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無助李二,長孫祭拜!
李世民從未覺得白色討厭,哪怕今年雪災,他也沒有覺得這漫天的雪白有多討厭,反而覺得親切無比。
但此刻,他覺得這輩子最討厭的眼色就是白色。
尤其是李府的人都頭戴孝帽,死死盯著他,眼中的神色也是從灼熱漸漸變為冰冷的時侯,他更加討厭白色。
同時,也感覺這個冬天變得極為寒冷,他明明穿的是狐裘,也是從炙熱如火的馬車下來,但此刻卻是感覺不到任何溫熱!
冷汗隻是瞬間就爬滿了他的後背,額頭也是瞬間冒汗。
迎著李沐那冰冷至極的目光,他隻感覺自己的腿在打哆嗦,身子也在顫抖。
不由得他的目光悄然飄向了杜如晦眾人,但卻見三人的步子在緩緩後退,試圖遠離。
這樣的局麵,他們無能為力!
原本心中盤算了無數遍的腹稿,在此刻,全都煙消雲散。
再好的借口,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方,也用不出來,若是強行解釋,怕隻會引起對方的怒火。
現在的情形便是如此!
他們都不傻,僅僅看了一眼李府眾人頭上的孝帽,眾人便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
李沐有死人嗎?
絕對沒有!
以他們對李府的關注,李府哪怕死條狗,他們都會調差一番,因為他們怕那狗是被毒死的!
既然不是死人,那麽就隻有一個緣由,那就是祭奠故人。
能讓李沐頭戴孝帽祭奠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李沐已經去世的母親!
那麽明麵身份是李沐之父的陛下,在這個時侯帶著皇後前來,這是何意?
會造成什麽結果?
眾人不敢想象!
遠離這個衝突點,是他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因為,這明麵上,其實還是陛下的家事,他們皆是外人,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至於陛下為什麽沒有收到李沐要祭奠母親的消息的原因!
這點,此刻把縣候旗幟打的筆直的張木頭額頭冷汗直冒,兩腿發顫,他心中很是無奈,昨天的聖旨到場,讓他以為李沐嘴中的大事是大擺筵席,宴請全莊。
但沒想到,一大早起來,全李府的人,各個頭戴孝帽,麵色肅然!
他打聽了一下,方才回過神,想要將消息傳出去,卻已經來不及,隻能祈禱陛下今天不要造訪。
但沒想到,陛下不但來了,還帶了皇後。
一下的疏忽,就造成了這般情形。
張木頭的變化,李世民也是收在眼中,但卻沒有絲毫的心思跟張木頭計較,他現在隻想趕緊將自己從李沐如狼般的凶狠注視中擺脫出來。
房玄齡三人是靠不住了,李君羨也不知道去哪裏了,現在在他身邊的唯有站在馬車外的長孫,在吹著寒風。
“阿嚏!”
長孫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將場中尷尬氣氛打破。
李世民聞聲,轉頭看了眼長孫,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直到李沐冰冷如刀的聲音在場中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既然來了,就扶人家下來吧,受了風寒可不好!”
這句話明明是一句關心寬慰的話語,但在場的人都齊齊打了一個冷戰,因為那聲音太冷了,仿佛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一般。
感受著浸透骨髓的寒意,李世民也是顫了顫身子,隨後心中便是一橫,既然你開口了,那就跟著你走就行了!
主意打定,連忙上前將長孫扶了下來。
而長孫卻是在落地的瞬間,就將李世民推開,不給李世民碰自己的機會。
這個女人的聰明和她的容顏倒是相匹,知道自己的火氣點在她身上,就果斷不讓老爹觸碰,不讓矛盾激化!
李沐在心中暗暗下了評語。
眼睛微微一眯,盯著李世民不轉頭,他到要看看,李世民會如何解釋?
而被長孫推開的李世民也是瞬間明白過來,知道這局隻有自己一人能破,誰都幫不了他。
任何狡辯和別人的幫忙調解,隻會讓矛盾激化!
呼呼!
他深深呼了兩口冷氣,讓身子停止顫抖,同時也是在為自己打氣,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他又不是老虎。
而後,緩步向著李沐湊了上去,臉上拚命擠出笑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道:“小……小郎,你這是要做什麽?”
這話落地,躲在車廂後麵的侯君集四人皆是齊齊捂臉,不忍直視。
陛下,認錯不是這個態度啊!
還有,你還看不清這是在幹什麽嗎?
這個問題,簡直太沒水平了吧!
你這不是把自己往刀口上送嗎?
而李沐的反應也如眾人所料,隻見李沐冷冷轉過頭,定定看著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森然白牙。
聲音比迎麵刮來的寒風都要刺骨:“你難道不知道嗎?”
李世民頓時愣神,臉上滿是不解,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反正逼真至極,手更是不斷的搖擺:“小郎,我去隴右做生意,遇上大雪封路,方才被困在隴右,無法回來,聽聞朝廷要動刀兵,方才急忙趕回,現在什麽情況我都不知,不信你問老侯!”
說著就向著身後喊了幾聲,隨後一臉難色的侯君集就趕忙上前,對著李沐拱手道:“小郎,老李說的沒錯,我們今日才剛剛趕回!”
“若有哪裏不妥,還請小郎見諒!”
聽著這話,李世民頓時微微鬆了口氣,這老侯還是聰明,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嗬嗬!”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模樣,李沐輕笑一聲,而後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果然是朋友,這配合厲害!”
聽著這話,兩人心頭頓時一涼,這事沒那麽簡單過去了。
隨後就聽李沐的聲音再次響起:“若是你說不知道母親的忌日,這我就認了,畢竟母親離世時,你也不在家!”
“但,在今日,你卻帶了你外室回來,這點,你讓我怎麽理解!”
“小郎,可當日,我問你能不能帶外室回來,你說了能啊!”李世民扯著嗓子辯解道。
李沐卻是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冷哼一聲:“你怕是忘了我說過要挑對時間!”
“今天,一年中隻有一次,而你卻是剛好今天帶回來,你這運氣還真是好的過分啊,要是有彩票,你買一張,怕是要中一等獎!”
沒有時間理解李沐話中彩票這詞的意思,李世民心中猛地一突,完了,這坎是過不去了!
不管怎麽說,在今日這個時間,將長孫帶回來,確實是最糟糕的日子。
他的目光不由的掃了眼已經顫抖不已的張木頭。
對於李沐,他能仁慈,但對於別人,他那裏有那麽多好話可說!
登時,看著李世民隨意撇過來的目光,張木頭的身子頓時顫的更加厲害,還好李沐在最前方,若是在後麵,必然能察覺出什麽端倪。
而跟著張木頭的眾玄甲軍,臉色也是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一個消息沒傳出去,讓當今二聖受此刁難,怕是誅九族都不夠啊!
在眾人身後的長孫敏銳的察覺到場中氣氛不對!
不,是李世民已經聊崩,一句低頭認錯的話都沒有,這樣聊不崩才怪!
想不察覺到不對都不可能!
再看了眼在李沐身後不斷顫抖的張木頭等人,頓時知道這事必須得解決,不然,又是幾百上千人的處決。
連忙提著裙角,快步向著李沐靠了過去,隨著距離的靠近,長孫的目光終於不受大雪遮擋,將李沐的麵容收入眼中。
身子頓時微微一愣,好俊的小子!
但緊跟著這想法就消失不見,因為李沐冰冷的目光也掃了過來。
上下打量一眼,李沐心中不由讚歎一聲,老爹真是好狗命!
但長的漂亮,並不是自己原諒老爹的條件,態度才是關鍵的。
感受著李沐的打量,長孫微微捋了捋情緒,而後微微蹲身施禮:“見過小郎!”
這話一出,在馬車後的杜如晦三人身子皆是劇烈的抖了一抖,李君羨手中的劍更是差點甩了出去。
而侯君集的臉色則是猛然一變,但他迅速就將頭偏了過去,不敢看這駭人的一幕。
他麽的,大唐雙聖居然對一個小小縣候低頭,這他麽說出去,誰敢信!
不,誰他麽敢說出去!
此刻,他隻想跟杜如晦幾人呆在馬車後,但很明顯已經不可能,隻能將頭轉過,不敢多看一眼。
李世民的身子也是微微顫了一下,剛要有所動作,卻是被長孫一個隱晦的眼神瞪了下去,都是你自己惹的禍,我給你擦屁股,就別多事。
好吧!
李世民果斷認慫!
聽著這話,李沐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暗暗點了點頭!
一個外室按輩分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娘,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施禮,這態度不錯!
而長孫也是敏銳抓到這一瞬,頓時明白李沐並不是死不撒嘴,而是要看到態度,當即再次蹲蹲身子。
“小郎,今日我匆匆來訪,是聽聞你要進入軍伍,並且明日便要出征,方才急忙趕來,與你見麵!”
“沒想到卻是碰上此事,實屬意外,還望你不要記怪你爹爹,此事全是我太過著急,生怕……生怕……再見不到你!”
說著說著,長孫直接啜泣起來,不知是風刮的還是演技逼真,眼淚順著臉頰就向下滴落。
看著這一幕,李沐直接傻了,頓時也有些手足無措。
都說女人最好的武器便是眼淚,此刻,李沐見識到了,有理有據的措辭,再加上淚水,是個人也不得不鬆口。
然而,李沐還沒開口,長孫一錘定音的話卻是響起:“今日,就當是我麵見姐姐之日,小郎,請你給我一個祭奠姐姐的機會!”
此話落下,杜如晦三人登時傻眼,李君羨的劍也是落在地上,好在有雪墊著,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他們還算好,有馬車擋著,沒有露出什麽醜態。
侯君集卻是膝蓋一軟,直接跪了。
他娘的,一朝之後,居然要去拜祭一個農婦墳塋,這……這……如何使得?
這是對皇室祖先不敬啊!
他很想暴露身份勸告一番。
但看著李世民一動不動,便將這心思壓下,陛下都沒有動自己瞎操什麽心。
連忙從地上爬起,打了個哈哈,站久了腿軟了!
但卻無人關心他的動作,而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李沐身上。
李世民也是一臉複雜的等待著回答。
他剛剛並不是沒有動作,而是還沒動,就被長孫摁了下去。
在長孫看來,一個象征性的祭拜,救下張木頭眾人二十多家子的命,值了!
此刻,她也靜靜等著李沐的回答。
看著長孫的目光,李沐不由長長歎了口氣,人家都做到這種地步,自己在揪著不放,那就真的是過分了。
“那就跟著吧!”
說了一聲,李沐便轉身向著後山走去,老丁眾人也是一一收回目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