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救護車上的腦袋
向逸說,因為當年的那一筆錢,他對夏惠從心底里就是有怨恨的,再加上平日里夏惠一直對自己吆五喝六,自己不敢去跟老太太商量,倒讓一個在老太太眼裡壓根就是一個外人的人商量房子的事情,老太太能就有鬼了。
一想起這個錄音,一個恐怖的念頭瞬間就從向逸腦海中萌生,他想和夏惠離婚,一直隱忍到現在就是因為老太太的這個房子,如果老太太死了,夏惠也瘋了,那麼這房子的份額,不就是他的了嗎?
想到這裡,他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籌劃起了自己的旁觀者計劃。
就在我們發現屍體之前的那一天,夏恬又回到了老太太房中,措手不及的將屍體抬上了床鋪,並將現場做成入室搶劫現場后就匆忙離開,而夏恬並不知道,有一雙眼睛自她回到家后就一直在盯著她。
「如果夏惠一直在服用抗抑鬱的葯,也不可能被嚇的精神失常,我想,你應該在你決定實行計劃的那一天,就用了什麼方法,讓夏惠停止服用抑鬱葯了吧?」我站在審訊室門口,背靠著門,輕抽了口煙,緩緩地說道。
向逸閉上眼睛,點了點頭,道:「我把她的葯都藏起來了,告訴她醫生已經給我打了電話,說她的病都好了,不用吃藥,然後,我就開始實行我的計劃,她很關心房子的事情,因為還款日已經要到了,所以我那天出門的時候,讓她再給她媽打個電話去問問,她是個急性子,在我走了之後就打電話給她媽了,開始我沒有接,等她打第二個的時候,我才把錄音放給她聽,讓她以為,她媽是在那天看到了她的來電顯示,才會那麼激動,連話都不讓她說,開口就數落起了自己的幾個兒女,我去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所以……所以我應該沒事把,我……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人不是我殺的。」
我眯了眯眼睛,伸手就將面前的向逸給抓到了半空之中,此時,周今和程卓連忙起身拉住了我。
「你們都給我出去。」我看著向逸僥倖的樣子,冷冽的對著周今和程卓說道。
他們兩人四目對視了幾秒鐘,然後看著我,什麼話都沒說就退出了審訊室。
「喂,這裡可是警察局,你要是打了我,我有權告你的,而且……而且你是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向逸看著周今他們幾個走出了審訊室,當即激動的喊道。
「砰……」
我突然將手鬆開,他就這樣死死的被我摔在了地上,緊接著,我繞到了他的面前,嘴角帶著笑意的看著他,輕聲說道:「想要得到房子?出於人的感恩之情,你如果當時過去救了老太太,讓老太太覺得他除了他的女兒之外,還有你這個女婿,在以後不久的日子裡面,跟老太太搞好關係,以老太太的性格,你覺得她會把房子留給那些不肖子女,而不留給你這個曾經救了她性命的人?向逸,你有機會救她的,可是你卻眼睜睜的看著老人餓死而無動於衷,你知道么,你比夏恬都要可惡,儘管你並不是殺死老太太的真正兇手,但你一樣逃脫不了干係,不過這樣也算是隨了你的心愿,下輩子你在牢房中,倒也是不用看著你老婆的眼色了。」
說完,我站起轉身就走到了門口,臨走之前,我背對著向逸,沉聲繼續說道:「如果我不是警察,我一定會打到你連媽都不認識,但很感謝你,提醒了我,我是個警察。」
離開了審訊室,我一個人來到了拘留室(一)內看了一下夏恬,她的情緒平復了很多,見到我來了,她只是傻傻的笑著,問我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使和惡魔。
我搖了搖頭,站在她的身後,低聲說道:「惡魔和天使都住在你的心裡,而當惡魔出現,你的生命中,將不再會有天使的出現。」
她搖了搖頭,說道:「我遇到過一個惡魔,他告訴我,我是一個孤兒,一個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的孤兒,我沒有父母,沒有爺爺奶奶,更沒有那些窮凶極惡的叔叔伯伯,我就只有我自己,他告訴我,我應該恨他們,是他們讓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我要摧毀他們,奶奶養大了我,卻成天就知道指著我的鼻子罵,父母生下了我,卻從未盡過一天做為父母的責任……」
「惡魔?」我好奇的問道。
「嗯,一個很高,很瘦的惡魔,他說我跟他一樣,都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孩子,他蒙著面,聲音好好聽,他告訴我,他叫惡魔。」夏恬笑了,笑的很開心,在她臉上,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那麼燦爛的笑容,哪怕……是裝出來的。
「那天使呢?」我繼續問道。
我原本以為這惡魔和天使是出現在她想象之中的,人們總會對一件事保持著邪惡和善良的想法,也因此,會在大腦裡面做爭鬥,這種爭鬥,就是惡魔和天使的爭鬥,不過……聽她的說法,好像……真的有這兩個人。
夏恬那像月牙兒般的笑容也瞬間收攏,緊接著,她站起了身子,走到拘留室的窗口,說道:「他穿著一件血紅的T恤,他告訴我……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要我了,我還有他,可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沒有出現,他是個騙子,他不是天使,他不是……」
夏恬這句話還沒說完,就一把將我推開,然後面目猙獰的看著我,說我什麼都不懂,我不懂像她這種人的孤獨,她承受不了這份孤獨,說著,她竟一頭直接撞向了旁邊的白牆。
我眼疾手快,一個飛撲直將夏恬撲到在地,門外走過的刑警聽見拘留室有動靜,當即開門將夏恬送去了醫院,而我也緊跟其後。
一路之上,夏恬一直在掙扎,甚至還用牙咬我,到了醫院,醫生給她打了一陣鎮定劑后她才安然睡下。
醫生告訴我,他們在夏恬的內褲袋裡發現了幾顆鹽酸阿姆呀舍曲林,她突然發狂,可能就是因為長期大量服用這種藥物的原因,現在夏恬雖然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就算醒過來,也無法判刑。
我問醫生為什麼,醫生只給我搖了搖頭,說這種藥物大量服用會摧毀人的神經系統,從而導致神經系統癱瘓,所以就算能醒,她最後,也只能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直到她情況好轉為止。
十幾分鐘后,夏峰帶著張桂芳出現在了夏恬病房門口,因為夏恬現在是兇案嫌疑人,按規矩,我們是不可能讓他們見面的,可張桂芳一直在醫院鬧著要見自己的女兒,還說自己女兒不可能殺死自己奶奶的這種話,無奈之下,我只能將其強行帶離醫院。
我坐在醫院門口,看著人來人往的一切,可能這個時間點,也就只有酒吧和這醫院才是最熱鬧的地方了吧,我忽然有些羨慕張中一的這份職業了,每天對著不會說謊的死人,不用去猜測他們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更不用跟那些兇狠狡詐的殺人犯做思想鬥爭,那該有多好。
「喂,在那兒幹啥玩意兒呢,讓你來我這你也不來,人蕭楠在我辦公室等了你三個多小時,尼瑪的,你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在這裡蹲點?」
還真應了那句老話,白天不能想人,我看啊,就連晚上都不能想人,一想到張中一,這貨出現的居然比曹操還快。
我沒有接他的話,只是默默的從口袋裡面抽出一支香煙點燃,輕吸了一口,看著我面前的120救護車將一名全身是血的男人下了車,在那一瞬間,我看見了從他身上滴落在地面的血液,突然,一顆腦袋瞬間就從推車之上落下。
「啊……」一個少女正巧經過,那顆腦袋就這樣滾落在了她的腳邊,被這麼一嚇,她下意識的抬腳就踩了下去,我眉目一皺,站起身子就朝著那少女走了過去:「你跟著一起過來……」
我和張中一快步走到了那少女的面前,將其扶到旁邊階梯之上坐了下來,然後轉身一看,那些醫護人員早已將這頭顱給撿了起來,並一直在給我們身後的姑娘賠禮道歉。
「怎麼回事?」我皺眉問道。
我問這句話的時候,那腦袋上兩顆碩大的雙眼正直勾勾的瞪著我,而他的半張臉頰,卻早已血肉模糊,他沒有鼻子,沒有嘴唇,一隻耳朵也不翼而飛,嘴上滿是泥土和血液的混合物,看上去非常噁心。
「是啊,一看就是兇殺案,這種事情,你們難道不報警的嗎?」張中一在我身後,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那醫護人員手上的腦袋,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聽說是出了車禍,撞人的卡車肇事逃逸了,人在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那醫護人員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的腦袋又重新按回了那具屍體之上,當他掀開白布的時候,我眯了眯眼睛,這不是車禍,而是人為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