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解藥,根本沒用
曆來君王設宴,宴請群臣,皆是將宴席設在禦花園。
年耀光自然不能免俗,依然設宴於禦花園中,隻是那周圍,卻站滿了手拿長槍,身披盔甲的侍衛。
隻是一個宴席罷了,用得著這般大張旗鼓?
這不免讓人起疑,這會否是一場鴻門宴?
鳳傾瀾一招殺雞儆猴,再加一番雷霆震懾,愣是嚇得那群人連連保證在事情未結束前,絕不跟年耀光通風報信,就連祁淵的屍體也隻是草草地收了,而後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繼續看守宮門。
三人進宮後,便兵分兩路,由陌瑤和夜長風帶著麒心草去鳳皇寢宮給他解毒,鳳傾瀾則在暗中監視禦花園內的一舉一動。
雖然朝中有很多人都信了年耀光那一番說詞,但也有不少人堅信鳳傾瀾是被陷害,其中當以吏部尚書嚴格為首。
他們聲稱,若事情一日未查清,他們便一日不會同意擁立鳳鈺軒為儲君。
年耀光氣急,卻又完全拿他們沒辦法。
他甚至派人暗殺過,這些人身邊,卻都有天機閣的人在暗中保護,根本無從下手。
這也是陌瑤離開帝都前,特意讓閃電傳達下去的命令,她那時便隱隱察覺,鳳皇的中毒,必是這場權力爭奪的開端。
是以,年耀光這次宴請群臣的目的,便是在這次宴席上,盡力拉攏那些人,如若還是不從,他便可正大光明地將他們一一斬殺!
擔心嚴格等人無法與之抗衡,鳳傾瀾要做的,便是在宴席開場前,先在他們麵前露一露臉,讓他們安心了,才好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和年耀光相抗。
在去養心殿的路上,夜長風突兀地問陌瑤一句,“你和太子殿下是什麽關係?”
陌瑤一愣,隨即一本正經地反問,“我是他的伴讀,王爺以為我們是什麽關係?”
夜長風看著她分外誠懇的眼,搖頭,“不知道!”
腳下一個趔趄,陌瑤對他如此瞎話的回答深感佩服,想必他是執意要無視“君臣”二字了。
“那敢問王爺,您知道什麽?”
她穩了穩身形,看著他,皮笑肉不笑。
夜長風亦回視著她,目光盡是說不出的坦蕩蕩,“我知道,你看他的眼神不一般,他待你也不一般!”
“……”
陌瑤默然半晌,平靜道:“你想說什麽?”
“方才你也看到了,他的手腕如此狠絕,便注定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夜長風難得正經,語聲平和,卻字字錐心,“若他日後稱帝,你覺得你能在他的後宮裏占據多少位置?相信我,你們不會有結果的,他也絕不是你能托付終身的良人。”
他的話讓陌瑤沉默下來。
她低垂眉眼,卷翹的長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思緒為何,不甚真切,攏在袖中的手指一根根收緊,在掌心留下幾許深刻的痕跡。
夜長風的問題,她也曾想過。
記得還是安瑤的時候,她卑微得以為,隻要足夠愛,就算她注定不會是他的唯一,她也心甘情願。
可重活一世,她又想,若日後當真看到他將其他女人擁入懷,見他同樣對旁的女人溫柔低語,她當真會不在意麽?
愛情是自私的,安影的存在,便是最好的例子。
腦中的思緒突然變得混亂起來,也讓她無暇在意,夜長風的一番話,分明是說給普通女子聽的,而絕非她這個“男人”。
倏地。
這是我送給瑤兒的定情之物,我曾在心底發過誓,此生隻愛她一人,隻娶她一個!
鳳傾瀾曾說過的話驀然竄進腦海,霎時驅散了陌瑤心中所有的不安,讓她靈台清明一片。
是了,她不該擔心這些的,當初那句話說的雖是安瑤,但她就是安瑤,無論如何,鳳傾瀾算是做到了,就算她變成了陌瑤,他也當真隻喜歡她一人。
既如此,她又何必再在乎其他?
想著,她抬頭看向夜長風,清澈的眸光堅定執著,“他會否是我的良人,隻有我自己最清楚,我認為他是,他就一定是!”
言罷,她不再耽擱,繼續朝養心殿走去。
夜長風深深凝視著她的背影,寒芒在眼底一閃而逝。
因鳳皇寢宮內還軟禁著“亂臣賊子”,養心殿外站了不少看守犯人的侍衛,這著實讓陌瑤頭疼不已,隻覺不妙。
“硬闖怕是不行,勢必會引來年耀光的人。”
兩人隱在暗處,夜長風看著那群盡職盡責的侍衛,語氣微涼。
陌瑤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眸光一轉,陡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了過來。
正是鳳鈺軒。
恰逢夜長風也看到了他,轉頭和陌瑤對視一眼,兩人在打什麽主意便跟明鏡兒似的清楚。
夜長風理了理袖袍,步出了隱匿身形的花藤後,直麵迎上鳳鈺軒,“大皇子請留步!”
“王爺不去禦花園赴宴,怎麽跑這裏來了?”
鳳鈺軒對他的態度還算好,至少不見陌瑤常見的那種囂張跋扈。
夜長風收起手中輕搖的折扇,一指他身後小太監手中托盤裏的藥碗,答非所問道:“大皇子這是要去給皇上送藥?”
“是啊。”
鳳鈺軒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惜這藥也沒什麽用,父皇一直不醒,實在讓人擔心呐。”
夜長風笑了笑,“小王認識一能人,他有法子為皇上解毒,不知大皇子是否願意一見?”
“真的?”
鳳鈺軒眼睛一亮,不相信似的,又問一遍,“那人真的有辦法解父皇的毒?”
陌瑤在花藤後瞅著這一幕,隻覺得他們賭對了,鳳鈺軒再怎麽不成器,對他親爹還是有心的。
夜長風笑而不答,隻道:“大皇子且隨我來。”
待他二人走來時,陌瑤已準備好了自認為最得體的笑,正正迎上鳳鈺軒詫異的眼睛,“大皇子安好!”
語落,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眼底的詫異變驚怒,“陌堯!你好大的膽子,毒害了皇上居然還有臉回來,既然你自投羅網,今天就休想離開!”
說罷,他轉身就要去喊人。
陌瑤無奈,他倆當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啊。
她感慨的間隙,夜長風已出手如電,同時點了鳳鈺軒主仆二人的穴道。
鳳鈺軒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你和他是一夥兒的?”
夜長風不答反問,“大皇子何必這麽急?不若聽聽陌小公子如何說?”
語畢,他很盡責地退居幕後,讓陌瑤上場了。
“大皇子,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但皇上的兒子,你的三弟,大皇子也不信了麽?”
陌瑤站在鳳鈺軒身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徐徐言道:“皇上中毒後,殿下不畏茫茫雪山,不畏那隨時都可能爆發的雪崩,堅持親自去麒麟山為皇上找尋解藥,大皇子可知,他還差點兒葬身蛇腹,當真再也回不來了?”
聞言,鳳鈺軒的臉色漸漸和緩下來,眼中露出迷茫的色澤,顯然不知到底該相信何人之言。
陌瑤耐心地續道:“殿下曾說,大皇子幼時水性不佳,卻在他落水的那一刻,奮不顧身地跳下去救了他……微臣敢問大皇子一句,那時你在想什麽?”
鳳鈺軒目光恍惚,似是陷入回憶,聽她問,便下意識地喃喃答,“不能讓弟弟有事兒。”
這一刻,陌瑤曾對他的厭惡,甚至巴不得他死的念頭霎時煙消雲散。
她揚唇一笑,自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瓶,“這裏麵是我用麒心草煉製的解毒丸,大皇子若信我,便拿去給皇上服下,皇上的毒,已經不能再耽擱了。”
說著,她看了眼夜長風,夜長風會意地解開鳳鈺軒的穴道,陌瑤順勢將白玉瓶塞進他手裏。
鳳鈺軒下意識地握緊了白玉瓶,將信將疑地問道:“這真的可以解父皇的毒?”
陌瑤笑答,“你的三弟拚了命找回的解藥,自然可以!”
頓了頓,她又道:“解藥吃下去,不出半個時辰皇上便會醒,我就在這裏等半個時辰,若皇上還是未醒,大皇子大可讓人來將我就地正法,如何?”
“好。”
鳳鈺軒終是點了頭,看著她,一字一頓,“你要是敢欺騙本皇子,你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說話間,他轉身端過身後小太監手中的托盤,叮囑道:“你在這裏看著他,他要是跑了,本皇子砍你的頭!”
小太監連連應是。
陌瑤看著鳳鈺軒的背影,又看了看眼睛像黏在她身上的小太監,不由暗暗搖頭。
她當真不知該說這主仆二人是單蠢好,還是缺心眼兒的好,她若真要離開,憑這小太監能攔得住她?
她一枚淬了迷藥的銀針就能輕鬆放倒他,更何況身邊還有個夜長風?
陌瑤說話算話,當真在養心殿外等了足足半個時辰,直至夜幕籠罩,四周點上了明亮的宮燈。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卻還不見鳳鈺軒出來,陌瑤心頭頓生不好的預感。
半晌,突見鳳鈺軒怒氣衝衝地帶著大批專職負責鳳皇安全的禦林軍直奔花藤而來,指著陌瑤便大怒道:“將這逆賊給本皇子拿下!”
不等陌瑤反應,夜長風便一步擋在她身前,眉目微蹙,“怎麽回事兒?”
鳳鈺軒拿出那白玉瓶,恨聲道:“這狗屁的解藥,根本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