一個勁的拉著我使眼色。
我一臉嫌棄的看著他,而後搖頭道:「不行不行,在這裡,你只能做簡單的屍檢工作,最多就是將保鮮膜掀開,動刀子這種事情,必須由家屬簽字之後才能做,如果找不到家屬,也得張默同意之後,才能全權交由你們法醫院執行。」
我和張中一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心裡在想什麼,一個眼神我就能知道,還不是讓我把這裡的其他人支開,想快刀斬亂麻么?我又不是傻子,到時候人家家屬找上門來,一問是在案發現場動的刀子,這黑鍋還不得我來背?
只見這貨噘了噘嘴,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順手就從自己的工具箱內拿了一副塑膠手套,垂頭喪氣的蹲下身子,一邊將那些保鮮膜切開,一邊說道:「得了,你這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我們年輕的時候,逃課泡妞,上網,你沖的比誰都快,怎麼年齡越大,膽子就變小了?」
我發誓,這要不是在案發現場,我一定抓著他的腦袋在地上來回摩擦,尼瑪,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能給他鼓搗出來。
我緩緩地走到了張中一身邊,而後從他那工具箱中又拿出了兩隻塑膠手套帶在了雙手之上,我這一舉動做出來,張中一頓時停下了手上的摸索,側臉問我要幹嘛。
我愣了愣,白了張中一一眼,而後另外一隻手當著這貨的面撫摸著這具女屍的腦袋,道:「咋的了,還不能讓我摸摸?」
張中一嫌棄的看了我一眼,隨後雙手伸直,就將這女屍腹中的那個死嬰從她腹中取了下來,緩緩地說道:「這具屍體,完全就已經被製作成了一個標本,死亡日期要等到解剖過之後,將製作這具女屍標本的方法解析,才能推測出死亡日期,所以對你們警方來說,一具不知道死亡日期的女屍,偵破難度很大。」
我點了點頭,屍體的表面非常光滑,就像是張中一所說的那樣,兇手在她表皮上塗抹了一層赤紅色的油漆,但我在進入這間美術館,甚至走近這座石雕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聞到,氣味在空氣中,就算是被保鮮膜包裹著,也是會傳播的,很顯然,這具屍體身上的油漆味,應該在這座雕像被運送來到這裡,甚至是製作屍體進行風乾時,就已經散去。
也就是說,這具屍體,應該死了有些日子了。
緊接著,張中一用手術刀輕輕地將這屍體的左側手臂劃了一道口子,我見罷,連忙將身子挪動到了他的背後,看著周圍那些正在做筆錄的民警,低聲說道:「你小子,不是跟你說了,不能動刀子了么?」
後者白了我一眼,撇嘴說道:「就這也算是動刀子?不檢測死者的血液流動情況,我怎麼去推測兇手是怎麼將屍體製作成這樣一個精美的標本的?我又要怎麼寫給你屍體初步檢測報告?」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就閉上了嘴,我不是那種喜歡按照老套路,什麼事情都要跟上級彙報的人,但在這麼多人面前,就算裝,也要裝的像一點。
索性我即使將張中一的這個舉動遮擋了起來,周圍的那些民警已經在錄口供的工作人員都沒有發現。
五分鐘后,張中一放下了手術刀,另外一隻帶著塑膠手套的手輕輕地拉扯著死者的傷口,死者的傷口表皮瞬間就被張中一翻了出來,也就是這麼一瞬間的事情,我整個胃,都有些開始胃酸涌動。
因為當他將這屍體的皮層翻開來的時候,我竟然看到了十幾條黑色的小蟲屍體鑲嵌在了這層皮膚之上。
這一幕,就連張中一都頗為震驚,緊接著,他又用手術刀將這屍體的四肢,脖頸,背後劃開,皮膚翻出來的痕迹,都一模一樣,她的整張皮內,都布滿了這些噁心的小蟲屍體。
張中一用手術刀將這些小蟲屍體劃下,然後放在了紙巾上,我將這些紙巾拿起,用肉眼看上去,這小蟲就跟我們平常在廚房看到的那些幼年蟑螂沒有什麼兩樣,但仔細一看,這些小蟲的觸角竟有兩個小鉗子,不光如此,他們的嘴部還衍生出一根鋸齒狀的物體,看上去十分恐怖。
張中一的臉色也逐漸開始變得難看了起來,沒過一會兒,他將放在一旁的孩子又重新放回了這女人的小腹之中。
我見張中一情緒有些凝重,當即問道:「這些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在一個死人的身上,會遍布這種小蟲?」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裹屍布蓋在了這具女屍的身上,隨後就讓隨性的法醫人員,將這具屍體緩緩地抬了出去,甚至在臨走的時候,他都沒有跟我說上一句話。
張中一的這種反常狀態,我只看過一次,我記得那一次,還是在他讀高中他爹媽鬧著要離婚的時候。
這小子,一定有事。
「隊長,我們調查了,這做雕像名為端盤少女,是一個叫做司馬桃的女性藝術家,歷時三個月製作完成的,我們也在第一時間聯繫了這個叫做司馬桃的女人,可是她的手機一直沒有人接,現在程卓正在去她家的路上。」此時,蘇姐正和張中一擦肩而過,一邊朝我走來,一邊還用餘光瞄了一下張中一,可能是蘇姐也覺察到了張中一的異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