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女人心,海底針
郁歡微怔,一愣后反應過來,緩緩勾起了唇角,「媽……」
「對不起!」蕭淑雲突然出聲打斷她的話,聲音溫潤,神色婉約間略帶歉意,似乎對自己這樣打斷別人說話覺得很過意不去,只是一瞬之後,她眼神堅定地看著郁歡,無形之中顯出一抹迫人氣壓,客客氣氣地,劃清界限道:「請別這麼稱呼我!」
一笑后,她再補充:「請稱呼我一聲『伯母』就好。」
郁歡不禁蹙了下眉,繼而緩緩一笑,溫和卻也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對不起!恐怕我不能這樣做。我和培勛已經領了結婚證,不管您願不願意承認,我如今都是您名正言順的兒媳婦,稱呼你一聲『媽媽』是應該的。」
蕭淑雲似乎被她的話說的無奈,「好,暫時不說這個。郁小姐,我仍舊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跟培勛分手吧!」
郁歡歪著頭,神色莫名地一笑,「媽媽的意思,這是要我和培勛離婚?」
蕭淑雲淡淡地點頭。
郁歡笑容加深,眸底卻閃過一簇火光,「請問我是哪裡做的不好么?」任老爺子不喜歡她,現在連這個婆婆也是一來就讓她離開,她就這麼不招人待見么?
蕭淑雲目光溫軟沉靜,此刻卻染上一層複雜的暗潮,循循勸慰:「郁小姐,我這也是為你和培勛好,請你們分手吧!你們之間……沒有未來的。」
蕭淑雲的話令郁歡越來越迷惑。可是不等她再張口詢問,蕭淑雲已經一臉歉意地起身,「我話已至此,請郁小姐早日決斷。」
說完,她優雅轉身離開,徒留一臉鬱悶的郁歡。
郁歡在偏廳里坐了一會,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后,只得泄氣地回到了房間。
任培勛依舊沒有回房,望著那張大床,郁歡一瞥眼,最終從衣櫃里拿出一件薄毯子,躺在房間內的那個長形美人榻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迷糊迷糊間感覺到一隻溫熱的大手在輕輕拍打她。
郁歡睜開眼,看到一臉沉晦的男人,他眉間神色極冷,看的出來心情不善,卻低沉問道:「怎麼睡在這裡?」
郁歡坐起身,沒有問什麼,只淡淡一笑,「等你啊。」
任培勛眼神中的冷寂厲芒似乎都在這一句溫溫淡淡的話語中退散,他沉默了一會,聲音帶著溫寵:「去床上睡吧,我去洗澡。」
郁歡撅嘴,甩頭,「我不要!」
「不要?」任培勛微微蹙眉,立刻像是想到了什麼,挑了挑眉,「還是……你想跟我一起洗?」
「誰想跟你一起洗了?」郁歡紅了臉,嗤之以鼻。
任培勛不禁有些奇怪地望著她,他是按照她平日里的思維理解的,難道他理解錯了?
望著一臉不解看著自己的男人,郁歡垂下肩膀,張口解釋,「我才不要去床上睡!」視線移到了那張大床上,她滿臉慍色,卻彆扭似地不再說話。
任培勛更加奇怪,想不通之後,他只好去了衛生間。
郁歡瞪大眼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心中更加堵了一口氣,憋悶,鬱結!
等任培勛洗了澡出來,見郁歡還是坐在美人榻上,媚麗明眸中一簇火苗熊熊燃燒,雙手抱臂,一副等待的架勢。
任培勛不知所以,擦乾頭髮后,他道:「我先睡了。」
郁歡似乎被氣的不輕,深呼了一口氣后,迅速起身,抱起身上的毯子,在經過他身邊時,冷冷地撇下一句:「我今晚去跟樂樂睡!」
身後突來一道力量拉住她,低沉的嗓音微冷:「你到底怎麼了?」
任培勛今晚的心情很不好,剛才在書房裡和老爺子再次吵了一次,想不到回到房間這個女人又在找彆扭。他沒有與女人相處的經驗,耐心快用完了。
郁歡倏地轉過身,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扁著嘴,似乎委屈之極,「沐清跟我說,她曾經在這張床上睡了一夜,而且她身上什麼都沒穿……」
任培勛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冷眸中閃過一抹明顯的訝異,但只是一瞬間,他的臉色倏地暗沉了幾許,眸光沉晦複雜地一閃。
郁歡垂下目光,盯著地板上的一條縫,「別告訴我當時你不在這張床上睡的……現在看著這張床,你覺得我還能躺的下去么?」
說著說著,心底深處的酸澀感更加強烈,眼眶不自知地一熱,她一扭頭,躲閃地要離開。
纖瘦的身體倏地被擁進一個清涼的懷抱中,鼻翼間充盈著男人身上清冽的熟悉氣息。
「……吃醋了?」低沉的,似帶著一抹輕笑的嗓音迴旋在郁歡的耳邊。
郁歡抬眸直視男人黑亮深邃的眸底,一鼓作氣道:「對!我就是吃醋了!我現在是你老婆,為什麼不能吃醋?」
真是一個直白又敢愛敢恨的女人!
任培勛忽然覺得剛才心中的那絲煩躁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甚至他還有了一種莫名的惡趣味。
正了正色,他一臉的正經嚴肅,有些為難地蹙眉道:「可是……那晚是我和她訂婚,爺爺又給我和她都下了葯……」
聽到這裡,郁歡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閉氣凝神,「然後呢?」
「然後……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故意停頓了一下,望著女人一臉的緊張,小手不自知地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心底一陣好笑,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原來也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說啊!還有呢?你看到什麼?你們是不是……」郁歡急切地問,兩隻水潤潤的大眼幾乎快瞪出血絲,滿臉的緊張和不安,見男人吞吞吐吐的樣子,她忽然間一鬆手,背過身,捂著自己的臉,悶聲道:「算了,你不用說了!」
任培勛再次疑惑了,這女人怎麼突然之間又變了?
「你不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么?」
「不想!你不要說了!」郁歡有些情緒失控似的捂著自己的耳朵,連連搖頭,儒軟的嗓音透著一股悲愴,說完她匆匆跑出了房間。
糟了!
任培勛心中一凜,心知這次可能有點過火了!
他匆匆跟上去,在樓梯間抓住了正在往樓下跑的女人。
「放手!」郁歡背著他,聲音有些冷,還帶著一絲哽咽。
「不想聽我說完么?」
「不……」
「我醒來的時候發覺身邊有個女人,那時候因為中了葯腦子很迷糊,靠著身體本能……」
「夠了!」郁歡聽不下去了,她最害怕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閉上了眼,掩去眸中的痛苦和淚水,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之後,她平靜地開口:「我知道,那時候你們倆訂婚,其實發生些什麼也是正常的。何況你也說了,你們是被下了葯……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因為已經過去的事而吃醋。好了,我們回房吧。」
郁歡說完就轉身往回走,她一臉的淡定,努力揚起了一個笑臉,心裡不斷壓抑著複雜洶湧的暗潮。
她想起幾年前,當她親眼看到高子齊和姐姐睡在一張床的刺痛畫面后,高子齊那段時間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無論她怎麼躲都躲不掉,而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喝多了!我以為那人是你,我是憑著男人的本能一時衝動才會那樣……」!
本能?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樣的?不管是喝醉了,還是被下藥了,都可以靠著本能要了一個女人之後,理所當然地摒棄「負責」這個重壓!
那時候,郁歡極儘可能地躲著高子齊,電話不接,面也不見,就算有時候被他堵到了,也是冷臉冷麵地相對,不然就是冷言冷語地譏諷,最後逼得高子齊把她強行擄到了姐姐的面前。
那是他們三人在那件事之後第一次相見。
姐姐一臉的局促難安,目光微垂,不敢看人。高子齊一臉怒火地緊緊抓著郁歡的手腕,盛氣凌人地怒責姐姐:「你說,你告訴她,那天晚上是不是我喝多了?我叫的人是小歡不是你,對吧?」
姐姐的頭垂的很低,郁歡看不到她的神情,當時她的心裡很憤怒,覺得那時候的姐姐多麼會偽裝,那副受傷的可憐兮兮的樣子裝的真的很像!所以當時她只是冷眼相看著,甚至眼中還露出輕蔑和譏諷。只是在很久之後她才明白,那時候的姐姐,心裡該有多痛?!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是她求他與自己結婚,她也知道他們這個婚姻沒有什麼感情的基礎,可她卻把這個男人深深埋在了心底。只是她到今天才發覺,這也只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這個男人從未表示過對她有什麼好感,是她自己沒有認清楚事實。
雖然聽說了這個男人從不近女色,但是她怎能忘了男人的本能呢?這麼多年身在娛樂圈,她聽過見過的還少么?很多男人都是以著「本能」的幌子,把「責任」兩字撇的乾乾淨淨。
一如眼前的男人,他算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中對女人最沒興趣的一個了!但他仍舊還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也會有本能。也許在清醒的情緒下,他是不會碰女人,可是那晚他被下藥了,所以他跟沐清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而他之後的悔婚以及跟自己結婚,說起來又何嘗不是對沐清這個女人的不負責任呢?
說到底,他與那些男人,都是同類!
郁歡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也很矛盾。不僅有因為知道他與沐清曾經發生過關係的酸澀難過,也有因知道這個男人這麼不負責的態度而傷心痛斥!
跟在郁歡身後的任培勛是不知道她心裡這一番複雜涌動的,但他看著女人有些蒼白晃神的神色,不禁也蹙緊了眉,尤其是看她剛才那一番平靜言論,似乎事情出乎他想象的嚴重了些。
他從未與女人相處過,女人的心思就更是不懂。一直聽上官羽說女人心,海底針,今晚他算是領教。
不過,沒有相處經驗,不代表他連基本常識都不知道,想也知道是他挑惹出她的脾氣,而他更不願讓她一直誤會自己,所以在進了房間后,他一把強勢地抱住郁歡的腰,緊緊桎梏在身前,神情嚴肅地道:「我和那個女人什麼都沒有發生!」
郁歡還在晃神,聽了他的話沒反應過來,只是覺得她的腰快要被他勒斷了!
「你……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任培勛以為她還是在生氣,低頭吻上了女人的唇,越吻越深,纏綿悱惻。
郁歡這下真的快透不過氣了,就在她以為自己快掛掉的時候,任培勛終於放開了她,她顧不得其他,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緩過神后,她惱怒地瞪著他,目光似怨還嗔,臉色漲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我差點被你吻死!」
任培勛冷硬的嘴角因為這句話微微上勾,「不生氣了?」
郁歡白他一眼,掩飾心中的那一絲不快,盡量以最平靜輕快的語氣道:「生氣有什麼用?那時候你又不是我的誰!算了,以前的事我再計較也無法挽回。不過——要是你以後再有跟哪個女人怎麼樣,我一定會……」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一個剪刀的形狀,狀似一剪,接著惡狠狠地道:「剪掉你家老二,當下酒菜!」
「……」任培勛愣了一下,然後一陣無法抑制的笑聲自他喉間爆出。
郁歡佯怒地瞪眼,雖然她很喜歡看這男人難得一見的笑,可不代表她願意當那個被取笑的對象。
「笑夠了沒?」軟媚的嗓音,涼颼颼的。
任培勛止住了笑聲,但眼底,唇角,皆是掩不住的笑意。一張原本冷峻硬朗的俊顏,因這發自內心的笑容變得柔和生動,深邃幽黑的眸子,湛亮如星,優美薄唇微微上翹,弧線柔美。
郁歡心中一動,男色當前,沒有不撲的道理。
也是為了掩飾被取笑的尷尬,她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了男人的唇。
準確來說,郁歡的吻技不高,拍戲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點到即止,而且跟那些男演員合作,都是本著工作的性質,心態上是嚴肅而認真的,可是面前這個男人,是她的老公,是她喜歡的男人,所以她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耳根發熱,閉上眼,紅唇有些生澀地輾轉糾纏。
僅是一瞬間,任培勛反應過來,大手用力一摟,幾乎半拖起了懷中的嬌軀,強勢地要回了主動權,有些狂肆地啃噬著嬌艷櫻唇。
一吻而畢,兩個人都在喘氣。
「剛剛你應該聽我把話說完!」低沉的聲音有些暗啞,透著莫名的愉悅。
郁歡疑惑地挑眉。
「那晚,當我發現身邊有女人後,我立刻就起身了,然後在房內站了一夜。也就是說,你剛才白吃乾醋了!」說完不自覺地又低低地笑出了聲。
郁歡氣結!
轉瞬后,望著男人的笑臉,她原本要伸出去捶打男人的手忽然改了一個方向,猛地一個「猴子偷桃」的突襲,正中目標!
任培勛倒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僵住!
「故意氣我?」美麗的眸子微微眯起,郁歡笑的嫵媚中帶著頑劣。「看我吃醋很好笑是不是?」
「放……放手!」低沉暗啞的嗓音微帶顫抖,任培勛動都不敢動一下,只覺得全身所有的感官都匯聚到下身的某一處,那軟嫩細滑的小手握著,竟是一種說不出的美妙。
既是美妙,也是折磨!
郁歡滿臉紅暈,傻愣愣的依舊不放手,只覺得掌下的溫度滾燙灼人,且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妖女!」任培勛惡聲惡氣地狠狠吻上了紅艷欲滴的唇,手臂收緊,眼神中染上邪肆,「既然你不想放,那今晚就不要放了!」
一個用力提升,女人被他抱起,朝著大床上拋去。
郁歡終於回過神,像是被刺了一下立刻彈跳起身,不願在這床上多呆一秒。
任培勛一把抓回她,壓住她,黑眸布滿笑意,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淡淡解釋道:「放心吧!那天之後,這房間里的床就換掉了!你現在躺著的是一張從、未、有、女、人、睡、過、的、床!」
一字一頓,每說一個字,他眼中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郁歡瞪大眼,慢慢恍然。
然後,她捂住臉,無地自容。
而接下來,她嘗到了另一種境界——生不如死!
第二天,當她的手握著水杯都有一種不能彎曲的僵硬感時,忍不住在心中第n次腹誹。
該死的男人!竟然真的讓她一晚上都手不離……
……
------題外話------
不會談戀愛的娃紙飄過~打個商量,這章就當他們倆談了,直接就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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