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 車內血屍
「你不該說起荊呈的,我們對他都有愧。」我看著眼前的天花板,低著嗓子說道。
張默閉上了眼睛,搖頭說道:「有愧的是我,我從小看著荊呈長大,要說我不了解他,還有誰了解他,可當時社會的輿論以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荊呈,我沒有辦法,只能下令徹查這個案子,可誰知道,就在我命令下發的當天,荊呈就從醫院病房的六樓跳了下去……」
我永遠都記得,我在接到張默通知的時候我整個腦子都是翁鳴聲,我當時多麼希望張默他說他是在開玩笑,荊隊沒死,可當我趕到現場,看到地上那一灘血液混合著腦漿的粉紅色粘稠物時,我才發現,原來人的力量可以這麼渺小。
當時我們在他病床的抽屜里搜查時,卻發現了一封遺書,遺書上面交代的內容大致就是說,的確是他殺死的被害者,所以,他選擇以這樣的一個方式卻贖罪……
警方當時的技術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做什麼自己鑒定之類的東西,只是按照那封遺書上的內容,定了他的罪。
這也是我在當上刑警以來,第一樁犯罪嫌疑人已經死了,才將兇手的罪名按在其身上的案子。
我和荊呈的關係很好,或許是性格相同,我們聊的很投機,所以從我一進刑偵大隊開始,他就對我格外照顧,甚至於每一次在我回想案發現場發病時,都會死死地抱著我,並隻字不向外界提出。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那燦爛的笑容,以及那一句你要相信自己是強者,不管怎麼樣,你覺得是對的事情,永遠都不要放棄。
換一句話來說,他是我真正的啟蒙恩師,雖然他比我大不了幾歲,但我真的,將他當成了最親的親人,可當我看到親人在我眼前就這樣死去的時候,我瘋了,徹底瘋了,要不是張中一在場,我想我這發了瘋的毛病,也會很快揭露在世人的面前。
而現在,也是一模一樣的情景,我被人設計陷害,和荊隊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兇手用了最卑劣的手段,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有人設計在陷害我,可警方卻只能對我進行徹頭徹尾的調查。
他想幹什麼……
各種思緒飛快的在我腦中徘徊,突然,我抬頭看著張默,問道:「楊雄呢?林司羽是不是一直跟著楊雄?寸步不離?還有安全屋,真的可靠么?」
兇手用這種手段,是定不了我的罪的,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恢復原職,但這也是需要時間的,今天是二十五號,距離一號還有七天的時間,在這七天之內,我不可能恢復原職,兇手……難道是想要伴住我,不讓我回到楊雄的身邊?
我突然瞪大了雙眼,在心中設下了定論,是的,一定是這樣,兇手擊暈我的目的並不是想要以我是殺人兇手的角色帶給警方,而是想要我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進入警方內部的調查,期間,我不可能還會是刑偵大隊大隊長,當然,楊雄的這個案子我也不可能插手,從此之後,兇手可以無法無天的去犯案,很有可能,楊雄就會在這一段時間內被擄走。
不得不說,兇手的這一步棋,走的還真卑劣。
「你放心吧,給楊雄的安全屋很可靠,只要楊雄在這一段時間內不踏出安全屋一步,除了林司羽和我之外,沒有人能找到他,也沒有人能傷害的到他,與其管楊雄,你還不如管管你自己……」
我看著張默的背影,繼續問道:「死在停車場的血屍的身份,有眉目了么?」
張默回過頭看著我,點頭道:「死者是楊雄的前經紀人傅博文,二十六歲,離開了楊雄的經紀公司之後就一直處於無業狀態,大約到今天也有三個多月了,因在他帶楊雄的期間,胡亂幫楊雄接通告,楊雄在他的帶領下,幾乎天天遊走於夜場以及酒局內,美其名曰打好關係,其實,楊雄的名字,早已被他報上了潛規則的名單……」
「潛規則的名單?」我疑惑的問道。
我聽說過黑名單,白名單,從來還沒聽說過,娛樂圈內的潛規則,還特么有名單啊。
張默點了點頭,道:「我之前也問過楊雄,這潛規則的名單,是娛樂圈內的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秘密,有些三線女明星或者男藝人想要藉助自己的身體上位,就會在特定的酒店以及夜場里報下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而那些被報了名字的夜場和酒店,是某些廠房或者製作人經常去的地方,所以如果被那些人看上,他們會一個電話打給你,你只要記住他們說的號碼牌以及電話號碼,就可以直接出發,等到了第二天,一準就有劇組讓你去試戲的消息。」
聽了張默的話,簡直就是在顛覆我的三觀,尼瑪,娛樂圈還真複雜。
「楊雄不是歌手么?也想去演戲?」我問道。
張默搖了搖頭,跟我說楊雄一直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的,有很多粉絲都覺得楊雄的外表應該去演戲,所以經紀人進行了一番綜合考慮,還是帶著楊雄去視鏡了,但哪知道,第一輪他就被刷下來了,楊雄也曾經在微博裡面發送文字,說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演一部戲,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他也是有演技的。
可屢次視鏡,楊雄都是越挫越敗,沒辦法,傅博文只能去聯絡那些酒店,將楊雄的名字填寫上去,可哪知道,還真有人點了楊雄,而當傅博文打電話給楊雄的時候,卻遭楊雄拒絕,說自己絕對不會以這種方式進入演藝圈,並將這件事情直接上報給了自己的經紀公司,經紀公司做出一番考量之後,最後還是決定將傅博文從所有經紀人公司之中除名。
也就是說,傅博文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當得上經紀人了。
「這樣誰來,傅博文應該很恨楊雄才對,畢竟是他讓自己丟了飯碗,甚至連退路都不給自己留下。」我抿了抿嘴,推測道。
可以這麼說,我之前調查楊雄資料的時候,曾經也見到過傅博文這個名字,楊雄在出道之後,一直都是由傅博文帶的,他能這麼紅,這其中也有傅博文的功勞,可楊雄卻在這個時候過河拆橋,把自己炒了,換做任何人,對楊雄的恨意都會無限擴大。
「傅博文在被楊雄解僱之後,一定很恨他,恨不得殺了他,但他卻在這個時候死了,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死了……」
張默突然轉身看著我,對著我疑惑的問道:「你是在懷疑楊雄?他可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平日里連殺雞都不敢,又怎麼會殺人呢?」
我知道楊雄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他那洒脫的性子後面,不一定隱藏著人性的哪層陰暗面,但不管傅博文有多麼恨楊雄,楊雄也不可能是殺死傅博文的兇手。
因為我當時在看到那具血時的時候,楊雄也在場,並且當天從我來到楊雄家,到把楊雄帶到停車場,他都一直在我的身邊。
而那一具血屍呢?可是在我和楊雄的面前從那一輛黑色奧迪的後座位上緩坐起的,我跑到後座位探那具血屍的鼻息的時候,他身上還有體溫。
也就是說,我趕到的那輛奧迪內的時候,傅博文才剛剛死亡,我不相信,在剝掉人皮,以及挖去雙眼,割走鼻子和耳朵的情況下,這個人還能活一天的時間,不,在我的認知範圍之內,傅博文,應該在剝皮之後的兩三分鐘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