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士子之心,世家謀劃!
“馬兄,今日我們還去嗎?”
長安西市,兩個身穿布衫,腳踩草鞋,頭發隨意挽成發髻的青年正在交談。
馬周看著麵前一臉激動的張寒笑道:“當然要去,陛下為了我們病倒床榻,我們自然要為他助威,隻有繼續罵下去,才能讓世家知道陛下不是獨身一人!”
“而且,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啊!”
說到這裏,馬周不由得歎了口氣,頓了頓接著道:“世家盤根錯節,在朝堂權柄極大,單憑陛下一人以及忠君之臣,很難匹敵,如果我們就此停下,豈不是讓陛下寒心,而陛下寒心,說不定就會服軟收回新規,那我們豈不是也失去了這個機會!”
“所以,我們必須堅定的站在陛下這邊,幫助陛下,就是在幫我們自己!”
張寒聞言,點了點頭,但臉上卻浮上擔憂之色:“馬兄,你這兩天一直衝在最前,估計世家已經注意到你,我怕……”
馬周擺了擺手,輕笑道:“那又如何,如果能用我一條命,換的世家萬世惡名,換的新規落地,我馬周一條命又算的了什麽!”
“但……”
張寒還想勸說,卻被馬周打斷。
“張兄,不必多言,那我們盡快去吧,估計王府門前,已經有很多同袍了。”
張寒見狀,無奈的歎了口氣,緊跟其後。
不多時,兩人已經來到王府門前,果不其然,此時,王府門前已經聚集了上千人之多。
作為五姓七望中,排名第一的家族,自然最受寒門子弟關照。
兩人剛剛走近,就有不少人拱手行禮。
“馬兄,張兄!”
馬周與張寒也是齊齊躬身還禮。
“馬兄,今日的罵陣,就讓我來主持吧!”一名青年行禮後,對著馬周沉聲道。
馬周看著對方眼中的憂色,擺了擺手:“不必,既然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世家已經記恨上我,若要報複,我便是在劫難逃!”
“你們此時上前,無非是徒增殺孽罷了!”
說罷,馬周轉身,越眾而出,目光掃了一眼王府門前嚴陣以待的家丁,嘴角浮上一絲嘲弄之色。
他揮了揮手,一聲‘老賊’就從千百士子嘴中爆了出來。
聲音滾滾,猶如雷鳴,覆蓋整個長安城。
凡聽到此聲的商賈小販皆是知道,今天的罵仗再次開始了。
頓時,閑來無事的人,全都向著王府門前匯聚。
罵的人多,看的人更多。
自古人都愛看熱鬧,在哪裏都是一樣。
尤其是這種大世家被萬千學子群攻的事情更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對娛樂生活匱乏的大唐人來說,絕對是大新聞。
李沐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覺得這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
而看到這一點的不止李沐一人。
隻要細細觀察,就能在那密密麻麻的人頭中,看到背著麻布包的小販在人群中穿行,瓜子茶水糖葫蘆,各樣零食被他們從包中翻出來,到處售賣。
買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誰看熱鬧不想舒舒服服的看呢!
更別說,還是士子這種高等人才罵人!
花樣又多,說話還好聽。
要是有士子罵的像戲曲一樣,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眾都會齊齊吆喝鼓掌,甚至還有人專門買茶,送給士子們潤嗓子,這一下,算是最大的鼓勵了。
頓時,士子們就更加亢奮了!
俗話說,唾沫淹死人,在這一刻,還真成真了!
與此同時,王府園中!
七個老人正圍在一個桌子旁,各自端著茶水小口抿著。
對於那震天般的喝罵聲,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般,甚至連臉上的笑意都沒有影響分毫。
一人放下茶杯,對著眾人笑道:“你們聽聽,這李家小二還是很有辦法啊,我們剛剛提書價,他就利用士子反擊,而且已經持續了三天!不得不說,他這招用的還是很好啊!”
“不但成功給我們施壓,還賺取了名聲,一舉兩得啊!”
旁邊一人聞言,將茶杯放下,淡淡道:“但他是不是忘了,士子的命脈在我們手上!”
“沒錯!”
又是一位老頭重重點頭,語氣凜然:“大唐所有書籍印刷都在我們手中,他拿什麽跟我們玩?”
“現在,他們罵的越狠,到時候就付出的越多,這次,可不能隻讓李二低頭認錯,得讓他在拿出一些官職出來以及一些土地出來,不然……”
說道這裏,那老頭冷哼一聲:“我們就把書價一直不降,反正我們世家有書讀,那些寒門子弟關我們什麽事!”
“等拖到明年春天,我看寒門子弟有幾個能去參加考試!”
“他想打壓我們,我們就斷他的根!”
“沒錯!”
“就這麽幹,看誰先認輸!”
“還想用這種方式打壓我們世家?真是可笑!”
“這次,就讓他看看我們世家的力量,不行我們就逼他退位,換一個聽話的上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皆是給這件事畫上自以為最好的句號。
商議片刻,眾人目光齊齊轉向端著茶杯,正襟危坐的王矽笑道:“王大夫,你身為諫議大夫,朝堂上的事情就全交給你了!”
“我們所有世家子弟,這次全都聽你的!”
王矽聞言,心中一怔,抿了口茶水笑道:“當然,我們七家本就一體,我豈能袖手旁觀!”
“隻要李二上朝,我便率領世家子弟一起上奏,逼他收回成命!讓他知道,這大唐江山,可不是他一人說了算!”
“到時候,再跟他商議一下賠償我們世家的問題!”
此話一落,七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妙極,妙極!”
“那我們七家的利益就交給王大夫了!”
眾人齊齊拱手!
王矽放下茶杯,也是躬身回禮:“五姓七望,同氣連枝,老夫必不負眾望!”
“那些士子該當如何?”有人出聲問道。
“隻是一群小醜罷了,你動手對付他們,隻會髒了我們的名聲!”王矽身子微傾,再次靠在侍女懷中,舒舒服服的拱了拱,淡淡出聲。
“而且,你沒看到大理寺的態度嗎?若是我們真的動手了,必然會給李二留下把柄,那個時候,怎麽都說不清!”
“那就放任他們這麽罵麽?”一個脾氣火爆的老頭喝道。
王矽轉頭看著那老頭,笑了笑:“你急什麽?”
“等我們朝堂發力,逼李二將科舉新規撤回,事情就會反著來了,到那時,那些士子就會再次變成之前如狗的模樣,甚至連狗都不如,之後,想怎麽收拾他們,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他們以為李二是他們的希望,那我就親手將他們的希望泯滅!”
說道最後,王矽臉色瞬間變得肅然,寒氣逼人。
“沒錯!”
一名老者倏地一下站起身,哈哈笑了一聲,拍了拍神情不好的老頭肩膀,道:“王大夫說的沒錯,你著急什麽?”
“這三天我們都忍了,到最後了,還忍不了嗎?”
“等新規收回,李二名聲必然大損,再加上賠償,到時候,整個朝堂都被我們世家掌控!”
“到那時,李二又算的了什麽,充其量就是一個傀儡罷了!”
話音落下,七人對視一眼,而後齊齊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