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誰不欠誰，功過相抵！
俘虜營忙活起來了，大軍也忙活起來了！
隨著李靖和李沐命令的下達，沉寂了近半個月的朔南旗徹底活起來了，放眼望去，全是收拾行囊的人，一個個帳篷在歡呼聲中被拆卸下來，每個牧民臉上都帶著期盼的笑容，手中的動手也是愈發的快了。
隻要收拾完家當，就能領著自家的人去領屬於自己家的牛羊，越早去，就能挑好的，這個道理是個人都懂，誰都想占個便宜。
而軍卒們也是滿臉笑意，隻要將這些牧民們安置完畢，他們就有輪換回家的機會，而不是全都在草原上幹耗著，沒仗打的日子，自然是回家最吸引人，並且，每個人懷中也都揣著這次的收獲，等著回家兌換出來，在鄉裏親朋麵前顯擺顯擺，也顯得這次征戰突厥，自己是出了大力氣的。
外麵忙忙碌碌，李靖的帳篷中卻是相當的安靜，連一點收拾東西的動作都沒有，李沐也在其中，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目光不停在李靖身上掃來掃去。
察覺到李沐的目光，李靖將目光從鋪滿桌子上的聖旨上移開，抬頭望向李沐，忍不住的砸吧嘴：“還是你這小子受寵，我們在戰場上廝殺了幾個月，都沒有你受陛下青睞！”
李沐聞言，撇了撇嘴巴：“我這是青睞嗎？前一秒剛剛讓我統管大局，下一秒就讓我回長安，這是青睞？”
“你看看你們的，不是封官就是封爵，那詞語組織，那詩詞造句，簡直是花團錦簇，一個接一個，不帶停的，張寶相升爵，蘇定方升官，就連在外麵跑的段誌玄都有兩個美女暖被窩，孫神醫都有感謝救助將士的信件！”
“我呢，就幹巴巴一句話，快速交接事項，盡快回京，不得有誤！”
“功沒功，賞沒賞，合著我那朔方城，以及這突襲突厥，收攏突厥之策，啥功也沒有是吧！”
看著如同潑婦罵街的李沐，李靖輕笑一聲，看著李沐，臉上滿是豔羨道：“你這小子還不知足，明明是得了大便宜還在老夫這訴苦！”
“沒有掩飾，沒有誇獎，隻是簡單的一句話，陛下這是把你當做他的子侄看待了，覺得沒有必要和你客氣，你見過陛下誇獎太子嗎？給太子封賞什麽東西嗎？”
說罷，李靖忍不住的再次端詳起來李沐的聖旨，臉上的羨慕之色越來越濃！
從這聖旨上，他是看出來陛下是真的將李沐當做子侄看待了，甚至是當兒子來看了，而不是之前的那種若即若離的態度，畢竟，隻有一家人才會對於孩子為家裏做出什麽貢獻，不會有那種花團錦簇的誇獎和封賞，都是一家人了，做什麽都是給自己做的！
這是他們怎麽也做不到的事情，相信，隻要李沐不幹出什麽混賬事情出來，這輩子富貴榮華絕對少不了！
再一想到李沐是自己的女婿，眼中的羨慕就少了不少，砸吧砸吧嘴，滿臉的自得，自家人，自家人，哈哈，還是自己眼光好啊，找了個這麽好的女婿！
還好李靖此刻不知道李二是真的以老爹的身份在給自己的親兒子下旨，不然，李靖直接血液衝頭，怕是要立馬要犯腦溢血，一命嗚呼。
看著李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李沐卻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我擦，把我當子侄看待，這……這可不行！
我巴不得離他遠些，這怎麽還跟自己關係越來越近了？
事情不應該這麽發展啊，就應該用爵位，官位，錢財什麽的砸我，好借此把我的功勞抵消，就像水車的時侯，一手交圖紙，一手交爵位，兩清，誰也不欠誰！
現在這麽搞，那豈不是要讓我當你的狗腿子，這可不是我想要的，凡是皇家忠犬，很少有善德善終的。
大漢手下以鷹犬為傲的張湯，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清廉一生，為大漢皇帝操碎了心，結果被誣陷而致強令自殺，這種事情，李沐可不想經曆，他隻想安安穩穩的過一生，朝堂風湧，權力爭奪，都不是他想要的！
要知道李二可是殺兄逼父的人，誰擋殺誰，自己的小命可不能係在李二的褲腰帶上！
若是真有非要進行權鬥的一天，那就到時候再說，現在，他隻想安穩種種田，離天子越遠越好。
而現在，這個事情出現，卻是打亂了他的想法！
但他心中卻是一點不慌，不行，咱們就功過相抵！
想到這，李沐嘿嘿一笑，緩緩湊到李靖麵前，搓了搓手小聲道：“李伯伯，剛才牧民們喊我可汗的聲音，你應該聽見了吧！”
“嗯？”
聽見這話，李靖不由一愣，身子忍不住的就是一顫，臉上的喜色頓時消散不見，望向李沐的目光滿是恨鐵不成鋼。
“你這家夥，就不能安分一點嗎？和陛下關係靠近點會死啊！”
李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對著李沐吼道：“我明明對全軍都下了封口令，溫彥博也不想多問，所有人都打算幫你掩蓋下去，你為什麽要提出來，非要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看著李靖暴怒，李沐不由縮了縮脖子，但還是沒有絲毫的動搖，挺著脖子道：“李伯伯，現在你也卸了大總管的職位，那咱兩就是自己人了，你是我未來老丈人，我是你未來女婿，說話就不繞彎子了！”
“你之前問我，怎麽應對這次功勳的事情，不就是想把自己地位降一降，讓陛下安心，同時也是盡量的遠離陛下，現在，我不也是一樣，說白了，我就是一個小侯爵，朝堂上那一個國公都能隨便捏死我，朝堂風湧，那不是我想去的地方，我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天子近臣我沒想過，僅僅我之前展露了一些手段，就惹得王氏對我行了兩次刺殺，我要是地位再高點，怕是朝堂世家都要對我動手，我不想參與其中，隻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想你也不想將來讓靜兒天天提心吊膽的吧！”
聽著李沐一本正經的話語，李靖隻感覺腦袋直突突，這他娘的要憋死人了！
什麽叫做隨便一個國公就能掐死人，他娘的現在大唐那個國公誰敢動你！
王家，王家現在已經都低調的看不見人了，其他世家，全都當起觀眾了，甚至清河崔氏都已經是搭上程咬金這條線，表示對你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著和平共處！
這還提心吊膽，提心吊膽個屁！
你居然還想著躲著陛下，陛下都是你爹啊！
李靖在心中不斷咆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皇親國戚的身份離自己遠去，滿臉的無奈，沒辦法，陛下與李沐的尷尬身份，是注定了在陛下沒決定攤牌前，李沐不能上朝堂，也不知道如今官場對他到底是個什麽態度。
甚至不知道他噤若寒蟬的李二，其實是他爹！
這種種誤會，直接導致了現在這尷尬至極的場麵，李靖抓耳撓腮，卻是沒有絲毫辦法，身份這事，沒人敢泄露，甚至提示都不行，陛下說的滅九族的威脅，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隻能深深呼氣，調節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和。
“那襄城呢？我記得你之前可是說過努力讓陛下改變心意，娶襄城回家，她可是有皇家子女的名頭，到時候，你也算是駙馬，也是皇家之人，你還是要參與權利之爭中去！”
李靖還是沒有放棄，循循善誘，想將李沐放棄遠離李二的想法。
但李沐豈會上當，字正腔圓道：“李伯伯，你這就說錯了，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是皇家公主，怕也是要遵循這條定律，更何況，襄城還不是真的公主，況且，我也沒看出來襄城喜歡參與權謀！”
這……
李靖說不出話來了，襄城與靜兒是閨房好友，他豈會不知道襄城的性子，自從從宮中出來，襄城就像是從監牢中出來的犯人一般，哪怕是在萬年縣封地過得清苦，臉上卻是時刻掛著笑意，而不是宮中那般沉悶和死氣沉沉。
想用襄城騙李沐這事，完全就沒有任何操作空間。
“唉！”
李靖無奈的歎了口氣，滿臉的沮喪，皇親國戚的身份就這麽沒了，但也沒有過多留戀，擺了擺手。
“行吧！說不過你這個臭小子，就按照你這個臭小子說的來！”
看到李靖鬆口，李沐連忙湊了上去，嘿嘿一笑：“那就麻煩李伯伯代筆了！”
不多會，一騎快馬衝出了朔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