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如果我死在這裏,你會悲傷嗎?


  露莉雙手托腮。


  露莉是一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男孩,一名絕美得足以讓所有女子甚至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的少年。


  那是一份足以灼傷他人的美麗,晶瑩剔透的白皙皮膚,精致出塵的麵容。一雙妖豔如血,比之紅寶石還要動人心魄的眸子,在眸子的深處仿佛可以看見那妖豔的彼岸花。


  盼顧之間,仿似熱情如火,卻又好似冷酷如冰,讓人情不自禁的與他對視,妄圖從他那變幻莫測的眼神觸及他的內心世界。


  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一身漆黑的衣裳卻赤果著珠圓玉潤的小腳,令人忍不住想要把吻。


  窗外,萬千燈火在夜色中肆無忌憚的亮著,人群被陰影籠罩,苟延殘喘的享受一天中最寧靜的時光。這顆星球,有70億人,擁有發光的車子,擁有發光的房子,終究隻是少少的一部分人,大部分都在煎熬中愈漸迷茫。


  深海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地方。在那裏,你向周圍望去永遠都隻能見到毫無邊際的大海,藍色的天空和海洋連接在一起,怎樣掙紮也看不到陸地。那裏隻有你,之後你自己在海洋掙紮著沉下去,那時候你才會明白自己的渺小。


  自己的掙紮在海的寬闊下不值得一提。


  那麽我又是誰呢?

  從記事開始,腦海裏就回蕩著一句話:“好好學習,找個好工作”


  工地上,工人們拿著磚頭,汗如雨下的堆砌房屋,他們總是一副熱情勞動的樣子,在小飯館喝啤酒,午後在紗網上睡覺,露莉卻見過他們抽著煙一邊打電話一邊哭泣的模樣。故事很長很心酸沒有風也沒有酒,我卻依然講的淚眼婆娑像閣樓裏的老貓

  街道上,拿著掃帚清掃狗屎和樹葉的清潔大媽。


  科技園區,被車主指著鼻子怒罵的保安。


  餐館裏微笑的迎賓小姐。


  …………


  他們是社會的齒輪,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塵,他們一直被需要,卻從未被正視。


  長大後,我們就失去了個性。其實,從鋒芒畢露到圓滑世故,不是真的沒有了個性,而是終於理解了每件小事背後的迫不得已。生活不負責用美麗取悅你,它隻負責用磨難教導你。那些從容和寬厚,都是摔出來的。時間並不會真的幫我們解決什麽問題,它隻是把原來怎麽也想不通的問題變得不再重要了。所謂成長就是強迫你不得不去接受一些你曾經不能接受的東西,你以為可以一直陪伴你的人,卻沒能陪你走到最後,你以為你整天穿著一件衣服就會一直喜歡穿,有天也會發現它過時了,你以為走到每個地方都會遇見一個和你誌趣相投的人,卻發現真的不是這樣,當成為習慣的時候,也就接受。


  露莉渴望被正視!

  同學們圍在自己身邊獻殷勤,老師經常表揚自己,有女生偷偷給自己告白,家裏有一個很黏人的妹妹,走親訪友時自己總是麵露自豪的說:“哪有你說的那麽優秀”。


  如果我帥氣奪目。


  如果我家產萬貫,出行都是豪車管家接送。


  如果我穿越異世界,邂逅美女展開一場場冒險。我陪你走盡萬水千山,看遍世間繁華,你可許我生死相依?


  露莉歎了口氣,如果終究隻是如果,課堂上架著教科書卻偷偷的幻想未來,已經好幾個學期了,再不清醒,以後可真要去工地上搬磚了。成長就是你哪怕難過的快死掉了,但你第二天還是照常去做應該做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在意你發生了什麽。關於你的未來,隻有你自己才知道。既然解釋不清,那就不要去解釋。沒有人在意你的青春,也別讓別人左右了你的青春。


  但是!這次的作文題目卻令他皺眉。

  ‘如果願望實現了’為題,寫一篇800字的文章。


  露莉自嘲一笑。


  寫道:如果我被全世界遺忘。


  如果我淹沒在人群中找不到回家的路,身邊盡是一模一樣的普通人,連自己都記不清自己的名字時。那一天,會有一名少女挽住我的手,帶我去她房間,在盛滿的咖啡裏加一勺糖,訴說趣事,相濡以沫。時間總是不斷地教會我接受真實的東西,無論是真實的幸福還是痛苦,它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不需要使任何人後悔,也不需要祝福,隻想走好自己的路。我還有長長的一生,依然漂亮的走完它。感謝曾經與我共度時光的人們,我都已經不再回憶,更不會暗自悲喜。


  終會有人穿越這個世間洶湧的人群,捧著滿腔的熱和沉甸甸的愛走向你,抓緊你,你要等。


  寂寞的人總是會用心的記住他生命中出現過的每一個人,於是我總是意猶未盡地想起你在每個星光隕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數我的寂寞

  學校廣播,放出音樂‘夜空中最亮的星’。


  唱到‘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喔~越過謊言去擁抱你’,總覺的有點悲傷。


  放學了——


  一張張人臉,推著相似的車子,不是男就是女。


  校服很醜,男生盡是一頭板寸,女人大多馬尾,說不盡的八卦,聊不完的日常,唯獨自己總是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取悅別人。孤零零的走在角落,等待某個人某天突然闖入自己的生活,令黑白沾染一片色彩。


  柏油路,一輛卡車開過,尾氣難聞的令人捂住鼻子。


  半夜裏,無數燒烤攤和大排檔依然擺起來,火焰跳動。


  垃圾桶旁,流浪狗翻弄垃圾,一見到露莉就慌亂跑掉了。


  露莉知道很多東西。


  上海的租房從1500元漲到了1800元,老家田地承包給了別人種糧食,爸爸的工廠要搬遷到北方,網吧因為近日嚴查一直關門著……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無法對外表光鮮亮麗的人說出口,也拿不出更好的去說。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麗——!

  超市裏一百元以上的曲奇餅幹,背靠公園的湖邊小別墅,在地鐵看到美女明星海報,上海迪士尼公園,步行街上無數風格迥異的外國人。露莉見過這些,沒見過的或許更多……


  這個世界,你體會過多少?


  這顆星球有5.1億平方千米的麵積,一座公園才0.5平方千米,一座高山才1.5平方千米,有些人一輩子都在1000平方千米的土地上晃悠,走過的道路很多,但新鮮的事物很少。


  美女、快艇、別墅、飛機坦克……可這些,你真的體會過嗎?網絡上一部部奇幻電影,街道上一幅幅美女廣告圖片,手機中主角過著幸福愜意的生活,而我們呢……依然沉默不語的看著窗外的一切。


  世界……你從未體驗過啊——!!


  一個人尚且不溫暖,又何必說些‘溫暖別人’的假話呢?人和人之間的相處,真的是莫名其妙。


  露莉到家了。


  租來的房子,電梯壞掉了一個,露莉很快就到了26樓。


  門內的燈,暗著。


  一個人點燈,一個人熱飯,一個人沉默,一個人睡覺,等待明天新一輪的煎熬。這些露莉早已習慣,但今天卻一陣傷感,回想起作文上自己寫下的點點滴滴,隻感到心頭一陣酸楚,想要拿出手機看一看動漫聊以慰藉。


  櫻花飄飄,滿天飛舞,相擁而逝


  …………


  “啊——!”露莉驚醒。


  手機鬧鈴,亡靈序曲的聲音刺激耳膜,腦海裏,隱約殘留著一道金色長發的少女身影,她是誰。


  是做夢吧。

  露莉關掉鬧鈴,看看時間,偶然瞥到枕頭上一根金色長發。


  長發……?

  長度有一米,細細的,很光澤,露莉拿在手中感到不可思議。床上為何會有女人的長發?母親排外,難道昨晚有誰睡在了我的床上?露莉一陣冷顫,趕緊將頭發扔掉收拾一下書包就打算出門。


  早飯一直在外麵吃。


  但是……


  露莉卻見到,客廳的方桌上,擺了幾個盛放食物的盤子。


  傻眼了!

  熏肉,雞蛋,烘培豆與色拉。青色花紋盤子的旁邊還擺著一副刀叉,味增湯也有,散發出的香氣足以勾引起食欲來。露莉恍恍惚惚的走過去,聞了聞香味,正濃!湯還冒著熱氣,似乎剛做完不久。


  難道我睡覺那麽死沉?

  露莉開始懷疑人生,下意識順著拉開的椅子,坐下來吃飯。忽然!他看見碗下麵……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今天有雨,別忘記帶傘———莉莉安·阿斯嘉特”。莉莉安·阿斯嘉特是誰?露莉又是一陣懵逼,想也想不明白。


  美味!


  吃進嘴巴的一瞬間,熱氣,醬汁,烘培的溫暖如一縷陽光射入心間,露莉癡了。


  盤子吃的幹幹淨淨。


  肚腹升起滿足感,隻想懶洋洋的躺一會兒。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不是飯館那種享受美味,而是更純粹,更朦朧的感覺,露莉說不出來卻記憶深刻,他認真的,將盤子刷洗幹淨放入櫥櫃裏麵。


  拿出一把傘,準備出門。


  “等等!衣領紐扣沒有扣好”


  “哦”


  “稍等一下……”


  露莉彎腰,一雙纖細的手架在脖頸前,拽住衣領,將他紐扣扣好。做完這一切,金發少女親切的笑了笑,金色的長發,齊劉海,兩鬢留下幾縷淡黃發絲,很順滑,後邊少許頭發微微翹起,紫偏深藍的眼眸,黑色瞳孔,米黃色的眉毛,上身穿著高領露肩式的深紫色連衣短裙,袖口與裙邊都有蕾絲,蕾絲邊為黃色,與上臂的裝飾顏色相同,雙袖和袖口上方為淺紫色,脖領到胸口的位置一樣是淺紫色,而胸口中心下方到裙擺的位置則是深紫色,並且布料質感偏厚,下半身穿的是白色打底褲,褲沿有些卷起,鞋子是大體淺紫的黑底長筒平底靴,鞋平麵中心是深紫色,有疑似紐扣的金黃色東西,腳踝露出一點白色,看得出來是到小腿的全白短襪。


  說聲:“路上小心”,露莉也笑了笑,下意識回複:“我出門了”,然後走出房門。


  咦…………!

  ………………


  露莉汗蹭蹭冒出來,身體一抖,僵硬轉過頭,卻見門後麵空無一人,他這是見鬼了嗎?


  沒有!


  臥室也沒有!

  床上根本就沒有金色發絲,家裏也不曾買過熏肉,那麽……他剛才吃的食物是什麽?露莉摸摸肚子,飽腹感正濃,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的呆滯,相信科學嗎?不會是自己還在做夢吧。有人說過,夢既是陳述又是預言。陳述過去和預言未來,它會揭露人的內心隱秘,將欲望和罪孽全部呈現出來。所以,很多人都懼怕夢,他們追逐著它想要知道未來是什麽,卻懼怕著它將過去的所有全部裸地揭露。


  再次出門。


  堅硬道路,沉暮樓房。


  高中生活一直不變,灰暗色彩,棄去所有關於未來的想象,一直到麻木。


  沒有誰能知道現實來的如此殘酷,每個人就像是木偶戲中的木偶,而命運則是操縱木偶運動的木偶師。


  每個木偶都按照既定的劇本演繹它們並不想要的故事結局。


  “無論曾經是怎樣一個天真無邪的朋友,從地獄歸來的人都會變成惡鬼,不僅他認不出來,連我自己,都已經認不出我自己了。”

  就連那一直渡過的季節,就連道路旁盛開的花也漸漸變化了。


  那個季節所綻放的花的名字叫什麽來著?小小的摸上去的話有一點點刺痛。


  花就算凋零了隻剩下淡淡的香味,也會向著太陽散發出香氣。


  漸漸地那朵花的香味變也會變淡,我們也會長大成熟,不過呢,那朵花,一定會在某處繼續綻放。是呢,我們會一直一直,實現那朵花的願望。


  當初的本心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生長在骨子裏的邪惡,或許你愚昧,或許你惡毒,怒認為沒有了當初的自己,熱情總會變冷淡,但請你想清楚曾經的你有多善良,改變本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漫長的都不被你發覺,等你累了傷了後悔了你卻覺得你沒有了當初的模樣,到後來才發現不習慣現在的自己,你扔掉了的善良,你後悔的時候卻早已經找不到曾經的樣子了。


  堅硬道路,沉暮樓房。高中生活一直不變,灰暗色彩,棄去所有關於未來的想象,一直到麻木。


  直到……


  某一天,一位少女來到我身邊。


  她宛如紅酒高腳杯,淩寒獨放在一片煙灰缸中。


  氣質幽深,傾國傾城。


  柔軟,俏麗橢圓的大眼睛,泛動盈盈光澤,那麽一個包含情感的眨動之間。


  金色的長發,齊劉海,兩鬢留下幾縷淡黃發絲,很順滑,後邊少許頭發微微翹起,紫偏深藍的眼眸,黑色瞳孔,米黃色的眉毛,上身穿著高領露肩式的深紫色連衣短裙,袖口與裙邊都有蕾絲,蕾絲邊為黃色,與上臂的裝飾顏色相同,雙袖和袖口上方為淺紫色,脖領到胸口的位置一樣是淺紫色,而胸口中心下方到裙擺的位置則是深紫色,並且布料質感偏厚,下半身穿的是白色打底褲,褲沿有些卷起,鞋子是大體淺紫的黑底長筒平底靴,鞋平麵中心是深紫色,有疑似紐扣的金黃色東西,腳踝露出一點白色,看得出來是到小腿的全白短襪。


  她手指纖細,寫在黑白上的字也纖細唯美,紗佳兒,是她的名字。班主任老師,這個頭禿了一半,洋溢中老年風采的嚴肅家夥,此刻卻褶皺舒展笑成了一朵老菊花,用好好同誌的語氣介紹這位轉校生。


  同桌吐槽:“都高二下學期了,還轉校生,這什麽漫畫展開啊!”


  露莉屏住呼吸。


  他依然盯著少女細看,心中湧動著海嘯龍卷,將一切常識全部掀翻。她……為何……有如此大的眼睛?日本人式樣的名字,違背校規的百褶裙,超乎想象的白皙皮膚,連明星玉女也不曾具備的氣質。


  她究竟是誰啊……


  這太奇怪了,明明是如此詭異的景象,如此違背常識,可大家為何一點都沒有發覺?難道這都是假象,不存在嗎,露莉低頭閉眼,再抬頭,睜眼,少女依然是少女,周圍人依然渾然不覺。


  班主任:“那紗佳兒,你的位置就坐在……”


  少女直視露莉。


  邁動身影,迎著所有同學的目光,以尷尬惱怒的班主任為背景,來到……露莉的麵前。空氣悄然生成少女因子,桌椅褶皺成裙裾柔軟,俏麗橢圓的大眼睛,泛動盈盈光澤,那麽一個包含情感的眨動之間。


  對著他喊道:“主人……”


  “紗佳兒我,來了!”。


  “……哈?”露莉傻眼當場,一臉懵逼。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有人天生為王,有人落草為寇。腳下的路,如果不是你自己的選擇。那這旅程的終點在哪兒,也沒人知道。你會走到哪兒,會碰到誰。都不一定!而我也將踏上一條不知道終點的旅程,因為在那一天。我見到了真正的王!我已經看到成功向我招手了,我不知道它是要說你好還是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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