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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別離之時

  “要跟我就此劃清界限了嗎?”柏緹抬手將莊華的兩隻手握在自己的手掌裏,深邃的雙眸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莊華,仿佛要看穿“他”。


  莊華搖搖頭,“我並不這麽打算,我是說,以後我不會再自作主張了。”她反手把柏緹的一雙手合在一起握在雙手之間,貼著自己的臉頰,說:“我保證,就這一回了,就順我的意,好嗎。”


  柏緹抵擋不了莊華忽如其來的……撒嬌,因為莊華從來不曾如此過。雖然莊華的臉上還是淡淡的表情,似乎沒什麽變化,但是柏緹感受得到莊華態度的軟化,不再是有理有據的商量,也不是冷硬倔強的通知,而是祈求般的撒嬌。


  柏緹的目光柔和下來,依然不讚同的說道:“外麵太危險了,昨天白天得刺殺,根本就是針對你的。而且你的身體還沒恢複,根本應付不來那麽多的事情。”


  “所以才拜托你派人手過去保護我。”莊華的語氣肯定,握著柏緹的手微微使力,像是在威脅又像是在取暖。


  莊華從來也不是會靠著撒嬌賣萌來獲取利益的人,方才隻是表明她一個態度,她在示弱,她在服軟。


  柏緹一直很遷就她,莊華都知道,不說作為一個王,就算作為一個普通人對待自己的戀人,柏緹一直都是遷就忍讓的。


  莊華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所以她想再做一回合格的臣子,來彌補作為戀人的缺失。


  正如柏緹所說,上次的刺殺明顯是衝著她來的。要說戚將最恨誰,如果柏緹排第一,那麽莊華絕對是排在第二位。正因為上一次的刺殺,讓莊華想到了這個引蛇出洞的辦法。


  你不是恨我麽,我從守衛森嚴的王宮裏出來了,這就是個陷阱圈套,看你來不來。


  沒錯,莊華要做的就是挑釁,挑釁戚將。


  戚將這種人絕對不是能夠忍辱負重的人,他會來刺殺柏緹和她,不一定是為了國仇家很。


  在寥慶的那一段時間,莊華知道,太子戚將的威名可比煬王的積威還要重,太子戚將性情狠戾乖張,不僅平民百姓害怕,就連世家貴族也是避之不及,被他處死的手下遠比死在他人手下的數量要多。


  有些是謠傳,但又不一定都是虛的,無風不起浪,如果起降沒有這方麵確實不怎麽樣的話,又怎麽會傳得這麽離譜,畢竟他是太子,是下一任的國君,毀謗儲君也是大罪一樁。


  或許還有一個坑,就是,這些對於太子戚將的評價都是其將自己弄出來以達到某種目的的。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證明了,戚將其人,可以沉著也可以冷靜,但絕對不會是個內斂的人。像這樣的挑釁,他不會隱忍不發。


  莊華之前並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事情,但是穿越之後,她卻總是在冒險,總是在打賭。莊華心裏想著,這是最後一次了,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莊華認真的神色讓柏緹無法拒絕,他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莊華,莊華看似溫和,但事實則很倔強的一個人,在她不在意的事情上,如何指使“他”都可以,但是在“他”已經決定的事情上,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就像當初莊華執意要去煬國救山庭,即使困住了“他”一時,“他”也總會找到機會繼續走自己的路。


  柏緹掙開莊華的手,將莊華抱進懷裏。


  他的心惴惴不安,因為他總有一種不好的直覺,應該說每一次莊華離開他的眼皮底下他都會有不好的直覺,總是害怕這一分別就是永別。


  他已經在後悔,為什麽當初出征的時候不把莊華帶上,那麽就沒有後麵這些事情了,他和莊華依舊會好好的,沒有悅惜,沒有陳姬,沒有陳姬的孩子。


  昨天,一不小心讓莊華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所及,結果又出了事情,若不是戚縉出手攔住了刺客,恐怕柏承彥已經成了一個靈牌了,而當他見到莊華渾身青紫、雙眼無神、被粘在冰麵上半靠在戚縉懷裏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炸裂了。


  那種害怕和驚懼,就像是當年初回肇國時,見到弟弟的棺槨的時候一樣。


  就像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反複的說著,他要永遠的失去這個人了,永遠失去這個人了。


  他不想再重溫這種滋味,可是他又無法再堅決地對莊華說不,他隻能緊緊地擁抱著莊華,像是告別,又像是祈求“他”不要離開。


  這種悲哀的氛圍似乎也感染到了莊華,第一次,莊華緊緊地回擁著柏緹,很緊很緊,兩人在宮牆下擁抱的剪影像是一幅畫卷,訴說著讓人無法讀懂的深情和悲傷。


  但明明,從兩個人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悲色。他們的麵容沉靜,神色淡然,隻在眼底,深藏著翻滾的情緒。


  “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大婚那天也許會出亂子。”莊華想說一些煽情的話,一些感性的話,可是到了嘴邊,就成了公事公辦的告別和提醒。


  柏緹蹭著莊華的側臉,“早就都布置好了。你也要小心的保護自己。今年我想和你一起守歲。”


  莊華說:“好。”


  柏緹站在宮門口,看著莊華騎在馬上與三輛馬車逐漸走遠。


  良久,柏緹依然站在那裏。天很冷,一陣吹出過來,卷起柏緹的衣擺,宮門口的禁軍護衛忽然生出一種,大王好可憐的感覺,但下一瞬,柏緹轉身走入了宮門裏,筆直挺拔的聲影逐漸消失在眾禁軍的視線之中,方才的感覺,似乎是錯覺來著。


  莊華天沒亮就回了府,還帶回來一大撥子人,這可忙壞了夏君府裏的人,臨時替代雁容的管事忙前忙後的腳不沾地。


  先生身子弱要伺候好了,小孩子剛出生,金貴得很更要照顧好了,帶回來的人是宮裏麵出來的,不能怠慢。


  於是忙忙活活的,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天已經大亮了,而這個時候,雁容已經得到莊華回複的消息,從原府趕過來了。


  一見到莊華,雁容第一句就是:“先生,你頭發怎麽全白了?”


  莊華自己都沒注意,雁容這麽一說,她才從背後摸過來一縷頭發,在眼前看了看,真的全白了,一根黑發也沒有了。


  莊華的心一沉,她是真的到了極限了,這會在冰湖裏泡了一泡,又在冰麵上躺了那麽長時間,然後在陳姬那裏動了那麽大的肝火……就算是好好的一個人也會折騰掉半條命吧。


  她隻是看上去還好好的,和平常一樣,要不然柏緹也不會這麽輕易地放她出來。但一切如常也隻是表麵上的,實際上,她已經是強駑之末了,不用看自己的一頭白發,莊華也能感受到身體的衰敗是有多嚴重。


  “雁容都成親了,還不許我變老麽。”莊華玩笑著說著,然後招呼雁容,“到我身邊坐下,看看我們的新夫人氣色怎麽樣,原錫有沒有虧待你。”


  雁容解下外罩的披風,遞給一旁的婢女,來到了莊華身邊坐下,她仔細地打量著莊華的臉色,沒看出與以往有什麽不同,才說道:“原錫對我挺好的,府裏的事情都是我做主,他從來不會過問半句。”


  莊華當即心下就是一沉。


  看來原錫和雁容是相敬如冰了,兩人相處的並不好。莊華再次疑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對的。


  要解決這件事情,從雁容這裏是沒辦法的,她也不打算從雁容這裏想辦法,人心都是偏的,要為難,當然是為難別人了,怎麽可能為難自己人。


  於是,莊華不再提這件事,而是說道:“雁容,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莊華鄭兒重之的臉色讓雁容聚精會神起來,道:“先生請講。”


  “把兩個孩子抱來。”莊華對一旁的婢女說道,婢女應了一聲“喏”就下去了,不一會兒,就有兩個新找來的乳娘抱著兩個正睡著的孩子進來了,莊華說:“把哥哥給我抱抱,把弟弟給雁容抱著。”


  兩個乳娘將兩個孩子分別遞到了莊華和雁容的懷裏。


  “都下去吧,在門外守著。”莊華吩咐道,屋裏伺候的人都出去了,隻留下莊華和雁容兩個人抱著孩子。


  雁容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裏的孩子,她不是沒抱過孩子,小時候在教坊裏,有那大小一出生就被賣進教坊裏的孩子,都是他們這些年紀大一些卻又不到登台年齡的孩子帶著的,隻是,這孩子可是先生的孩子啊。


  “這兩個孩子,並不是我的骨肉。”莊華一句話,石破驚天,把雁容嚇得差點把手裏的孩子扔到地上去。


  “怎麽會不是先生的孩子?先生在就知道了?那先生為何還要受這份委屈?!”雁容一連串的問題就從嘴裏說了出來,看著莊華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莊華低頭摸著著懷裏的孩子的眉眼,“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重要的是這兩個孩子。”莊華抬起頭,看著雁容說:“以後這兩個孩子會是夏君府的主人,我想請你在他們還沒成人的時候照顧他們,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他們。可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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