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救命之恩

  風清晚迷糊間睜開了眼,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張看似十分華貴的大床上。


  四周一片靜寂,遠處好像有絲嘈雜聲,正由遠及近的傳來。


  風清晚在僵楞了片刻之後,所有的思緒剎時恢復。雖然全身虛弱無力,她還是掙扎著起身,卻引來肩上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直流。


  她額冒冷汗,咬牙堅持著下床。


  腳剛碰到地面,卻突然聽到一聲很近的敲門聲。她立刻收住腳,翻身重新躺上床,雙目闔上,佯裝睡熟。


  門外響起了對話聲,清晰的傳進她的耳中。


  「少爺,將軍在前廳遇襲,刺客逃跑了,屬下奉命搜查!」


  屋內的風清晚聞言,心口一下子提高,全身僵硬的等待著。


  「爹他現在如何?受傷了么?」溫潤如玉的嗓音,聽起來十分溫和,隱約中有抹擔憂。


  風清晚心中一震,這人是司徒麟南的兒子?而他救了自己?!

  「將軍並無大礙,只是受了一點輕傷,將軍吩咐屬下搜查整個將軍府,請少爺……」


  「李副將,我今晚一直在書房內作畫,未見任何的刺客。若是李副將不信,請入內搜查。」


  「這……少爺當真未見到任何人?」


  「若是有刺客,我現在又怎麼可能還安然無恙呢?」


  「是!屬下明白了。」李副將轉而對著身後的手下揚聲道:「那刺客受了劍傷,定跑不遠,我們再到其他的地方搜查!」


  一陣躁動之後,屋外又恢復了寂靜。


  屋內的風清晚正要吁出一口氣,卻忽然又聽見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傳來。


  「司徒少爺,今夜怎麼有如此的閑情雅興,一個人待在書房內作畫呢?」


  「凌王今夜不是來找家父喝酒談天的么?又怎麼會來我的別院呢?」


  風清晚不敢相信的聽著屋外之人的談話,顯然現在屋子外面只有他們二人!心中的疑惑更甚,凌王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她當然也想起了剛才凌王推她落下屋檐之事,這件事,待到回府,她一定會找他問個明白!

  屋外的凌王微挑劍眉,神情閑散的說道:「還不是因為刺客之事,壞了所有的興緻。本王心下鬱卒,便在將軍府內隨處走走散散心。誰知不覺間,竟誤闖了司徒少爺的別院,誰叫這裡如此的清幽寧靜,引人神往呢!」


  司徒逸飛溫和淡笑,道:「王爺抬愛了。既然王爺喜歡,不如進屋來喝杯茶如何?」


  凌王只略微一頓,便大方說道:「也好。前廳已亂作一團,本王也懶得再回去。」


  司徒逸飛唇邊的笑弧幾不可見的一僵,作勢邀請。「那,王爺,請吧。」


  凌王落落大方的進屋,銳利的眸暗中打量著屋內的一切。


  「司徒少爺似乎不太喜歡別人打擾,本王如此唐突,不會壞了你的畫興吧?」凌王隨口說著,墨眸精銳倏閃。


  「不會。」司徒逸飛淡淡道,過於俊美的臉上,淺笑溫和,清俊儒雅。


  躺在床上的風清晚緊緊蹙眉,外面的兩人似乎只是在簡單的閑聊,大多的時候都是靜默。


  她在心裡默默的估摸,從凌王進屋差不多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外面的兩人始終在談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語。


  遠處的嘈雜聲在漸漸消失,估計是司徒麟南下令停止了搜查。


  肩上的血漸漸停流,身上的黑衣破裂,微露出猩紅的傷口。她的臉色早已變得異常蒼白,全身無力,沉重的眼皮漸漸闔上,睜開,再闔上,再睜開。


  撐著最後的一絲清醒,風清晚知道她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管不了外面的兩人,趁著他們停止了搜查,她正好可以離開。


  風清晚輕輕的起身,咬牙下了床。


  拖著沉重的身體,一隻手捂著肩上的傷,她借著微弱的一絲光亮悄聲來到窗檯的位置,身體前傾,望著外面約有兩層樓高的空地,她幾乎沒有多想,一咬牙便跳了下去。


  「唔!」很輕微的一絲聲響自她菱唇中溢出。


  風清晚緊緊咬住自己的唇,用強烈的痛感麻木已然混沌的頭腦,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她慢慢起身,轉眼看了一下四周。


  漆黑的夜色下,周圍一片靜謐。


  這裡像是一座後花園,不時傳來一陣清香,風清晚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向前挪動。


  只是剛走了幾步路,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倒下。


  「清晚!」


  風清晚暈倒的前一刻,耳邊好像聽到了一聲有絲熟悉的叫聲。


  她的心中閃過一抹疑惑,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撐著點!」凌王在最後一刻接住她倒下的身軀,望著她如雪般的嬌顏,濃眉緊緊蹙起,語氣中含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擔心。


  剛才他好不容易擺脫了司徒麟南,匆忙便來尋她,他知道她受了重傷,一定撐不了多久,卻沒想到竟是被人所救。


  想起剛才與司徒逸飛的對談,他的黑眸愈加沉暗,俊容漸漸凝成一抹寒冰……


  風清晚長如蝶翅般的睫毛輕顫,迷濛中看到一張俊朗高貴的臉容。


  下一刻,她已陷入重重的昏迷之中,不知所以。


  ——


  當她再次睜開眼,發覺自己已躺在婉苑的楠木床上。


  她半坐起身,腦中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光滑細嫩——沒有麵皮?

  這麼說,她沒有易容?

  垂眸一看,她的身上已換上了本該是凌王妃穿的衣服。而她肩上的傷,顯然已被人包紮止血,只是隱隱的痛!

  怔怔的望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她的眸底,漸漸染上一層寒霜。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正思索間,房間的門被人從外打開。


  風清晚轉眸瞪向那個徑直走進屋的尉遲軒墨,他的手中還拿著一個托盤。


  「醒了?」凌王笑望向她,放下手中的托盤,顧自說道:「醒了就把葯喝了。」


  風清晚一臉清冽,粉唇緊抿,清眸瞪著他拿起托盤上盛的葯碗來到她的床前。


  「怎麼?還要本王喂你不成?」凌王的俊容微微沉下,眸底卻未有任何的惱火之意,反而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為什麼?」風清晚並未看向那碗葯,清亮的眸冷厲的望著他,寒似冰霜,冷聲問道。


  凌王微挑長眉,睨她一眼,「這就是你對待救命之恩的方式么?」


  印有青瓷花紋的精緻小碗推到了她的粉唇邊,以一種強勢的姿態要求她喝葯。


  風清晚蹙緊黛眉,更加不悅的瞪著他!


  「還是說,你想讓本王繼續用之前的方式喂你喝葯?」凌王的聲音忽然略微低沉,墨眸中的笑意加深,整張臉看上去愈加俊朗迷人。


  風清晚眉頭一動,張口問道:「什麼……」


  一股強烈的苦藥味立刻穿入口喉,她反應不及,嗆咳了幾口,濃黑的葯汁飛濺四散。


  風清晚怒瞪他一眼,伸手接過他手中的葯碗,忍著難聞的藥味,一仰首,全部喝完。把碗遞還給他時,繼續問著剛才的問題:「什麼方式?」


  凌王微微揚眉,順手接過碗,放置在一邊的矮几上,臉上的笑意依舊不減,低沉的嗓音魅惑響起。「就像這樣……」


  頭一低,擒住那微張的菱唇,恣意糾纏。


  風清晚瞪大眸,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他這幾天,都是這樣「喂」她喝葯的?

  凌王放開她,雙眸含笑的望著她微微呆愣的模樣,忽地,他朗聲大笑,似乎十分愉悅。


  風清晚不悅的瞪他,目光惱火,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澀然和困窘。


  「我昏迷了幾天?」風清晚一臉漠然,佯裝無謂的轉移話題,語音是刻意的冷淡。


  「五天。」


  「什麼?」聞言,她驚訝的揚聲,立刻就要作勢下床,卻因肩上的傷悶哼一聲!細緻的黛眉輕蹙。


  「別動!」凌王俊臉一沉,伸手按住她,避開扯動她剛剛有些癒合的傷口。


  「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風清晚頓住,肩上傳來陣陣的疼痛,她只能望著眼前的他問道。


  「有。」凌王沉聲回道,幽沉的眸漸漸眯起。


  「什麼事?」她的眸子剎時閃過一抹希翼的光芒。她的銀針上淬的是劇毒,若是司徒麟南那老賊中毒身亡……


  「你的傷口恢復的比正常人要快!」凌王平聲說著,墨黑的眸緊緊鎖住她,精亮鋒利,銳芒內斂。


  風清晚微微一楞,下意識的說道:「我指的是其他事,有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發生?」


  「有人暗中給你渡入真氣,助你恢復!」這不是一句疑問句,而是十分肯定的回答。


  凌王黑眸沉暗,熠熠盯著她,雖然這幾天他一直在她的身邊陪她,甚至夜夜留宿在此,但是他還是明顯的察覺到了,她肩上的劍傷恢復的要快很多。


  那夜在將軍府,若非他及時渡入一些真氣給她,恐怕等回到了凌王府,她也已命歸西天!之後的幾日,他幾乎不離身的照顧她,為了怕泄露她的身份,他甚至不準任何人進她的寢居!只是,當他每天從外面回來時,都看到她的氣色又好了些。若非是有人暗中幫她,她又怎麼可能恢復的這麼快?

  眸光一暗,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多少的事情是在瞞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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