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四年盟約
望著她小臉蒼白,細瘦的雙肩輕顫,凌王的眸子微暗,身形卻依舊未改。冰冷的語調,接著傳來。
「想要報仇,首先要足夠了解自己的敵人。像你這樣空有一腔報仇的決心,卻沒有任何一個行之有效的報仇方法,只是純粹在浪費時間而已。」
風清晚氣憤的全身顫抖,腦中一熱,一句話就這麼衝口而出——「那你告訴我,什麼才是行之有效的報仇方法?」
「你這是在請教本王么?」凌王挑眉。
風清晚抿唇不語,瞪著他,清眸愈加冰清,幽冷霜寒。
凌王微扯唇角,冷酷的再道:「本王為什麼要告訴你?報仇之事,你不是從來不想假手他人的么?」
風清晚微微瞪大眼,望著他一臉的酷寒,小臉愈加蒼白,氣憤的一拂袖,決然離開。
是她錯了!這樣的人,她怎麼能對他抱有一點點的希翼?
不過他說的沒錯,她確實對自己的敵人了解太少!
等著吧,她會憑自己的力量為家人報仇!
直到那嬌小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凌王才慢慢轉回身,低垂的眸,掩蓋了所有的情緒,讓人無法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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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晚一直隱隱覺得有許多事不明白,直到幾天之後,她才知道,確實有些事,是她不了解的。
一封信。
從黑陰山上寄來的一封信,署名是給她的。一開始風清晚還有些疑惑,當她看了信的內容之後才知道,是燕柔寫給她的,並告訴了她一件事。
原來在三年前,央國與燕國簽訂了四年盟約。並讓燕國公主與凌王完婚,以更加確定兩國盟約的堅固。
燕國一直是個小國,自從十幾年前與央國的戰爭中敗下陣之後,這麼多年,一直在養精蓄銳。並在表面上與央國交好,互通往來。而央國的皇帝,早就有吞下燕國的野心,卻一直有所忌憚。燕國雖小,但在經過十幾年的休養生息之後,早已兵強馬壯,加上地勢優勢,近期聽聞兵部在邊疆地帶活動頻繁,頗有一雪前恥之意。
和親這個盟約的簽訂,只是一個好看的表象。如今四年期限將至,若是有哪一方先行破壞了盟約,便有最好的理由開戰。
凌王是當事人,又每天參政議政,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厲害,所以他才會強行要留下她。即使她只是一名冒充的王妃也無所謂!
這也正好說明了凌王為何要堅持她必須一年之後才可以離開凌王府。原來他說的是真的,他只是需要一位王妃。
還有一件事,讓她更加吃驚。
凌王說同意劉顯的請辭是真,卻不是真的讓他走,只是放他幾天休假,讓他回鄉下處理家鄉的事情,過段時間之後,他依然會回到凌王府當總管。
難怪凌王說她不夠了解自己的敵人!風清晚也是後來漸漸想明白,像劉顯那樣的人,潛心進入王府多年,必然是因為要尋什麼東西!在他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之前又怎麼會輕易離開?他的離開,多半是因為對她的懷疑,想借著自己的離開,試探她的反應。而他根本不必擔心不知道她在凌王府內的動靜,最佳的消息來源,當然非淑妃莫屬!
想起那日自己氣沖沖的衝進墨閣,正巧撞見凌王與淑妃的過程,現在想來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圈套!
淑妃是劉顯的乾女兒,即使劉顯離開了凌王府,他依然會知道王府內的一切動靜。若是她有做出什麼事,只會加深他對她的懷疑!
幸好接下來的幾日,一切安然無恙。
風清晚自從想通一些之後,便按兵不動,靜待師兄的消息。
這晚,她再次在噩夢中醒來,毫無睡意的她,披上一件外衣,來到了庭院。
幽然的月光,鉛華萬丈,映照在她單薄纖弱的身上。
一絲無聲的嘆息,輕輕逸出她的櫻唇。
驀地,風清晚全身一震,有點不可置信的轉身看向婉苑的另一個入口處。
那裡,有一道碩長的斜影,拖拽在月光中,斜映到地面。
「師兄……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風清晚僵直著身,望著那道斜影,聲音中充滿不確定和一絲……顫抖。
暗處的斜影慢慢走出來,穩健的步伐輕淺的令人莫名心安。
那張木訥而靜默的臉上只微微露出一絲笑,她甚至懷疑那笑是否是幻覺?
因為他看上去很累很累!全身上下充滿了風塵僕僕的味道。
「師妹。」項樊只是微微扯動嘴角,眼底卻是滿滿的笑意,即使其實他現在已經很累很累!
連續趕了四五天的路,幾乎不眠不休,可是他發覺,在見到她的這一刻,那一切都無足輕重了。
他只是想見她!
「師兄,你去了哪?怎麼看上去很累的樣子?」天太黑了,月光下還是看不清師兄的模樣,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疲憊的眼,幾乎布滿血絲。
「沒什麼,只是去查了一些事情。」他輕聲安慰她,心底卻珍藏著她那擔心的語氣。
「是關於我的事情么?」風清晚忽然覺得有絲氣怒。可是她卻不知是在氣什麼?
項樊沉默。眼瞼低垂。
「師兄,我的事可以讓我自己解決么?」
「師妹,我……」項樊有些結巴,不善言辭的他,從來不知道師妹也會以這麼冰冷而疏離的話語和他說話。
而這,讓他心痛。
「師兄,不管你查到了什麼,若是與我有關的,那我都不想知道,你走吧。」風清晚背過身,冷淡的說道。
項樊張了張口,終究一字未發。
一聲輕嘆,硬是吞回了心底。
直到身後已沒有了氣息,風清晚方才回過身,神情略微悲傷。
她已欠了師兄太多,這樣的背負,只會讓她更加無法承受!
對不起!
她在心底,無聲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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