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無故地的重遊
從大年初二開始,夏君府的訪客就絡繹不絕了,要不是聽除夕那一晚給莊華開門的門方說,這些人都是當時跟在莊華後麵回來的人,雁容還會以為這隻莊華的朋友呢,沒見一日就按著吃飯的時間來,就差加一頓夜宵了。
莊華吩咐過,來人就迎,但是不管是誰,要見“他”,就說“他”尚在病中,不宜會客。
莊華這個態度,雁容的小腦筋一轉,還能不明白怎麽回事?這群天天上門的人,就是欺負她家先生的人!
真是可恨,雁容每次都想往他們身上澆一大盆涼水,然後把他們丟在門外,讓他們嚐嚐當日她家先生受過的罪,科室的他們先生吩咐,不僅得好好的迎著,還得“讓他們看見我們夏君府的氣度。跟他們計較,我們豈不是跟他們成一路人了?”
就讓他們這起子小人見識見識什麽叫君子!雁容打定了主意要替莊華爭這口氣,於是盡管每天都怒火中燒,但是一點都沒給那些上門來的人擺臉色看,不知道內情的人,還真以為主客盡歡呢。
剛開始夏君府這個態度,來上門的人還以為莊華不過是裝裝樣子,讓他們給個台階,“他”就下來了,但是之後是幾天都是這樣,你來我歡迎,但是見麵,沒門。一群人回過味了,莊華壓根就沒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隻是礙於麵子,不好將他們掃地出門罷了。
一群人開始如坐針氈,眼看著半個月就要過去了,莊華依然在“養病”,而這群天天道莊華家裏報到的下屬們已經開始坐不住了。
“雁管家,不知少司農今日可方便見一見我等?”府卿糜佐北圖選出來作為代表去跟雁容交涉。
要容易如之前那般,麵上帶著合體的笑容,矜持而又有力的回答說:“先生身體平時就不好,但卻鮮少生病,如今這一病,許是將此前落下的隱患全都帶了出來,先生至今臥床。”說著,雁容的嘴角晚期的弧度更大,“本來此前先生隻是告假,如今先生已近在考慮向大司農遞交辭呈。我們闔府都很高興先生的這個決定。諸位大人的來意妾身明白,隻是先生體弱,經不起多少折騰,諸位大人還是不要勸了吧。”
夏君府有個女管家,這一點眾人都有耳聞,但是在第一天上門的時候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他們都是大家裏出來的人,內宅後院有女子擔任管事的也不少,但是用一個女子張冠全副的事情,也就這夏君府一家有。
其實他們這些朝廷新人不知道,之前莊華還是“山庭左相”的時候,他們家就已經是雁容再管了。
在今天之前,他們與雁容的交流為零,也從來沒有將雁容當回事,而現在雁容說的話明顯是在下最後通牒了。
“這是少司農的意思?”糜佐問道,同來的另外四個人也是想這麽問的,全都齊齊的盯著雁容。
“先生自然忠君愛國,隻是擔心自己的病體拖累了朝廷,故而先生也時常猶豫不決。妾身隻是個下人,那裏猜得到先生的心思,不過都是切身這個做奴婢的擔心先生罷了。”說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莊華態度不明,他們又見不到人,總不能硬闖進去吧,於是一行人又失望離去。
莊華的小日子過得不錯,那天被凍的手腳僵硬麵色青紫的人活蹦亂跳……莊華也活蹦亂跳不起來,她要注意形象,所以她正在書房抱著手爐窩在軟榻裏看書呢。彥澤書局又出了新書了,這還是昨天柏緹讓人給送來的。
雁容送走了今天的訪客,就到了書房,看見莊華半眯著眼睛看著書,也沒吵她,輕手輕腳的吧炭爐裏的爐火撥的旺了些。
莊華看見雁容來了,起身趿拉著鞋子下了地,來到雁容身邊把手放在炭爐上烤了烤,“都走了?”
“東讓我送走了。”雁容把發生的一切都跟莊華說了一遍,包括她和糜佐說的話。
莊華點了點頭,看著雁容眼中有一絲欣賞以及遺憾,可惜了雁容,在這個世界施展不開啊,要是到了她原來的世界,肯定又是一個女強人。返回書桌把桌上寫好的那奏折拿過來,遞給雁容說:“把這封折子送到王宮。”
雁容拿了折子就出去了,莊華在書房裏走了兩圈然後穿戴上厚重的衣服,直接去到馬廄,牽了一匹馬出門了。
正下著小雪,街上人不多,莊華騎著馬走在街上也不用擔心會撞到人什麽的,於是一路慢悠悠的走著。
黑馬,狐裘,雪天,不多時雪停了,莊華也停了下來。
眼前是長公主府的西側外牆,牆外,曾經的那個山府已經夷為平地,一點痕跡都沒有,就像是從未出現過。
莊華下了嗎,來到了大概是花園的位置,在牆下站了好一會兒、她記得牆那邊應該是一座假山。
之前她隻是從側麵得知了自己子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家被一把火燒光了,但現在,她才親眼看見,燒的真幹淨啊。
伸手摸了摸牆上被煙火熏黑的痕跡,莊華心下唏噓,左手裏的串珠緩緩撚動起來。
方才讓雁容遞到宮裏的折子是申請調到城外調查丈量耕地的,這個每年農閑的時候都會進行,今年由於事情太多,還沒開始。
她得去看顧和調度鏢局的事情,畢竟現在隻有他一個人看準為全局,這一個多月來,盡管鏢局的消息不停的傳過來,但是她一直都沒時間島城外麵看看,比如鏢局的總部建設的怎麽樣了,後勤情況拉、人員裝備之類的。
沒辦法, 對於一個剛出現的事物,這個世界沒有太多讓她借鑒的經驗,她沒穿越前也隻是個程序員罷了,不是什麽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天才兒童,除了幼年時的家庭劇變更沒有什麽特別坎坷的經曆讓她去化悲憤為力量學會很多技能。
全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一步一坎坷。
而且,這會回來她還會回到司農府去的,玩苦肉計就是為了以後的工作情況能改善,要是就這麽走了,難道換一個不能她還這麽玩一次?依次是震驚,兩次是古怪,第三次大家就習慣了,這種重戲不能經常演。
拍了拍手上的灰,莊華將狐皮大氅上兜帽扣在頭上,擋住大半張臉,然後牽著馬在大街小巷上閑逛了起來,他回來之後還一直沒時間在大街上逛逛,今天正好,心血來潮就逛一逛好了。
“前麵的是莊華先生嗎?”有人在背後叫她,莊華沒想到他這個樣子居然也能被人認出來,停下腳步,摘下帽子,回頭看向來人,“不知閣下是……”
來人身著常服,四十來歲的模樣,下巴和唇上蓄著胡須,但是氣質舒朗,應該不是一個什麽普通人。
中年男子拱手笑道:“先生貴人多忘事,一個多月之前,先生還與在下見過麵。在下是柳府的家宰,柳東。”
一個多月前,柳府的家宰……莊華想起來了,不就是和他談鏢局第一單生意的那個人麽。
“原來是柳家宰。能在路上遇到,真是巧。”莊華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她現在的身份不比之前,可以隨意,對於不在朝堂又沒有什麽名聲功績的人,莊華要是跟他行拱手禮,他也受不起啊。
“先生請恕罪,這並非巧語,而是在下在夏君府收了半個月,跟著先生過來的。”柳東倒是坦蕩,莊華心裏對這個人的評價又高了一點,問道:“不知柳家宰因為何事要跟著我?”
柳東拱手道:“先生,我家的表少爺等能這位老師已經等了很久了,您卻始終未能空出時間見上一麵,不知先生今日可有時間去見一見表少爺?”
莊華恍然大悟,是了,自從他答應了收柏叔參為學生,還沒去見過這個學生呢。莊華想著反正也沒事,那就去唄,不過,“他在哪?”要是在王宮她可不去,她現在正在躲著人司農府的呢。
“不遠,就在秋月館,先生騎著馬隨我一同去,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到。”
莊華想了想,翻身上馬,然後帶好兜帽,對柳東說:“走吧。”
柳東也是騎著馬來的,這一點真實讓莊華大囧,她真的警惕性太差了,人家騎著馬跟了他一路,她都沒發現,這要是有人來此殺他,不得一刺一個準兒啊!鬱悶了一會兒,莊華跟鬱悶了,騎馬一個時辰,那可不近啊。
在馬上顛簸了一個時辰後,終於到了那個秋月館。
這是一間飯莊,規模很大,莊華也沒仔細打量,她又不是來赴鴻門宴,還得考慮不逃跑路線,她和柳東兩人在侍者的指引下,來到了後園裏的一間房間外。
豪華獨立包房……有錢!莊華站在門前這麽想著。
“公子,莊先生到了。”柳東在門外說。
裏麵傳出來一個少年的聲音,說:“請先生進來。”
柳東打開門,讓開門口的位置,對莊華說:“先生請。”
莊華雙手抄在袖子裏,晃悠著走近了房間裏。